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台的路單顯示屏上整整齊齊五口莊,鮮豔奪目。


    張鐵柱掏出來籌碼數了六萬又推在了閑上麵。


    “老大,這路子怎麽還打閑啊?搞一口莊,跟莊斷路之後再換啊?”


    “你見過這種開局就是長莊的嗎?我估計就在這一二口要斷了。”


    那倒也是,來了多次澳門,見了不少牌路,迄今為止還真沒見到過開局就是長莊的,而且這五口莊,沒對子沒和局,幸運六都沒有,光禿禿的莊,張鐵柱這麽一說,我也感覺要斷了。


    隻是當時的我們想的太簡單了,沒有作深度思考,這特麽的不就是福建斬龍團的翻版麽?


    也許是我們見到的長莊長閑太少了。


    也許是身體的疲憊感讓我們沒有了深層次思考的能力與判斷力。


    也許是之前贏的太順利了,尤其是張鐵柱,兜裏又是鼓鼓的,財大氣粗是也!


    我們也都沒覺得這打法有問題,因為一般的路子開局總是要變路的,三口變路,或者四口變路這都很正常,何況這都已經開出了五口莊了。


    荷官發牌,閑牌莊牌閑牌莊牌。


    發好了牌,張鐵柱接過來閑牌迫不及待的直接掀開了一張,是個紅桃k,又小心翼翼的咪著另外一張牌,推開了一點點牌邊:“我艸……”


    氣急敗壞的爆了句粗口,直接丟了牌。


    荷官撿起牌碼好放在了閑位,是張方塊老k。


    二張老k,k一對!


    0點!


    我們不免都大失所望,但是還是充滿希望的看著荷官開牌。


    荷官掀開了莊牌,一張方塊4,一張紅桃5,9點!


    補牌的機會都沒給,突兀的九點,直接砸碎了我們的盼望。


    荷官平靜的收走張鐵柱押的6萬籌碼。


    這次我們都有點懵,這3萬6萬,一共都九萬砸進去了。


    這把再押注可就是12萬了。


    我們倆幹著急,也不知道勸還是不勸都顯得不合適,咋勸呢?勸什麽?


    張鐵柱很快的已經做了決定。


    數出了12萬籌碼,沒有意外的又推在了閑上。


    在何友軍保險箱裏他拿了20個,剛才一把幹掉了6個,現在推上了12萬,手裏隻有輕飄飄的二個一萬的籌碼了。


    他捏著這兩個籌碼咯噠咯噠的疊著玩兒,又沒征兆的加注了上去。


    我們也沒有阻止,多這二萬少這二萬,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什麽意義了,也勸不動。


    而且這都已然出了六口莊了,路子拐彎,這第七口變路的幾率很高的。


    這次張鐵柱接過牌來,沒敢掀開,而是讓荷官先開了莊牌。


    荷官掀開的莊牌,又讓我們心生絕望。


    一張紅桃a,一張梅花八。


    又是九點!


    連續出九點?饒是張鐵柱滿不在乎,也已經額頭青筋暴起。


    手指按住牌狠勁的推開牌邊,是個梅花五。


    又移過來另外一張牌,我們在旁邊大聲的吼著二邊二邊。


    張鐵柱倒是一言不發,埋頭認真看著牌,推開一點點牌邊,手指都按的變白了顫抖著,又猛的鬆懈下來,把牌彈了出去。


    我們也看不清他表情,到底是贏了輸了啊?


    “二邊啊?”何友軍耐不住問了句。


    我已經瞅著荷官掀開了牌擺放到莊位,是特麽的一張三邊牌,7點!


    5點配7點,閑開二點。


    又是死翹翹,一刀斃命!


    荷官收走了台麵的14萬籌碼,我看的都一陣心疼。


    張鐵柱朝我們倆瞅瞅,強顏笑道:“早知道二萬不加上去了,還能少輸二萬,哈哈!”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聽我們勸,現在都能贏多少了?


    雖然腹誹,卻也沒說什麽,輸都輸了說他有個屁用。


    “軍子,你身上籌碼拿給我用一下。”


    “不是,你還玩呀!”軍子有點猶豫,但是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來籌碼,一共20萬,通通遞給了他。


    “玩小點兒,你這一會20萬砸進去了,不值得。”


    “沒事,這把通通給收迴來!”


    接過來也沒仔細瞅,手掌一窩住,推到了閑上,扶直了籌碼。


    何友軍的20萬讓他又給一把梭哈了。


    開弓沒有迴頭箭,我倆看著他推籌碼,啥也沒說。


    很多朋友不理解我倆為什麽不攔,但是賭過錢的哥們兒應該能理解。


    攔住說啥呢?


    又能說啥?


    要麽就此離開桌,退出這張賭台。不玩了。


    但是以我們對張鐵柱的了解,這可能麽?他決定日事情九頭牛都拉不迴來。


    既然他繼續賭,那必然是押閑。


    必須得是閑,這沒毛病!


    要麽他一開始聽我們勸,見莊打莊。


    可惜他沒有聽。


    那雞把都已經幹成這比樣了,現在再掉轉槍頭來打莊,萬一出了閑,我不敢想張鐵柱會有啥反應,估計一般人都容易瘋。


    也沒有任何意義,現在就是一條道走到黑,死也得死在閑上麵!


    要麽離開賭局,既然離不開,那就必走這條道兒!


    為什麽說屠龍的都是勇士!


    而且必須是梭哈,打個一萬二萬的不中還好,中了反而得氣的吐血!


    我們啥也沒吱聲,隻盼望著這把牌能搞迴來本。


    而且也應該出閑了吧!


    七口莊了,誰特麽見過開局就是七口長龍的?


    而且一口和都沒有,按道理開七口莊了,這第五口第六七口的必出幸運六,但是這七口別說和局了,一個幸運六都沒有!


    邪門了,我們不由得都橫下心來期盼著這一把能斬斷這條惡龍,一把翻身。


    荷官派出牌來,閑牌莊牌閑牌莊牌,派發好。


    “班長開牌,小小!”


    “小小,小小,小小……”


    我們也附和著呐喊助威道。


    戰局已經來到最關鍵的時候了,所以我們都很緊張,一絲細節也不放過。


    荷官依舊麵無表情的開著牌,莊牌掀開來,這次我們放下了心來,不是九點。


    終於不是九點了!


    但是壓力依然很大,一張紅桃2,一張梅花5,莊開7點。


    7點,莊牌點數依然不小。我都有點無力吐槽了,媽的這傻麅子為什麽腦袋被驢踢了,非得打他娘的反路?


    要是一直打莊,今晚肯定是贏麻了。


    張鐵柱看著牌,很快的掀開了一張,是個梅花9。


    這張梅花九翻開,瞬間點燃了我們的激情。


    “公公公公公……公公公公公公……公公……”


    我們都聲嘶力竭的喊著,這特麽的,多少把了,任這頭惡龍翻江倒海,肆意淩辱而無一絲還手之力,這次終於能把你一刀斬斷了吧!


    一定要開公啊!


    但是人真的能跟命運鬥爭嗎?那一刻我腦海中浮現四個字,命該如此!


    張鐵柱看了半天,我們又在旁邊呐喊助威吼了半天,結果他掀開來的牌,是張他媽的梅花7。


    閑開9配7,閑6點!


    莊7閑6!


    我操他二大爺的三舅姥爺!


    補牌的機會都沒有,又是他媽的一槍斃命!


    張鐵柱的手有點顫巍巍的抖動。


    我沒有嘲笑他,事實上我很理解。


    隨你是鋼鐵漢子也好,蓋世英雄也罷,任誰三番五次被殺,也給弄的毫無脾氣了。


    澳門果然是專治各種不服!


    “啊勝,把你籌碼拿給我用一下!”


    張鐵柱朝我t恤拽了一下,對我說道,聲音都有點嘶啞,也不知道是剛才吼著來公,嗓子嘶啞了。還是被這幾局牌的失利,而當頭棒喝給敲懵逼了。


    “老大,還來嗎?已經輸40萬了啊!我這口袋裏隻有20萬啊!要不我們換張台吧!這路子太坑了……”


    我真誠勸說他,也確實是實情,在何友軍房間裏的時候,我隻拿了他20萬港幣,保險櫃裏隻剩60萬,我們仨一起瓜分了的。


    而且我們一起下樓的時候,在賬房換籌碼張鐵柱也是在旁邊看著我換的,他應該也是知道的。


    “20萬就20萬吧!這樣走不甘心啊!媽的,老子非把這條惡龍砍斷不可。砍斷了翻身也快的,20變40、40翻80,二把牌的事情。”


    這麽著,我把籌碼又全掏給了他,不然能怎麽著呢?到這份上了,給我打我也是拚死一搏了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麵,已經幹掉半條命了,死也要咬你一塊肉啊,如何能放棄呢?


    20萬籌碼再次押注在了閑上。


    荷官依舊麵無表情的發牌,閑牌莊牌閑牌莊牌,發牌完畢。推閑牌到張鐵柱麵前。


    “老大,我這手氣旺的很,我來看下牌?”


    “勝哥你別搶開牌啦!搶牌必輸,正關鍵的時候呢!”


    我哪是是為了搶著看牌啊?見張鐵柱這麽瘟神,就是想幫著開牌看能不能轉下運。


    好心落埋怨,我也意識到了不妥,趕緊沒說話了。


    張鐵柱接過牌來沒有看,依舊是讓荷官先開牌。


    荷官開出了二張莊牌,一張梅花10,一張方塊3。


    莊開3點,這次終於開出了小點數。


    但是這次誰都沒有吭聲。連續幾次的失利,早已擊潰了我們的信心,風吹草動都能草木皆兵,就算開出了3點,我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張鐵柱開始眯牌,開出了一張梅花4。


    接著看另外一張牌,饒是我也算見過大場麵的,幾十萬籌碼都自己推過不少次,而且這次還不是我下注,我心裏卻咚咚咚的打鼓一樣,心跳的飛快。


    這次看牌的時間很長,我等的很焦灼,跟架在火上烤似的。


    然後張鐵柱終於掀開了牌。


    看他最後揭開牌的一刹那,有氣無力的跟剛抽了200血似的,我心裏咯噔一下。


    果然,這倒黴催的開了一張方塊六。


    開了個梅花4方塊6,閑開出0點,又特麽開了個寂寞。


    荷官擺好牌,從牌靴中補牌,抽出一張推給張鐵柱麵前。


    張鐵柱接過牌來,使勁吐了口濁氣,推開了一點點,又推開一點點牌邊。


    “四邊!”


    底牌0點,開了個四邊牌。


    那趕緊吹吧!四邊吹掉一點就是九點了,我們鼓著腮幫子拚了老命的吹氣。


    張鐵柱調了個牌邊看牌,推開了牌邊,不妙,我隱隱約約瞅見了一個黑點點,眨眨眼,見他又往前推開了一點點,這次看的清清楚楚,討厭的大黑點清晰可見。


    沒救了,九點是在牌中央一點,這個牌邊冒點,直接宣判死刑了。


    他還不死心的又調了牌邊從另外一頭吹起。


    這種垂死掙紮又有什麽意義呢?我都不忍看他可憐又無助的在那鼓起腮幫子一個勁的吹著。


    最後無可奈何的把牌推給了荷官。


    是張黑桃10。


    荷官接過牌擺好在閑位,從牌靴中抽出一張牌來給莊補牌。


    莊家底牌3點,張鐵柱已經開出了0點。贏是別幻想了。唯有莊補7點,才能勉強打成和局。


    “……7,班長開7點。”


    何友軍精神頭十足,使勁的叫著。


    我和張鐵柱都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荷官開牌。


    我心裏預感這把牌廢了,張鐵柱更是沒說啥,剛才的0點已徹底擊潰他的心理,無精打采!


    荷官抽出牌來補在莊位,直接掀開來。


    是張方塊8!


    “艸你媽的……”


    補出任何牌來我都不會有多意外,唯獨你特麽的補出了一張方塊八,我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殺人誅心啊!


    張鐵柱開出閑0點,莊家底牌3點,卻補了張方塊八,縮水成1點!


    你特麽就算補個六搞成九點殺我們,我也不至於這麽憤怒啊!


    大勢已去!


    張鐵柱靠在了椅背上,靜靜的注視著荷官收拾著籌碼。


    60萬灰飛煙滅!


    關鍵這樣死的也太過於憋屈了一點。


    長龍能贏大錢的牌局,不知道怎麽弄成這樣。


    我腦海有點懵,更多的還是抑製不住的憤怒。


    “你們在這穩住,我去換錢去!”


    沉默了一分鍾多,張鐵柱突然起身對我們說道。


    “這特麽的就是無底深淵,還換個幾把啊!別搞了。”我已經不耐煩了,這頭倔驢,就是這麽不聽勸,不然怎麽至於輸錢呢?搞成這個德行,這特麽贏錢的路子啊!


    “屌事,不就60萬嘛!一把不就迴本了。”我一罵反而激起張鐵柱的性子,梗著脖子無所謂的說道。


    “贏了是啊60萬迴本!又輸了呢?可是120萬了想過沒有?120萬再輸呢?”


    “這都連續出多少口了?我就不信他不斷!”


    “願賭服輸,這60萬咱就當花了吃了,就當丟了不行嘛!撈迴來的風險太大了……”


    “你別管了,在這守著,等我去換60萬,搞的贏就迴本了,搞不贏也就是再填60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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