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慶仁隻好跟著曹旺奔往甜肅省。


    先是近個六小時火車,再是一個半小時汽車。到了肅南縣汽車站,上了早正陽村早已經等著的拖拉機。


    到了村裏,天已經黑透。西北的夜要冷不少。


    這一路舟車勞頓,鄭慶仁隻讓曹旺簡單弄了點食物墊了下,就在曹旺安排的房間睡下。


    早上醒來,太陽已經到偏到了東南,穿過木窗的縫,落在鄭慶仁的腳邊。鄭慶仁出了房間,才打量了自己住的地方。


    門邊上掛的牌子告訴鄭慶仁這是正陽村的村委,六間土瓦房的大院。院裏大門邊葉枯黃的老槐樹下是一條石凳。


    凳子上墊著幹草,上麵坐著三個人,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見了鄭慶仁出來,坐在一邊的曹旺急忙跑進一間偏屋內,端出一碗小米粥,兩個死麵餅子,一小碟醬菜,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鄭廠長,湊合先吃點。”


    曹旺喊著鄭慶仁坐在桌邊木凳。


    鄭慶仁也不客氣,死麵餅子還熱乎著,用筷子戳了幾筷醬菜抹在了死麵餅子上,折起來咬上一口,再喝上一口溫熱的小米粥。


    兩個餅子下肚,小米粥端在手上也下了半碗。


    坐在石凳上的一個中年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拎著黑色的尼龍包走了過來:“曹村長說,你是皖徽省豪縣來這裏收藥材的?”


    鄭慶仁兩口吸溜完小米粥,把碗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這個語氣不善的人,不明所以的看向曹旺。


    曹旺趕忙介紹:“這是我們午當鄉信用社主管信貸的蘇主任。”


    看樣子曹旺在這一點沒有說假,信用社的人就守在村子裏。


    “是。”鄭慶仁迴答。


    信用社蘇主任拿掉耳朵上掛著的一根煙,點上,吐了一口煙問:“你準備收購正陽村多少藥材,錢是怎麽付?”


    鄭慶仁沒有迴答,直接麵向曹旺:“曹村長,這個碗你收拾一下吧,然後帶我過去看藥材。”


    “哎,我先把碗送迴屋。”曹旺收拾了桌上的碗,送進了屋。


    被鄭慶仁無視的蘇主任很是不滿,抽了一口煙又問道:“正陽村的藥材有四十多噸,價值十幾萬,這位豪縣來的老板,你能一次性收購完嗎?”


    “這藥材是正陽村的還是信用社的?”鄭慶仁抬頭問了一句。


    “正陽村的。”蘇主任迴答。


    鄭慶仁哼了一聲:“對呀,正陽村的藥材,我當然和曹村長談了,為什麽迴答你?”


    “正陽村的曹村長和幾位村民,以這批藥材為擔保,從我們信用社貸款,欠了我們信用社的錢,我當然要問了。”蘇主任也對鄭慶仁的態度不滿。


    鄭慶仁笑了:“他們欠你們信用社錢,找他們要去啊,我又不欠你們信用社的錢。”


    一個鄉信用社的主任,而且還八竿子扯不著業務的信用社,開口說話不客氣,鄭慶仁當然也沒有和善的語氣。


    蘇主任被噎了一下。


    曹旺從屋裏走了出來,看到鄭慶仁和蘇主任的臉色都不好,知道蘇主任脾氣,急忙走了過去說道:“蘇主任,鄭廠長是我從西京經人介紹收購藥材的,在西京時候我們就已經談好,我們村的藥材鄭廠長全部收購,藥材送到豪縣收錢。”


    蘇主任冷笑一聲:“貨送到豪縣才收錢?誰知道是不是你從哪找的托,想把藥材運出去?外來商人來收購藥材,哪一個不是過完稱裝好車,就付錢?”


    “這……”


    真正的買家在豪縣,鄭慶仁也隻是中間人。


    可曹旺不能對蘇主任說實話啊,要不然信用社肯定不會讓藥材運出村。一旦藥材運到豪縣,即便鄭慶仁這邊銷售不出去,曹旺也可以在豪縣市場慢慢找人收購。


    “蘇主任,你也知道我們村庫存的藥材量大。鄭廠長是我從西京找來的,這麽一大筆現金,鄭廠長也不可能隨身攜帶,要是等匯錢過來,至少等要一個星期。你們這邊不是催的急嗎,鄉上正好有三輛貨車空著等配貨,鄭廠長這邊看好貨,稱好重就可以立即裝車,我們再找三個人跟車到豪縣收錢,然後坐車迴來,也就三四天時間。最多就花個迴來的路費。”


    曹旺說了早就想好的理由:“迴來的時候如果攜帶現金不方便,我們也可以直接把款匯到你們信用社。蘇主任,你想,我是正陽村村長,也是你們信用社貸款的主貸人,我不可能為了這麽些錢,村長不當,家不要了吧。”


    蘇主任遲疑了。曹旺說的很對,這麽大量的藥材,很少有藥商一次性收購。而且這批貨價值十多萬,一般人也不會隨身攜帶這麽多現金。


    不過還是謹慎的問了下:“這位鄭廠長是豪縣哪個藥廠的廠長?有沒有介紹信?”


    “呃……”曹旺為難了,鄭慶仁是豪縣臨縣平和縣的車輛廠廠長,和藥材沒有關係。如實說出來,豈不是讓蘇主任更認為自己和鄭慶仁聯合欺騙?


    “我是皖徽省平和縣車輛廠的廠長。”


    沒等曹旺想好怎麽介紹,鄭慶仁主動說道。


    “啥?平和縣?車輛廠?你不是豪縣來的嗎?車輛廠什麽開始收購藥材了?”果然如曹旺所料,蘇主任一臉被耍的表情。


    “曹旺,我是看在鄧鄉首的麵子上,才寬限你們這麽久,沒想到你就這樣耍我。今天如果不歸還貸款,明天一早我就找車過來拉你們的藥材,由我們信用社尋找買家。銷售款還完信用社的貸款和利息結餘,還會還給你。”


    曹旺心裏苦笑,讓你們信用社銷售,別說結餘,夠不夠還貸款本息還說不定。


    “鄭廠長確實是平和縣車輛廠的廠長。”


    蘇主任平複下情緒之後,拉著曹旺走到大院的角落,說道:“曹村長,鄧鄉首也交代了,讓我們信用社也盡可能給你們寬限時間。你們銷售不掉藥材,也沒必要找人聯合欺騙我。我也不逼你,我有個朋友,也相中你們村的藥材黨參,你們那個一級黨參,如果能以每斤一塊五的價格賣給他,信用社的貸款我可以再給你們寬限半個月。”


    怎麽不去搶!


    曹旺心裏呐喊。


    這個價格最多可以買到統貨黨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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