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麻袋說這話是在勸解張鐵柱,我承他的情。我也從張鐵柱的椅子旁繞過,朝前一步靠近了賭台,怎麽著也得要把他拉下桌子了。


    現在收手,還有100萬的子彈,再繼續賭下去,以現在的狀態,十有八九是要栽的。


    主要沒有好路子,這正好走在十字路口,路子千變萬化,條條大道通羅馬,路路通就是沒有路,這口不好打了。


    而他剛才有重大失利,60多萬,這口若繼續,押注勢必不會小。看不清路子,又要重注猛錘,你不死誰死?


    沒這個必要了,在這種情況下搏命,還不如休息好,養精蓄銳再戰,或者跟麻袋說的,去找個桑拿衝衝喜,說不定就去了黴運呢?


    “哥們兒,一個不行的話,找他媽的七個八個的,幹掉八國聯軍,給咱國人爭光。”北京老王在旁邊冷不丁的來了一句,逗的我們哈哈大笑。


    “去你的,我有那麽黴麽?我再梭一口,輸贏都撤了。”張鐵柱終於搭腔了,還露出來個笑容,隻不過那臉好久沒動作,僵在一起,笑的比哭都難看。


    我聽他那意思還得梭一口,這特麽梭一口,可不就是那僅剩下的100萬孤注一擲?


    合著這麽多人勸,都白費口舌了等於是?


    “尼瑪的,還梭?這麽多哥們兒都在勸你,就是勸不住是怎麽著?你特麽驢肉吃多了,自己成驢了吧?不聽勸?你收不收工?不收工我掀了桌子信不信?”


    我對著張鐵柱罵了起來,其實我本意是假借聲勢,逼他收工而已,罵著罵著我也火氣衝天,根本收不住。


    他被我罵的麵子上掛不住,臉漲的通紅,卻也沒有說什麽。


    所以賭博乃萬惡之源,這麽要強的人,僅僅是輸了錢,脾氣都輸沒了。


    但是他也沒動彈,坐那兒一動不動,跟尊佛似的。


    其實,這時候,誰要是在旁邊給個台階,他也就下來了,我也就落了地,那事情也就過去了。


    偏偏大家都楞住了,何友軍都張大嘴巴,我朝張鐵柱發火給他嚇著了。


    我也是氣昏了頭,說順溜了,心中積壓的怒火一次性噴發發泄出來,見他還不動,我又催了起來:“倒底走不走?不走老子掀桌子了!”


    “老子不走,這一把我玩定了,必須玩,誰來都不行,掀桌子是吧?你掀唄!”


    尼瑪的,這二逼犯驢勁兒了,老子被他懟的有點下不來台。


    掀桌子?掀毛線,澳門賭場這桌子,又不是山上野場子的塑料桌拚起來的臨時台子,這麽重老子啷個掀的動?


    所有人都看著我,荷官都一臉好奇的瞅我,他媽的,老子估計她可能是正好上班無趣,現在不僅僅有戲看,而且還不用發牌的。


    我有點騎虎難下,也暗恨張鐵柱這孫子不識抬舉,我特麽可是真心實意為你好,居然這麽不聽勸。


    一口氣憋上來,還真特麽讓老子鬱悶。


    “行,你非得這樣是吧?你要這樣玩是吧?行,老子陪你玩!小胡給我拿100萬籌碼來。”


    我把幾個口袋褲兜裏的港幣一疊疊的掏出來扔在賭台上。


    小胡沒敢動,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眼睛卻是不住的瞟著張鐵柱。


    “換籌碼去啊!楞著幹什麽?莫不是老子換個籌碼還需要他同意嗦?”


    小胡這才拿起港幣在賭台擺開清點。


    “小胡,給我拿開這些,換籌碼你們去賬房,這張台子我要開工了,你擺這一桌我還怎麽玩?。”


    “開什麽工?班長別動,別急著發牌,我現在要押注呢!你也看見,這些換成籌碼立刻就押。”


    “你特麽今天押什麽老子就跟你發押,你押莊老子就打閑,你押閑老子就壓莊!”


    話趕著話,都跟吃了火藥似的,這局麵一團糟,老子火氣也上來了。


    押吧!不是要繼續玩麽?老子跟你對賭,吃下你這份,老子看你怎麽賭。


    小胡支持局麵很快的把籌碼兌換給我,我拿著那塊塑料片挑釁的看著張鐵柱。


    這孫子也不甘示弱,一百萬直接“啪”拍在了莊上麵。


    尼瑪的,嚇唬老子呢?我拿起籌碼“啪”拍在了閑上麵。


    張鐵柱見我拍閑上麵,這孫子狗的很,也不知道是精明還是強驢,又把押莊的籌碼移到閑上麵。


    你特麽押閑?老子又推到了莊上麵。


    “你們倆不是純傻逼麽?哪有這麽玩兒的?”北京老王看不下去了,站了起來勸道。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擱這刷積分呢?”


    “刷啥積分啊?有他倆這麽刷積分的麽?這要碰到一口幸運六不是折五十萬嗎?拿50萬刷積分?純有病麽不是。”


    “行了行了,都退一步,別玩兒了,撤吧撤吧!小胡,來來來,把他倆的籌碼寄存一下子,我們宵夜去。”


    北京老王,麻袋,何友軍,全站了起來,勸解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全圍過來了。


    張鐵柱這個二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慢吞吞站了起來。


    “我的別存了,換成港幣我帶走。這特麽廳老子再也不來了,輸特麽錢,還輸兄弟感情呢!”我嘟啷一句,就離開了桌子。


    這些狗逼,老子是一個也不想見到了,心裏氣的慌,也堵的慌。


    尼瑪的,張鐵柱這孫子要是繼續賭老子也勸不住,這剛才差不多都要打起來了,總算是弄停了。


    讓他別賭估計是不可能的了,這100萬看樣子今晚不折騰完了是不會罷休的了。但願他今晚能睡個好覺明天養足精神,殺迴本金。


    小胡把我那100萬籌碼換成港幣,我又一疊疊的朝兜裏塞,好在我是夾克衫,運動褲,穿的衣服口袋多,但是這鼓鼓囊囊的實在是磕磣,我也沒換迴籌碼。


    說不來就不來了,這狗屎地方,輸了老子200萬,幹掉張鐵柱400萬,就特麽旺麻袋,這老小子這次搞迴來本,可算是大紅、發達了,我們兄弟倆這次可輸慘了。明顯克我們嘛!


    管不了我也不管了,我估計老戴也不會再借錢給他了。500萬?雖然很心驚肉跳的數字,這孫子上次在倫敦人撈那麽多,也夠他還給麻袋的了,老子在這當特麽惡人雞飛狗跳的,何苦來哉?


    揣好港幣,我招唿玉玲,我倆揚長而去,至此至終,張鐵柱沒跟我吭一聲,我心裏憋著氣,也沒吭聲。


    麻袋拉我一起去宵夜,我給拒絕了,他見我身旁佳人相伴,也就沒多勸。


    我走的時候跟何友軍說:“盯緊了他,這100萬估計攔不住,可不能再讓他借錢了。”


    何友軍說道:“好,我盯著呢!你忙你的吧,有事電話聯係。”


    我跟玉玲妹妹聚在永利皇宮門口,這時候還真沒什麽出租車,我打了個澳門電召,在那等著。


    “你剛才好兇哦!”


    “是嗎?那你害不害怕啊?來,哥哥抱抱。”


    “去你的。”


    “你覺得我做的對嗎?”這外麵的輕風吹拂,我的心情已好了許多,好像也不那麽憤怒了。


    自己也覺得有點可笑,我特麽瘋狂的時候,比張鐵柱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更瘋狂更沉迷。


    怎麽自己能放火,卻見不得別人點燈?


    而且我這樣嗆上去,沒來由的鬧的兄弟感情不和,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或許他剛才那注讓他梭哈掉,萬一就贏了呢?


    我開始反思自己剛才的行為,所以忍不住的問玉玲。


    “這有什麽對不對的?像我之前就勸過了我哥,可是他還要來澳門,結果現在呢你也看見了,不知不覺我們都輸了300萬了,都是自己的選擇啦!廣東這邊有句諺語不知道你聽沒聽過:食得鹹魚抵得渴。”


    “吆,看不出來呀,你還是個哲學家,還蠻有深度的哦!食得鹹魚抵得渴?好形象嘅比喻。”


    “你朋友也都是成年人了,都有自己的思想,再說了你自己不也在賭嗎?搞不懂你為什麽不讓他賭呢?”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並非我不讓他賭,而是他這次來澳門就是來阻止我賭錢的。”


    “聽不懂啊?我前天就在剛才那個賭廳輸了200萬,他知道後,跟我另外一個兄弟趕來澳門,勸我收手的,結果自己今晚上台賭了,還輸了這麽多。”


    “等於他是過來救你,結果自己輸慘了。”


    “也可以這麽說,就是來喊我迴去,不想我繼續越陷越深,結果自己陷進去了。所以我剛才發火阻止他,總感覺他這輸錢,我有很大的責任。”


    “關你咪事?食得鹹魚抵得渴啦!”


    “是啊!說的好,食得鹹魚抵得渴。走帶你去食鹹魚。”


    我們依舊打了部車去半島吃酸辣粉,老實說在永利皇宮折騰這一下子我已經沒什麽胃口了。


    但是跟玉玲聊的還是蠻投機的,我也沒什麽好地方推薦她的,唯有去半島那邊了。


    點了一個肥牛一個肥腸,不知道是心情原因還是胃口不好,這次吃的索然無味,甘蔗汁倒是很正,我幾口喝完了一瓶又拿了一瓶,喝開了味兒,這才粗略劃拉幾口。


    玉玲妹妹倒是吃的歡,我就說嘛,她一定會喜歡的,這也不是我說的,而是路恬恬說的。


    然後我帶了許多人過來吃,大家都讚不絕口,而我自己卻沒了胃口。


    我出了店門口抽煙,這種時刻,澳門本來就行人稀少,現在更是沒什麽人,街道特別冷清。


    我忽然特別傷感,生命中來來去去的形形色色的人,能夠一直陪伴著的,幾乎沒有。我又何必執著於尋找永恆?


    玉玲吃完出來了。


    “好不好吃?”


    “嗯,挺好吃的。這味道很正。”


    “可是我現在卻不喜歡吃了。不知道為什麽。”


    “你今天心情不好嘛,給你食魚翅鮑魚你也食之無味道嘅。”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呢?那你猜猜我現在想幹嘛?”


    “你……想幹嘛?當然是迴酒店睡覺了,難道現在還想去賭錢啊?”


    “好,聽你的,我們現在去睡覺。”


    “是你去睡覺,不是我們。”


    “哎呀,我和我們不是一樣的嘛!這大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不睡覺?那怎麽能保養皮膚,熬夜皮膚會變差的知不知道?”


    她拒絕我堅持,最後誰也未曾說服誰,我上了車之後,跟司機說去新濠天地,她也未言語。


    我也沒多少心情哄她,心裏仿佛有個小野獸在咆哮,隻想著快速帶入房間,哼哼哈嘿……


    在新濠天地下車,她隻是掙紮了幾下,就被我摟著肩膀帶到了摩珀斯。


    她心裏肯定是不情願的,但是身心疲憊的我也沒有那麽細膩,後麵的事情其實打開了我新思想的大門,就是說,別糾結,別擔心,別患得患失,別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幹,幹就完了。……一身大汗淋漓之後我就沉沉睡去。


    等我醒來,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玉玲不知道去哪了,房間裏寂靜無聲。


    要不是被子裏還有她身上殘存的香水味,我都不記得她曾來過。


    我看了看時間,睜開眼又眯上了。


    現在的生活,糟糕到不知道要怎麽形容,我仿佛每天忙忙碌碌,其實身心疲憊,吃住都是頂級的,連特麽女人都是極品,一切都唾手可得,但是內心的空虛,有種無所適從的卻飄在雲端的感覺。


    好在窟窿差不多填上了。對比張鐵柱的500萬,我反而暗自慶幸自己能夠撈迴來。


    不過,都這個時間點了,何友軍也沒有電話或者微信來,應該是平安無事的吧!或者是還在戰鬥?


    不管了,太累,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五點多,還是被電話吵醒的。


    電話是何友軍打來的。事實上我躺著唿唿大睡,什麽也不理,就是在等著他電話呢!


    “勝哥,來永利皇宮吃飯。”


    “吃什麽飯啊?不去,睡覺呢。那什麽,他什麽情況了啊現在。”


    “全部打迴來了,現在我們出賭廳了,老大安排永利軒吃飯,快點來永利皇宮啦!”


    “打迴來了?”我真給驚著了,500萬輸剩100萬,能打迴來?牛逼啊!不管怎樣,能打迴來就是好事情。


    “他請吃飯,你打個雞巴電話?”我對軍子一頓吼,他娘的,贏迴來了就了不起嗎?派軍子打電話我豈會去吃飯?我不要麵子的嗎?


    我掛了電話,卻看見九妹給我發了微信,有一個多小時了,問我在哪裏。


    我得知張鐵柱這孫子撈迴本了,心情說實話也挺開心的,就打了語音過去給九妹。


    一接通,她帶著哭腔問我在哪兒,我特麽一聽,十有八九是輸的光屁股了。一問,果然,一分錢不剩,到現在中午飯都沒吃,吃飯都成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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