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柱跟何友軍來到澳門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五點多,四點半下的飛機。


    這兩個騷貨在南京坐了直飛澳門的航班,美其名曰趕時間來阻止我輸錢,其實應該是嫌拱北口岸過關人太多,太麻煩。


    開玩笑!我會輸錢?我需要他倆來阻止?


    那把牌和局了之後,我看了看路單,就沒法下手,心裏也有點害怕了。


    這今天的牌實在詭異,我有點恐懼,會不會是有什麽危險征兆?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再加上兩個牲口要來澳門,我左思右想還是收工算了,雖然心裏很不得勁兒。


    在美高梅贏了61萬,在倫敦人和九妹合打,分了10萬,一共才撈迴來71萬,昨晚輸的一半都沒扳迴來。


    但是起碼贏了71萬,現在也才輸129萬了。


    我這樣安慰著自己,你還別說,換個思路果然天地寬,這麽一想心裏可就舒坦多了。


    楊九妹從倫敦人我離開之後,沒有給我來電話,我也不打算找她去。


    昨晚加上今天早晨的這一番折騰,有點疲乏,我收拾收拾籌碼去賬房換成了港幣,之後就直接上樓睡覺了。


    何友軍咋咋唿唿打電話說到了機場了問我在哪裏的時候,我正睡的香呢!告訴他在摩珀斯的。


    我又倒頭唿唿大睡,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此時窗簾緊緊閉合,房間很安靜,據說摩珀斯的房間消音地毯6萬一平,反正現在我是覺得挺安靜,起碼聽不見隔壁房間的哼哼哈嘿的靡靡之音。


    這樣的時刻,我突然覺得很孤獨,是那種很揪心的感覺。天地之間唯我而已。


    雖然好兄弟們正在朝我的房間急奔而來,是為了勸我迴去不要賭下去,滿滿的兄弟情義。


    可是我卻覺得很幼稚很可笑。


    我們每一個人生於世間,雖然千絲萬縷方方麵麵的關係交織,但是歸根結底,每個人還是有各自的人生軌跡,有各自的喜怒哀樂,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吸煙有害健康,煙草依然是第一納稅大戶。


    誰又能不知道來澳門猶如火中取栗?


    但是我既然賭了,贏也好輸也罷,其實我自己內心是有清晰的認知的,昨晚失控輸了200萬,今天小心翼翼的又撈迴來71萬。


    這樣的輸輸贏贏,我已經習慣了,而我感覺這特麽跟人生是何其的相似。


    我們每個人從出生那一刻開始,走的都是一條不歸路,這條路上,有各種精彩,遇一佳人,看一美景,嚐一美食……但是總歸是要朝著死亡而去。


    人都是會死的!!!


    賭博肯定會沒有好下場的!!!


    人生也特麽的是沒有好下場的!!!


    誰能阻止這樣的步伐?


    萬事萬物都得靠自己清醒,別人是說不通的。


    就像我現在安靜的躺在柔軟的床上,等著兄弟們的到來!我肯定會跟他們一起迴去,這躺澳門之行從我決定重新上樓睡覺的那一刻起,已經宣告結束!


    但是,我真的甘心嗎?


    雖然撈迴71萬,但是還輸掉的129個,似一根刺紮在心上,我始終無法做到淡忘,就是一個念頭:得贏迴來。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縈繞,揮之不去。


    賭徒都有二顆心:貪心和不甘心!


    不是貪心,我也不可能輸這麽多。


    但是我的總盈利還是足夠多的,事實上就算今天沒有撈迴這71萬,我的生活其實還是一如既往,這區區200萬,根本動搖不了我的生活。


    隻是還有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啊!


    特麽的,老子千裏迢迢是來跟麻袋追債的,可不是給賭場送錢的!


    憑什麽我就得丟下這129萬,灰溜溜的迴去?


    但是今天這種怪異的牌路,阻止了我的複仇大業。


    賭這玩意兒,雖然說我算是有足夠的經驗了,其實還是得靠運氣,運氣這麽虛無縹緲的東西,夠不著看不見的,所以一點點風吹草動,足以讓我警覺起來,草草收工了事。


    雖然說是我自己主動迴房休息,可這也是算被迫收工,內心還是蠢蠢欲動的。更何況剛才睡的很沉,現在醒來,足夠清醒,體力恢複了又精神飽滿。


    就是這二個多管閑事的二逼馬上要來了,隻得作罷!


    我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睜著眼睛,靜靜的注視著房間隱約可見的輪廓,心裏思潮起伏。


    又想起了許春妮,心裏不由得一陣別扭,她就這麽絕情,不給我留一個活口,以往的溫馨甜蜜難道都是假象?那我的一片真心該有多疼?


    心裏難過的很。以至於張鐵柱何友軍到了房間按門鈴,我也隻是開了門迎他們進來又鑽進了被子裏。


    “勝哥,摩珀斯這房間不錯啊,跟特麽高科技似的。”何友軍咋咋唿唿的左右打量著房間,拿著ipod操控著開關窗簾,按著燈光一明一滅玩的起勁。


    我還沒接茬兒,張鐵柱這個大炮筒子就開始滿嘴亂噴了,見我躺在被窩裏麵,朝我吼道:“輸傻逼了吧!早就勸你不要賭了,不要賭了,你還是一次次的來澳門。”


    嘿;-)我這個暴脾氣,本來就心裏煩躁又憂愁,我哪能受得了這個,嚷嚷著:“尼瑪,老子這次為什麽來澳門?還不是給你擦屁股?麻袋的錢能借給他麽?跟你沾親帶故麽你就瞎幾把借錢,人家特麽的來澳門賭錢你還上趕著借錢給他賭,現在還說起我來了?”


    “那不是有生意往來麽?我那時候不也是想關係融洽一點,這都一個圈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好見麵嗎?”張鐵柱還是嘴硬,但是明顯心虛,聲音都小了好幾個分貝。


    “見個雞巴麵!要不是老子在合肥機場給他逮住了,你特麽現在還能要到錢?要個雞巴給你。”我本來就心情不好,他一服軟,我可就繼續怒罵了。


    “這個先不談,錢不是要迴來了麽?我現在問你這次一共輸了多少了?”張鐵柱也不是庸人,立馬轉變話題。


    我豈能讓他轉移話題呢?那我不就得挨他噴糞麽?


    “什麽呀就不談了?這次要迴來錢是不是我的功勞?你叫個屁啊叫?趕緊過來給老子磕個頭。大爺是你的救命恩人知不知道。100萬呢!夠特麽買你100條命了……”


    我這就是在純純的作死了,張鐵柱這貨,一聽我這樣子言語,哪能受得住?一把抓住了我的被子撲了上來。


    我趕緊從床的另外一邊溜了下去,這麽多年了我太了解他了,一激他,他果然狗急跳“床”了。


    追逐打鬧著,總算把話題扯開了過去。


    我們在沙發上喘著粗氣安穩下來,雖然挨了這貨一拳,但是我也還了他二拳,但是這貨皮糙肉厚的毫無反應,倒是老子給他這一拳肩膀疼的齜牙咧嘴。


    “勝哥,說實話,你倒底輸了多少啊?”何友軍這個二逼又撿起話頭問道。


    我日,不知道怎麽的,我就是不想他倆提這些煩心的事兒,總感覺這些事情說的很讓我惱火,不想提,不想解釋。


    但是特麽的又提,我隻得打著哈哈,說道:“沒輸多少錢,你們說來澳門我不就停工了麽!這都睡一下午了。”


    “要臉?還沒輸多少,昨晚都在永利皇宮輸了200萬,今天又到摩珀斯住,還不知輸了多少呢!”


    “說了沒輸多少,就沒輸多少,你咒我幹啥?輸多了能落你口袋裏是咋的?”


    我靈機一動,下午那些籌碼換的港幣還來得及沒讓公關安排人過來打卡,迴來房間的時候,挺累的又困,直接倒頭就睡,港幣全鎖在保險箱裏麵呢!


    我打開保險箱,他倆在旁邊看著,我靈機一動,一遝一遝的拿出來,131萬港幣,還有一個倫敦人的10萬的籌碼,一共141萬,這二個傻逼又不知道這裏麵還有老子的70萬本金呢!


    “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恁爹一直鴻運當頭,還能輸多少啊?瞅瞅這是多少?”


    我幹脆把這70萬本金一起算到盈利裏麵,我這倆兒子這會兒可乖,都沒有多言語,在數著港紙。


    “這裏加上籌碼一共141萬?那你在永利皇宮輸200萬……那你現在還輸60萬?”張鐵柱大致的清點完鈔票,鬆了一口氣,相比較200萬的輸錢,60萬嘛,倒也不是不可接受了。


    “不對,這140萬裏麵還有本金呢?你又換了多少?這還有倫敦人賭場的籌碼,你這賭了幾個賭場啊?澳門賭場得讓你賭遍了。”何友軍冷靜分析著。


    他媽的,我這小兒子倒是聰明的很,一下子就看出來不對勁。


    “換雞毛換!我在倫敦人就換了10萬港幣,打來打去的始終上不去,最後來新濠天地贏了140萬,恁爹牛逼不?”


    “狗屁不通,你在倫敦人換10萬港幣,這又是倫敦人的10萬籌碼,你到新濠天地賭場裏麵賭錢,是用倫敦人的賭場籌碼賭的嗎?少打馬虎眼了,到底輸了多少?”張鐵柱居然立刻發現了我的漏洞。


    媽的,這樣看來,老夫這二個傻兒子都挺聰明的噻!


    媽的,兒子聰明了,老子倒不好騙了。


    “倫敦人贏了41萬,這10萬籌碼當時在口袋裏麵,換迴港幣的時候搞忘記了。”


    張鐵柱這才點了點頭。


    唉!兒子哪能玩的過老子?


    何友軍倒是狐疑的看著我,我沒管他,大兒子都服帖了,小兒子又何懼?


    “那就好,那就好,少輸當贏了,勝子,別賭了。這才輸60萬,這60萬我幫你出了,迴頭我就轉給你……”


    呃!這個傻憨憨,特麽的,突然弄的這麽煽情,老子感動的很,心裏暖暖的。


    “那個……老大,60萬你都幫我出了?”


    “算我一個,哪能讓老大一個人出,我給你出30萬,隻要你別賭了,以後別來澳門了。”何友軍插話道。


    “那個……其實吧,我輸了600萬,你們要是分攤的話,得一人給我轉賬300萬。”


    “●)o(●”


    “●)o(●”


    “滾蛋!”二人傻愣愣的一齊朝我吼道。


    “那個啥……要是你們手頭不寬裕的話,可以分期付款,不過分期給我的話,得給我付點利息……”


    媽的,裝逼裝到老子頭上了,惡心不死你們。


    我怎麽可能讓他倆替我背這個賭債呢?


    還不要來澳門了,老子不來澳門怎麽撈迴本?


    張鐵柱倒是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道:“別玩了,咱明天不迴去了,直接飛成都。來的飛機上,我跟軍子已經商量好了,陪你一起去成都,去把春妮接迴來,你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說到妮子,我的心顫了一下,當下什麽臉也裝不起來了,意興闌珊的說道:“妮子從那事情之後,一直沒有理我了,電話現在還拉黑著呢!”


    “你知道個嘚兒!我們一直在幫你哄著呢!”


    “啊?”我有點懵,瞬間明白了過來。


    是啊妮子把我的號碼拉黑了。但是很有可能沒把他倆的號碼也拉黑噻!畢竟他倆又沒得罪她,拉黑倒說不過去了。


    心裏又激動了起來,死灰複燃的感覺。這倒是意外之喜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這二個二貨幫忙,而且他們一直在溝通,想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這倆傻孩子幫忙解釋,倒省得老子再絞盡腦汁低聲下氣哄妮子了。


    我都能想象春妮迴歸後的開心幸福。


    我說怎麽妮子一點活路都不給我留呢?不應該啊!怎麽著也得罵我幾句噻,這一言不發的就消失在我的世界,哪能遺忘我們那甜蜜如糖的日子!


    原來是這倆二貨在替我挽留呢!這下子我倒是真的感激這倆個好兒……兄弟!


    感動啊!這二個貨雖然平時我們打打鬧鬧的,但是有事情是真的靠譜啊!


    這可比我撈本什麽的重要多了,我立刻收拾著行李。


    有老夫的哼哈二將,給大爺我保駕護航,我信心十足。


    看來,我那好像死去的愛情,好像終於見到了曙光,又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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