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根本禁不住深究,不親身經曆壓根不知道其中玄機。


    不動產跟資產是兩碼事!


    房子實打實的房價加裝修花了有小幾百萬,我們迴了老家,軍子立馬找了許多家房產中介把房子掛牌出售,綜合下來,最高的也隻建議給到150萬,還是看在裝修實在豪華的份上,換言之,裝修是裝修,賣房賣的僅僅是房價,裝的跟皇宮似的也等於是白送。


    軍子聽完報價自嘲道還不如住毛坯呢,就烏克蘭風格住著起碼能省100多萬呢!


    就這還是賣不掉,看房的倒是不少,中介也給力,畢竟性價比在這,給的中介費基礎上,額外還有五萬獎勵,因此都出死力。每天有好幾撥人來看房,甭提多糟心了,因為啥呢?買賣心不同,這些人來看完房之後,那眼神透露出渴望,卻又想著法的提毛病壓著價,卻又猶猶豫豫畢竟都知道房價在暴跌,看的人多,有意向的也多,真能下手的寥寥無幾,都奔著急賣撿漏來的,中介在中間周旋,最後都吞吞吐吐不好意思的跟我們交代,意思是100萬立馬就能成交,想150萬出手可且得等等呢!


    當時軍子就癱靠在沙發上,聞言絲毫沒有動彈,那死氣沉沉的樣子看的我著實不落忍。


    我尋思著,這裝修下來,近三百萬的東西,100萬就脫手?而且我們仨住一起,軍子房子一賣難道還迴小山村?


    我心裏麵實在是不落忍!


    都沒有深思熟慮的,我直接就不帶猶豫的做了個決定。


    “別整的跟天塌了似的,不就是錢嘛,哥哥借你了。”


    我特意強調了一個借字,畢竟他這有215萬的缺口,200多萬幾乎也抽掉了我的現金流,完全白送給他,說實在話,我心裏麵也有一絲惶恐,有錢的日子過了之後,再迴歸貧窮,想想就不寒而栗。


    但是我當時心裏也無所謂,是因為這幾年雖然也是浮浮沉沉,幾近破產的邊緣,但是總歸是倒了又站起,折騰好幾次,心裏其實也沒對這200個有多大概念。


    我總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他就把這房子賤賣掉?


    不僅僅是說兄弟情義,還有一種唇亡齒寒之感。事情壞就壞在這兒,我們仨的人生其實是高度重疊的,從校園到社會,從貧窮捉襟見肘到手頭寬裕,包括到澳門揮霍無度,命運是共同進退的。


    還有一個原因,既然烏魯木齊的代工廠項目歇逼了,我現在也沒有什麽可投資的了,或者說也沒什麽興趣做事情,大事沒方向,小事沒興趣,卡裏的錢也沒多大用處。而軍子說的是勝哥,你借我先應付一下麵前的糟逼事,房子這樣急賣不僅僅平不了賬,我反而還得拉下饑荒。待我慢慢變賣掉再補齊你。


    我也沒多猶豫,直接就轉賬過去,一筆限額了,分好幾筆轉三張卡,215萬借給了軍子,心裏麵想的是,這掏空了卡也好,省的我老是惦記著去澳門,萬一折澳門了可就沒了,這樣既挺了軍子危難,又讓我斷了澳門這個念想,兩全其美。


    張鐵柱雖然這次也算是傷筋動骨了,為什麽說也算呢?這孫子是憨批麵子孫猴子裏子,他其實是我們哥仨中最滋潤的,倫敦人那次角子機讓他誤打誤撞大運,很是摟了一筆橫財,所以這次填補虧空雖然掏空了家底,但倒不至於跟軍子似的要砸鍋賣鐵,手頭我估計也是所剩無幾,但是好歹沒有到負資產的尷尬境地。


    經曆多了我總感覺,這個世界上,精明也好憨厚也罷,到真正的八角籠中,全都是成了別人的肥料。


    普通人,沒有身懷絕技的底子,沒有通天手段,沒有深不可測的背景,要避免成為別人的肥料,最後的辦法就是一開始就不要入局。


    其實要不是上次跟老戴在永利皇宮瘋狂作死,大起大落,把他的賭性挑起來,這次他倒也不至於對老秦設局,誰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這蹩腳的操作,我都瞥一眼立馬門清,何況老秦這種江湖老炮,必然的,隻是他這賭性起來,自己摟不住,皆是命啊!所以我對他無感,甚至於隱隱約約的覺得他一切歸零這也是他咎由自取。


    倒是軍子這冤大頭,忍了多少次,就是不伸手,倒底是熬不住人性,這次栽這麽大跟頭,我沒敢跟他探究這些,怕他受不住……與其最後還是無底深淵,倒不如跟我一樣,既然入了局,要麽跟澳門一刀兩斷,可又擋不住誘惑,那倒不如跟我一樣,幹就完了,隨心所欲,使勁折騰唄!


    起碼老子吃了喝了玩了樂了,賭癮得到極大的滿足,主要是輸輸贏贏,也曾輸的灰頭土臉,好歹結果是紅了的,撇開借給他的215萬不說,起碼我這套房子是安穩的,車子是安穩的,他那輛車49萬8千多買的,兩年而已,才開5萬7千公裏,找我們這收二手車的一問,人家給了個30萬就收割了。


    看著他的境遇,想想他賣車時的失落勁兒,我都替他可惜了,別人去澳門輸大發了,起碼過程是爽的,不說每一個都是,起碼輸大的都有曾贏過大錢的經曆,他這苦熬苦忍的苦行僧,既沒體驗大起大落的爽感,也沒有體驗到豪賭過程中的腎上腺素飆升的心理極致體驗,壓根沒有起,光特麽落了,一次就把他打迴原形了。


    張鐵柱雖然折騰一圈也是打迴原形,但是怎麽著也比他好,退一萬步說,他好歹還是正資產吧,無非是把在澳門贏的吐了迴去而已,不至於拉饑荒吧!


    我記得我們在拿了駕照之後,一直沒什麽機會摸車,得有個二三年時間吧,廠裏配了個麵包車,這種一般都是緊急調試修理搶時間,所以江浙滬周邊城市出差就是自駕。


    第一次走高速,從浙江去江蘇宜興,我跟張鐵柱輪換著上,速度慢慢拉起,直逼130,換軍子開,他tm開80、85,不敢開快還說這樣安全,我說你再這樣開老子得下車了,撞死的就是這麽慢的,關鍵這破麵包車跟麵包似的也不耐撞啊,被頂一下子絕對成一塊鐵餅了,連噓帶罵的,他這才提了速,速度上了100這才體驗到了爽感興奮大叫,卻始終還是110左右徘徊。


    現在迴想起來,性格決定命運命運,這是刻在骨子裏的,開快車容易出事故,起碼體驗了風馳電掣的快感,開慢車也容易被懟死,卻是小心翼翼的被死掉,那死的多tm冤啊!


    我的這種思想其實是錯誤的,但是結合實際體驗,在當時的我是覺得合理的。


    人在得意的時候,的確是忘形的。


    而我的得意,不是說從澳門,其實從揚州迴來之後就是那種誌得意滿,換言之就是小人得誌小醜樣的狀態。


    雖然也有過幾番折騰,有想過做出一番什麽事業,但是也僅僅是想想而已,衣食無憂吃喝不愁再加上紅粉佳人,心中早已鬥誌全無,澳門這條路其實已經是注定了的,就算沒有澳門也會沉溺於別的,賭錢未必非得澳門,地下賭場哪裏都有,網絡賭博隨時都能開工,除了賭,還有黃……墮落也並不僅僅是一條道,心中沒有正念,必然會走岔了道。而澳門的誘惑足夠大,被吸入了澳門而已,除了賭場,還有形形色色的愛情,巴黎鐵塔下1500的愛情,各種稀奇古怪的豔遇,賭場內穿梭的絕色佳人跟小蜜蜂似的,各種奢華高端大氣上檔次,沉淪也不足為怪了。


    所以我自以為是的把卡裏的大部分資金借給了軍子平債,以為是能切斷澳門的念想,未免太過想當然了。


    一日澳門,終身澳門,不是口嗨隨便說說玩的,而是多少人的血淚換來的真實寫照。


    我非聖人,也是血肉之軀,七情六欲驅使之下,自然是躲不開這樣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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