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鄭妃不會覺得太醫做了手腳,也不會覺得太醫身後有誰。


    因為她這十多年在後宮都是橫著走的,她說一不會有人說二。


    皇後自不用說,從來都是像個軟柿子一樣,沒個氣性。


    陛下對她這些年雖然是專寵,可也會有新的嬪妃進宮,但這些新進宮的嬪妃,從來沒有一個能動搖她的地位。


    故而鄭妃堅信,她是陛下心中唯一所愛。


    此時便也不疑心有人敢在她身上動手腳。


    她的思維發散,問道,“侍竹,太子妃得的是風寒?”


    侍竹和柳絮在鄭妃出門前就提過,不過鄭妃沒當迴事,她身子平日就有兩個太醫照顧,一年下來也不會有個頭疼腦熱的。


    誰知道這麽湊巧,去了東宮才一會,就感染上風寒了。


    至於太醫說她身子虛,鄭妃也自動歸為了她是女子,身子自然要柔弱一些。


    “別是她天生黴運,所以連累了本宮?”


    有了懷疑的苗頭,鄭妃越想越覺得是真的,皺眉嘟囔著,“頭一迴見麵就知道她不是個好的,說不定私下裏她這是做了什麽,本宮才會得風寒。”


    一旁的侍竹和柳絮兩人渾身僵硬,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們此刻懼怕並非因為鄭妃發怒,而是先帝在時有一個巫蠱之案牽扯甚大,所以眾人至今聽與之相關都不禁心生惶惶。


    拂鶯樓藏不住秘密,很快鄭妃的話都傳到了皇帝那裏。


    皇帝手邊是壽安呈上來的綠頭牌,他的手指屈起,關節不住敲打著楠木做成的鎮紙。


    “這人是誰?”


    壽安臉上很快堆起笑容,“迴陛下的話,這是新進宮的林美人。”


    “美人?”


    向來女子進宮都是秀女,在沒有侍寢之前位分都不會有變化。


    更不用說從庶十品秀女一下子變成正八品美人。


    壽安:“是皇後娘娘封的,說是為了補償林美人。”


    他聲音一頓,抬眼看了皇帝之後才繼續說,“林美人先前病重許久,太醫奉了皇後娘娘的命令去為林美人診脈,結果……林美人的身體並無問題。”


    聽到這皇帝就明白了。


    大抵又是鄭妃惹出來的事。


    從前他哪怕是知道都是不管的,不過這迴……


    男人右手拿起刻著林美人三個字的牌子,又將其放下,“皇後既給了她這個封號,朕倒要看看,她擔不擔得起美人這兩個字。”


    語罷,他便站起身。


    壽安餘光悄悄瞥了一眼,不過沒看出皇帝麵上有什麽異樣。


    他掩下心底的疑惑,親自去玉芙軒走了一趟。


    玉芙軒不大,不過很靠近廣明宮。


    此時正是林美人住的地方,林美人在這住了還不足三日。


    鄭妃還琢磨著如何在東宮那裏做手腳,也是倒黴,她這些年不斷往東宮塞宮女和太監。


    誰知道這一迴竟然拔根帶泥的,她的人竟全被趕出去的。


    原先她有些懷疑是不是蕭長胤發現了什麽,等皇帝獨寵林美人三日的消息傳來,她便什麽都想不了了。


    不對,不應該是林美人。


    而是從七品,林貴人。


    這晉位的速度可比當年鄭妃,所以後宮眾人一邊警惕的觀望,一邊幸災樂禍。


    皇後門口還是有皇帝派過來的人看守,不過雲昭每日過去都不會被阻攔。


    蕭長胤也跟著進去過一次,被皇後訓斥了一通。


    眾人便瞧見太子麵色鐵青的從永寧宮出來。


    雲昭在芳華殿也沒閑著,每日都會有人來同她說話。


    十個裏頭有六個是不懷好意的,還有兩個是抱著試探態度的。


    不過她應付起來倒是還好,隻是對上這些女人或是同情或是可憐她的眼神,頗覺得……無奈。


    皇帝那邊越是看重她,越是每隔幾日如水的賞賜送來芳華殿,在這些人眼裏,便更覺得她可憐不得夫君寵愛,所以皇帝才會加倍的在旁的方麵補償她。


    “原先上一次就該請太子妃過去的,隻是可巧那次太子妃得了風寒。”


    女人淺笑,明亮的眼眸微微彎著,“這次無論如何太子妃一定要來。”


    說的是詩會,雲昭聽過一耳朵,就是一些年輕人聚在一起玩鬧的節目。


    這人與雲昭差不多年紀,在蘭京裏極為有名的才女,是禦史大夫秦淮之女秦明月。


    她的手指無意識的翻轉著手裏的箋紙,隨後點了點頭,“好。”


    秦明月見雲昭應下,便要起身離開。


    在走到門口,右腳要邁起之前,似乎是很猶豫了下,開口道,“聽聞太子殿下於作詩方麵也頗有才華,不知太子殿下……”


    雲昭:“我會告訴他。”


    秦明月沒想到會這麽容易,登時還愣了愣,隨即再次行禮告退。


    雲昭將手裏的箋紙壓在蕭長胤慣用的桌子上,隨後坐到一邊,蹙眉想著她讓人調查來的結果。


    明胤。


    蕭長胤曾經騙她時,用的化名,這個姓氏是皇後母族的姓。


    隻是明家如今真正有血脈關係的,怕是隻有蕭長胤和皇後兩人。


    明家男子幾乎皆戰死沙場,女子則殉夫而亡。


    至於子嗣,也是在祭祀的路上被山匪所劫殺。


    若是巧合,也太巧了點。


    可若不是巧合,也不像,畢竟儲君和皇後都出在明家。


    雲昭不是沒想過有可能是那位做的,但要真的是他做的,蕭長胤的儲君之位也不會坐到現在。


    她想的頭有些疼,便先放在一邊,去準備詩會的事。


    “太子妃,這女子分明就是覬覦太子殿下。”素昔憤憤不平。


    雲昭聽了她的話,從思考中醒了神。


    前麵素昔似乎還說了幾句話,不過雲昭沒聽清。


    她猜測應該類似於給她打抱不平然後去說秦明月不懷好意的話。


    反正總歸來來迴迴就是這些,沒什麽新意。


    別說是現在,就是當初她都不會在意旁的女人會不懷好意,搶走他之類。


    如果一份感情能這麽輕易的出現又消失,那麽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當然,是從前而言。


    雲昭對於現在的處境,仍是懵懵懂懂的不明白。


    素昔一直在擔心秦明月和詩會,雲昭決定轉移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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