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用擔心。那兩間磚房當時為了娶董慶慶,匆忙蓋的,地麵和牆麵都沒防潮處理,即便留著,住幾年也要拆掉,不如就一步到位,你們和孩子住著方便。”


    “好,你看著安排就行。”鄭保進點了點頭。


    徐玉琴有些激動,孫女終於要迴來了,不過想到了兒媳婦,問道:“小仁,慶慶有沒有說什麽?”


    “她先不用管。”鄭慶仁漠然的說道。


    徐玉琴看到鄭慶仁的態度,心裏有些擔憂。還想再勸勸鄭慶仁,看到鄭慶仁埋頭吃飯,不願意談這事,隻好忍住。


    吃完飯,鄭慶仁到了鄭國強家裏。


    在迴小鄭村之前,鄭慶仁就已經聯係過鄭國強,得知鄭慶仁下午要來,鄭國強一直等在家裏。


    “國強哥,這是我畫的圖紙,上麵也有用料和房屋尺寸,你看一下,能不能幹?”


    鄭慶仁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幾張稿紙,交給了鄭國強手裏。


    這是鄭慶仁根據家裏的地皮尺寸,設計的一套兩層院子。


    照著後期流行的別墅樣式。


    鄭國強仔細看了一會,擰起眉頭,鄭慶仁給的圖紙,在材料和房屋戶型上都很稀奇,不過鄭國強還能接受。但是看到窗戶上,鄭國強忍不住了,疑惑的問:“慶仁,你確定留這麽大尺寸的窗戶?”


    現在農村蓋的房子,都是田字小窗,主要目的就是采光通風。而鄭慶仁給的圖紙上,麵陽的方向,都是豎起的大方框窗戶。甚至有一間臥室,是落地窗。


    使用大麵積窗戶采光效果是不錯,但房間保暖會差許多,而且狂風大雨天氣,屋內也會唿唿進風進雨。


    裝普通玻璃也容易碎。


    鄭慶仁的圖紙上使用的是鋼化玻璃。


    這種玻璃鄭國強也有耳聞,可鄭國強還沒給別人家用過鋼化玻璃。


    鄭慶仁知道,鄭國強就是在農村給人蓋房子,樓房都沒有蓋過幾家。自己準備建設的房子裏很多材質和理念,鄭國強可能都沒遇到過。


    單就為自己家蓋套房子,就要找專業的施工隊,也不現實。


    鄭慶仁也不想過多的解釋,直接問:“就按照我的圖紙來,行不行?”


    “應該行……”鄭國強中氣不足,看到鄭慶仁變動了臉色,又迴一句:“行!不過很多材料,我們農村很少使用,在建造成本上可能會高一些。”


    “準備一下,盡快動工,這兩天我會讓偉子送錢過來。”


    對鄭國強來說,建造這種沒建過的房子,困難肯定有,鄭慶仁也願意給鄭國強試錯的機會。


    迴到縣城車輛廠之後,鄭小偉也給了迴複,文化招待所的兩間門麵租下來了。


    合同期限十年。房租前兩年每年八百,第三年開始,每年遞漲百分之十。簽訂合同之後,需一次性付兩年房租,後麵每年一付。


    文化招待所的這兩間門麵,原本就打算五年起租的。後來有幾個私人打算去租的,一聽五年起租,本就對國家放開私營經濟信心不足,都嫌棄起租時間太長。


    不得已,文化招待所改成了三年起租。


    鄭小偉聽從鄭慶仁的囑咐,過去談租房,開口就要租十年。文化招待所的吳經理先是把鄭小偉當成騙子,到鄭小偉主動說是縣車輛廠的副廠長,準備用這兩件門麵銷售車輛廠的三輪車,又看了鄭小偉騎的車輛廠的路試車,才信鄭小偉是真來租房子。


    熱情招待之後,主動降低了房租,但也提了簽訂合同即付兩年房租的要求。


    招待所缺錢啊。員工總欠薪在一千五左右,招待所經營情況又短時間無法改變,隻能先從門麵租金上打主意。


    鄭小偉在後期的每年漲租上也做了講價,這一點文化招待所沒有鬆口,說是招待所的主辦單位文化館給硬性指標,無法降低。


    稍微考慮下,鄭小偉還是做主,以鄭慶仁名字為租賃人,把合同簽了,支付了兩年房租。


    “做的不錯!”


    仔細看了下手中的租賃合同,鄭慶仁對鄭小偉做的這件事挺滿意。


    十月十二日一早,鄭慶仁在鄭小偉的帶領下,到了新租的兩間門麵內實際查驗了一下。兩間門麵之前是文化館和文化招待所的共用食堂,牆麵的白石灰有些脫落,地麵是水泥地,還算完好。


    因此不需要大的裝修。


    之後,鄭慶仁迴到辦公室,根據店麵的實際空間,做了簡潔的裝修設計,又做了一個門頭圖片,就讓鄭小偉去安排。


    同時也讓鄭小偉收集資料,做好工商登記。


    又花了一下午,寫出了平和縣佳仁三輪車旗艦店的開業活動策劃。


    大體和豪縣的差不多。


    先放出路試車到街上大肆宣傳,安排有意向的客戶試騎,開業期間特價銷售。


    開業時間,定在十月二十號。


    鄭慶仁也預料了,開業當天的銷售情況,很可能連豪縣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十月十三號,鄭慶仁召集了鄭小偉和鄭宏偉兩人到辦公室開了次會,囑咐兩人這幾日的主要工作放在店鋪的裝修和開業時間的宣傳上。


    “在和平路農貿市場、城南打穀場集市、衣帽街等個體戶聚集較多的地方,放出一些路試車,吸引商戶進行試騎。還有,開業當天銷售價格,嚴格保密,定價可以稍微透露出去一些,收集試騎的人對價格的反應。”


    鄭慶仁讓兩人看過寫好的工作安排,說:“豪縣藥材市場上的商戶,都不差錢,對三輪車的投用更加迫切。平和縣的客戶與豪縣不同,普通的小商小販生意本金都不大,不會第一時間改變運輸工具,用上三輪車。會有些利用商品地域差價倒賣商品的人,急需我們廠生產的拉貨三輪車來提高帶貨量和時效,針對這些客戶,可以重點宣傳一下。”


    “我們廠生產的小型高檔三輪車,可以在縣農機廠、縣幼兒園、紡織廠、人民路衙門外設置試騎點。可以側重一些讓收入高、家裏老人孩子較多的人群,體驗一下三輪車的乘坐方便。小型高檔三輪車會成為我們在平和縣開業期間的主銷車型。”


    鄭小偉兩人都點頭認同。


    “這幾天我可能不在平和縣,能不能趕在開業之前迴來,我也不能保證。無論我在與否,你們就按照我製定的計劃執行。我盡量每天打電話迴來一次,這期間有問題,就在電話裏告知我。”


    “哥,你要去哪?和穀記者有沒關係?”


    鄭小偉已經察覺到,穀記者來廠裏之後,鄭慶仁就開始做好離開平和縣一段時間的準備。


    “關你屁事。”鄭慶仁看著鄭小偉八卦的表情,罵了一句。


    鄭小偉心裏暗道,還真是和穀記者有關。否則慶仁不會是這種態度。


    放在以前,鄭小偉根本不會相信鄭慶仁會和穀詩有上關係,可是這一兩個月,鄭慶仁表現的越發優秀,保不準還真能入穀記者的眼。


    那慶慶姐怎麽辦?還給慶仁哥生了個女兒。


    十月十四日下午,坐在辦公室一天的鄭慶仁終於等來穀詩的電話。


    “鄭慶仁,你今天可以收拾行李了,明天一早從平和縣坐客車到合豫省歸德火車站,坐中午歸德到鄭中市火車,在鄭中市火車站轉車到西京。我已經托人把客車票和火車票給你送去。”


    電話裏的聲音甜美中透著焦躁。


    “托人給我送票,不是你和我一起去西京嗎?”


    鄭慶仁聽出了話中的不對。


    “我現在就在車站,一會就坐客車去鄭中,從鄭中坐火車去西京。你最近比較忙,所以我給你安排明天再出發。後天早上,我會在西京火車站等你。”


    穀詩已經車站準備出發了?


    鄭慶仁望著辦公室門旁的行李袋,緩緩的掛上電話。


    一整天的期待,竟然落得自己獨自去西京。


    十五日六點多一點,鄭慶仁踢開鄭小偉的宿舍門,把被窩裏的鄭小偉拽了出去,騎上車裏的三輪車,帶鄭慶仁奔往平和縣汽車站。


    看著鄭慶仁坐上客車,鄭小偉才長出一口氣——昨天還滿懷開心的收拾行李的慶仁哥,今天怎麽一臉寒霜?


    十月十六日上午八點鍾,坐了一夜硬座的鄭慶仁一臉疲憊的走出西京火車站。


    這和預想的不一樣。


    沒有穀詩同行,沒有臥鋪——也不會有鄭慶仁在夜行的火車上看著穀詩安靜睡覺的畫麵。


    在火車站外等了十幾分鍾,穀詩才出現。


    “抱歉,早上聽到消息,在西京鼓樓附近有人和我弟弟很像,跑過去核實了一下,耽誤到車站來接你。”


    看到穀詩也是一臉倦容,眼圈黝黑,有些不悅的鄭慶仁頓時心軟了。


    “是不是穀歌?”


    “不是。定的招待所在這不遠,你現在跟我一塊過去。”


    鄭慶仁跟在穀詩後麵,走了大概六百多米,到了一家招待所門外。


    “西京詩歌會吸引了全國各地的年輕人過來,西京很多招待所都已經滿員。我也是找關係給你留了一個單間,你吃完早飯,就在房間先休息一會,中午和我一起去西京體育館。”


    鄭慶仁問道:“你不住在這?”


    “我住在我爸爸的朋友家。”


    鄭慶仁又是一陣失落。


    獨自一人吃完午飯,穀詩才趕了過來。


    “我們現在去體育館。詩歌會下午三點舉行,現在體育館已經擠滿了人。”


    穀詩匆匆忙忙帶著鄭慶仁上了一輛大滬牌轎車,半個小時後,到了西京體育場外。


    此時的西京體育場外已經人山人海,很多年輕人手裏舉著詩歌會的組織者,《月亮》詩刊。還有人手中舉著詩人的名字,就像二十年後的演唱會現場。


    已經有激動的人,現場朗誦著詩歌。


    體育場的入口檢票處,還在緊閉。


    聽外麵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交流,很多持有入場門票的人,被堵在外麵,無法到檢票口。而檢票口外,一群沒有票的年輕人不願意離去。


    領導已經開始商量,引導沒票的人到體育場外的走廊,讓持票的人檢票入座之後,再放一部分人進去站在空地。


    “這麽多人,我們怎麽找穀歌?”


    穀詩瞅著人擠人的場麵,有些擔憂。


    鄭慶仁心裏也有些擔憂,之前還想著,先帶著穀詩到體育場內聽詩人的詩歌朗誦,之後再去後門找穀歌。現在這情形,連體育場內都難進。即便穀詩早就托關係,弄了兩張票。


    “我也沒想到現場這麽瘋狂。”鄭慶仁搖搖頭:“還想帶你進現場聽聽南島的詩歌朗誦呢……”


    “嗯?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南島的詩?”穀詩詫異道。


    “穀記者,你想多了,是我想聽南島的詩,尤其是那一首,”鄭慶仁想了想,輕聲朗誦道:“


    你


    一會看我


    一會看雲


    你看我時很遠


    看雲時很近。”


    穀詩翻了個白眼。


    一旁聽到鄭慶仁話的人,冷聲嘲笑道:“現在什麽人都來聽詩歌會了。古城的詩,卻說成南島的。”


    “估計也是看過幾首詩,就跑來瞎湊熱鬧。”


    呃?背錯了嗎?


    穀詩的表情告訴了鄭慶仁答案。


    “哈哈,這是古城的詩,和你在一塊,有感而出。”鄭慶仁尷尬了笑了下,繼續說:“南島的這首詩我挺喜歡: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


    看著一圈人呆滯的表情,鄭慶仁舒了一口氣,這次背對了,而且朗誦效果很好。


    好一會,旁邊的人才說:“哥們,你這背的南島的詩?”


    “是啊,我很喜歡。”


    “南島什麽時候發表的?在哪個刊物,我要去買。”


    啥?又背錯了?


    果真,周圍一圈人都圍了上來。看情況不妙的鄭慶仁趕緊拉著穀詩離開。


    換了一個人少的位置之後,穀詩沉靜的問鄭慶仁:“剛才你背的誰的詩?”


    肯定不是南島的詩。


    而且,自己從來沒看到過這首詩。


    鄭慶仁感覺到表現的有些多了,趕緊岔開話題:“穀歌應該就在體育館附近,他主要的目的應該是見到最喜歡的詩人古城,我們可以在體育場後門的位置找一下。”


    穀詩點點頭,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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