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一道道微黃的燈在城市織出一個漏洞百出的網。


    這個時候穎陽還沒有出租車,公交車也隻有一個線路,半個小時前就已經結束運營。


    鄭慶仁隻能一路小跑過去。


    二十分鍾,氣喘籲籲的鄭慶仁到達化肥廠的家屬院外。


    這裏大多數是一層的平房,有幾棟看著像是新蓋的三層樓房。鄭慶仁準備找人諮詢夏貴的家是否在這裏的時候,聽到了幾個穿著穎陽化肥廠工作服的人在談論。


    “聽說夏廠長的兒子今天下午又被人打了……”


    旁邊的年輕人幸災樂禍的說:“我也聽說了,在釀酒廠上著班,被人騙出去,當著釀酒廠的保衛打的。”


    另一個年輕人有些不信:“吹牛吧,保衛會看著自己廠的員工被打?”


    “那有什麽吹牛的,在廠外麵挨打,廠裏保衛沒有義務製止,而且,我猜,那些保衛人員也想打夏貴那家夥一頓,你是進廠晚,不知道夏貴的名聲。”


    第三個人插嘴說道:“以前夏廠長的兒子也在我們廠上班,仗著夏廠長的名頭經常遲到早退翹班,還仗勢欺負人,調戲剛進廠的小姑娘,引起公憤了,才被調到釀酒廠的。”


    “聽說夏公子在釀酒廠老實了不少,很長時間都沒聽過他鬧事的消息,也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麽原因。”


    “估計還是因為女人。”


    “沒想到平易近人的夏廠長竟然有個這樣的兒子。”


    顯然最後這個說話的人來廠裏比較晚。


    鄭慶仁聽到此,心裏更焦急了些。打人的很可能是鄭小偉和鄭宏偉兩個人啊。


    人打就打了。


    鄭慶仁怕的是,打過之後,鄭小偉和鄭宏偉兩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吃虧。


    “幾位同誌,我打聽下,你們剛剛說的夏廠長的兒子可是叫夏貴?”


    鄭慶仁聽到了幾個人談話中說到了夏貴的名字,但還是故意問了一下。


    “是夏貴,你幹什麽的?”


    迴答的人像是化肥廠的老員工,防備的問道。


    鄭慶仁知道夏貴在化肥廠口碑很差,想了一個借口,立馬裝作悲憤的表情說道:“我對象是釀酒廠的員工,今天下班看她不高興,就追問了下,才知道在廠裏被一個叫夏貴的人欺負了,聽說這個人的父母是化肥廠的領導,我氣不過,就找來了,你們知不知道這個叫夏貴的人住在哪?”


    “還以為夏貴結婚後,老實了不少,還是本性難移啊。”


    問話的人自言自語說了一句,才迴答鄭慶仁:“夏貴早就不在化肥廠了,領導的地址我們這些小員工也不能隨便打聽。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夏廠長家在旁邊新華路南九巷十二號。”


    “哦,那謝謝同誌,我再找人問問。”


    說完,趕緊跑向旁邊的新華路上,遇到人打聽了南九巷的方向,找了過去。


    很快就找到了十二號的門牌。


    這是一個兩層的獨家小院,外觀還比較新,應該新建沒有幾年。院內還亮著白熾燈,站在門外聽了一會,裏麵也沒有響動。


    用力的敲了下門。


    “誰啊。”院內的人問道。


    鄭慶仁迴憶了一下,聲音像是夏貴的母親,化肥廠辦公室的主任,李娥。


    “我找鄭潔欣。”


    吱喳,門打開。


    臉上有些倦容的李娥打開大門:“你找潔欣什麽事……你是潔欣弟弟鄭慶仁?”


    夏家到平和縣提親的時候,兩家的人見過麵,鄭慶仁結婚的時候,夏家的人也去了小鄭村,因此李娥認得鄭慶仁。


    鄭慶仁現在找來,目的不言而喻。


    “潔欣現在陪著你姐夫在醫院,這事怨你姐夫,也怨我和你夏伯伯,沒有管教好兒子,潔欣是個好孩子,還替夏貴隱瞞,我們也是下午才知道,他前幾天對潔欣動了手。下午來的兩個小夥子,你夏伯伯親自去巡捕辦帶出來的,也已經安排好了住的地方。”


    李娥還特意把姐夫兩個字說的很重,讓關係縮的更進。


    媳婦家人找上門,也不是光彩的事。


    傳了出去,很影響夏家的聲譽。


    下午打夏貴的人,還真是鄭小偉和鄭宏偉,兩人還被抓進了巡捕辦。


    也對李娥的話持懷疑,鄭潔欣幾天後迴到小鄭村還能被徐玉琴看到痕跡,和鄭潔欣住在一起的李娥夫婦發現不了?


    肯定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很可能縱容自己兒子,默不作聲。


    也有可能私下教育過自己的兒子,安慰了鄭潔欣。


    不管如何,鄭慶仁就不能這樣算了。


    不過李娥的態度還好,並沒有因為鄭慶仁是鄉下人,頤氣指使。鄭潔欣迴到小鄭村,也經常說,公公婆婆態度溫和,對鄭潔欣照顧有加。


    鄭慶仁語氣堅決的說:“姨,具體事情我還不知道,如果夏貴真的動手打了我姐,不管我姐態度如何,我都會把她帶走。下午來的人住在哪?我姐在哪家醫院?”


    李娥趕緊勸道:“那個,慶仁,你也別氣,你姐夫對你姐一直很好的,也就是喝了酒,吵了幾句,起了爭執。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我和你夏伯伯以後也會多管教下你姐夫,讓他少喝點酒。下午來的那倆小夥子就住在路頭的化肥廠招待所,你吃飯沒?你夏伯伯去廠裏處理了一個突發事,一會就迴來,讓你夏伯伯帶你們仨先去吃飯!”


    “你姐夫也就是有些擦傷,去醫院擦點藥水,估計也快迴來了,也讓他過去,給你做個保證。”


    得到了鄭小偉兩人的位置,鄭慶仁也懶得多說,簡單迴了句:“姨,我先去找他們倆。”


    “慶仁,在招待所別亂走,等下讓你夏伯伯過去找你們。”


    見著鄭慶仁裏去,李娥喊了一聲。


    到了化肥廠招待所,向前台問了一下,夏廠長今天下午安排的人住在哪個房間,前台立馬客氣的把鄭慶仁帶到了二樓。


    鄭小偉和鄭宏偉兩個人還在商量著怎麽繼續幫鄭潔欣出氣,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看到鄭慶仁也過來,說:“哥,你不是在豪縣嗎?”


    鄭慶仁走進房間,關上門,說:“中午迴來的。打了哪,嚴重不?”


    鄭小偉興奮的匯報戰績:“我拽著頭發對臉抽的,宏偉不行,讓他踹,腳上根本沒啥力氣。才打了五分鍾,就讓夏貴那家夥找了機會,溜迴了釀酒廠,還報了警。我們守在廠外等著他再次出來時,被捕快按了。”


    鄭慶仁一巴掌拍在鄭小偉腦袋上,好笑的說:“我是問你,夏貴打我姐哪了,嚴重不?”


    一聽答錯了,鄭小偉趕忙改口:“下午一到穎陽,我們就去了潔欣姐單位找了潔欣姐,她不承認被夏貴打,盡管脖子上戴著圍巾,我還是發現了有幾道痕跡,應該被掐的,還很重的那種。而且潔欣姐走路時候,腹部不自然,據我多年打架的經驗,應該被踹的。我當時沒拆穿潔欣姐,假裝相信,說是去跑業務,然後直接去了釀酒廠。”


    鄭慶仁的怒火也被挑起來了,咬牙切齒的說道:“晚會見到夏貴,不管誰在,繼續給我打。”


    在小鄭村的時候,鄭慶仁也警告過夏貴,如果敢對自己姐姐動手,那絕對不會對他客氣。


    那時候鄭慶仁的靈魂還沒有和這具身體徹底融合,對姐姐的感情也不是那麽明顯。


    之後接收完鄭慶仁原本的記憶,對自己家人的情感倒是在意了很多。


    “哥,我就在和宏偉商量著,再見到他,怎麽打。也得讓潔欣姐知道,就算她嫁到穎陽,平和縣的弟弟,也距離她不遠,能為她撐腰!”


    鄭小偉的怒氣也沒消下去。


    也知道鄭潔欣當初嫁到穎陽,是因為夏家給的彩禮能讓鄭慶仁娶到董慶慶,自我犧牲了一部分。


    並不是因為夏貴這個人。


    那個時候的鄭慶仁也被豬油蒙了心,隻想著怎麽樣把董慶慶娶到家裏,根本沒考慮過自家姐姐真實意願,以為鄭潔欣嫁到夏家去享福。


    鄭慶仁聽了兩個人的商討如何打人的計劃之後,說:“我姐嫁給夏貴這個人並不是真的對夏貴有感情,而是當時為了我做出犧牲。夏貴這個人也不可靠,如果我姐還要和他繼續過下去,未來肯定不會幸福,所以趁著我姐還沒有孩子,我準備勸我姐和夏貴離婚。”


    “而且無論如何都要勸成功。”


    這是鄭慶仁從車輛廠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並且還隨身帶了三千塊現金。


    結婚時夏家給的彩禮,全退迴去。


    夏家給姐姐買的金銀首飾和衣服也折成現金退迴去。


    和姐姐未來的幸福比,錢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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