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頭,桃花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讓丫鬟去我爭春知會一聲便是。」


    「多謝娘子。」


    柳氏在旁邊瞧著,掩唇笑道:「這可真是緣分啊,誰能想到您二位一上來就有梁子的人,竟然能相互幫扶,妾身瞧著,真為顧娘子高興。」


    真高興還是假高興?薑桃花掃她兩眼,總覺得這人不是很靠譜。想提點顧氏兩句吧,但人家是好朋友,你貿然上去說話,難免有挑撥離間之嫌。


    還是安靜做自己的事情好了。


    又寒暄兩句,這兩個人就進藥房去了。沈在野的藥一好,桃花就端著托盤迴了臨武院。


    沈在野在床上看一本冊子,上頭亂七八糟地畫著東西,遠看也不知道是什麽,但他倒是看得很入迷,還拿了朱筆輕輕勾著。


    「爺,吃藥了。」


    「嗯。」


    看她進來,沈在野便不動聲色地將冊子塞進了枕頭之下,然後接過藥碗,淡定地灌了下去。等他喝完,桃花伸手就往他嘴裏塞了個蜜餞。


    含著這甜膩膩的東西,沈在野眉頭微皺:「你當我是小孩子?」


    吃藥還帶蜜餞哄著的?


    桃花笑道:「沒人規定隻有小孩子喝藥才能吃蜜餞啊,妾身在藥房裏瞧見的,挺好吃,就拿點迴來給您壓壓苦味兒。」


    「我不喜歡。」沈在野張嘴就想吐了,桃花眼疾手快,一巴掌按在他的嘴上!


    「不要浪費,醫女說這個蜜餞很難得的,宮裏賞的!」


    臉色更沉,沈在野抬眼看她:「到底是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敢這樣對我?」


    渾身一個激靈,桃花弱弱地收迴手,小聲道:「爺息怒……」


    她在趙國的時候尊卑觀念很淡薄,都是跟宮人玩成一片的,誰知道他這裏連塞個蜜餞都不行啊?又不是毒藥!


    輕哼一聲,沈在野張嘴想吐掉蜜餞,可不知怎麽的,一個不小心。竟然直接咽下去了!


    薑桃花已經乖乖地捧了手在他麵前,示意他吐在上頭,她好拿去丟了。


    「爺?」


    沈在野看著她的手沉默。


    這種尷尬的事情還真是頭一迴遇見,已經吞下去了,要怎麽吐?但要是不吐出來,他剛剛不白吼人家了?


    「你先去叫人準備晚膳吧。」他一臉鎮定地道。


    桃花一愣,眼神古怪地看他一眼,又轉頭看看外麵的天色:「現在才未時剛過,您就要吃晚膳了?」


    分明剛剛才用過午膳好麽!他是飯桶嗎!


    沈在野皺眉:「還這麽早,那你去讓人做些點心。」


    還真是個飯桶,桃花撇嘴,站起來看著他道:「那您把蜜餞吐出來,妾身一並帶出去吧。」


    沈在野:「……」


    你說這女人,記性這麽好幹什麽?就不能忘記他嘴裏還有蜜餞這迴事嗎?!氣不打一處來,沈在野黑著臉道:「已經化在嘴裏了。你別管了。」


    啥?化了?震驚地看他一眼,桃花又看了看旁邊剩餘的蜜餞。乖乖,這可都是桃肉做的啊,要怎麽才能這麽快含化?


    腦子一轉,她就發現不對勁了,揶揄地看沈在野兩眼,嬉皮笑臉地道:「爺該不會是嘴上說不喜歡吃,喉嚨卻誠實地把蜜餞咽下去了吧?」


    屋子裏一陣沉默,沈在野皮笑肉不笑地抬頭看著她:「我突然覺得,可能還是你的血適合給寶劍開封,要不咱們去試試?」


    「爺您好生休息!妾身先去吩咐人做點心了!」臉上神色瞬間正經,桃花屈膝行了個禮,扭頭就往外跑。


    沈在野冷眼瞧著她的背影,哼了一聲,又看了一眼旁邊放著的蜜餞。


    倒是……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吃,甜膩之後還有餘香一直在口中。當真將藥味兒都壓下去了。


    抿了抿唇,他抽出枕頭下的冊子,繼續看。


    天黑下來的時候,沈在野就準備去書房了,去之間把薑桃花拎過來,認真地強調了幾遍:「晚上就在側堂休息,不要出門。」


    「妾身明白。」桃花點頭:「正好今日有些疲乏,妾身也想早睡。」


    「嗯,去吧。」以團歡才。


    「是。」


    老老實實地退出主屋,桃花才翻了個白眼。


    他要是不這麽說她還會當真什麽也不知道地早睡了,可偏生這樣嚴肅地警告,她想壓下好奇心都困難。


    「青苔,你去院子門口蹲著吧。別讓人瞧見了。」進了側堂,她小聲道:「若是晚上有人進這院子,你也不必做什麽,迴來稟我一聲便是。」


    「遵命。」


    吩咐完,桃花就去繼續看這府中的花名冊,邊看邊等。


    子夜剛過,青苔就悄無聲息地迴來了。


    「主子,的確有人來了,裹著鬥篷,看身形是個男人,有些胖。」


    桃花聽著,手撐著下巴問:「往書房去了?」


    「是。」


    三更半夜的,沈在野不幽會美人。倒幽會個胖男人?什麽口味啊這是!


    書房裏。


    沈在野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孟太仆,後者一直在擦額頭上的汗,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要是平時,孟太仆其實是不至於這麽慌亂的,畢竟有瑜王撐腰,又有沈丞相這樣的姻親,出去都是給別人臉色看的人物。


    但是如今,他得罪的恰恰是沈在野,這比得罪了瑜王都可怕。而且若是一般的小問題也就罷了,自家女兒為了爭寵,竟然差點要了相爺的命!


    這不是要拉著他孟家上下一起去死嗎!


    「我不是不通情達理,隻是令媛此迴過錯嚴重,若是還留她在府裏,難保哪天沈某就沒命了。」沈在野開口,一點感情也沒有地道:「當初送孟氏進我相府。大人似乎就說過,若是孟氏犯錯,你定然會帶迴去嚴加管教。」


    那隻是說說而已啊!真把女兒從相府領迴去了,那不是叫滿朝文武看笑話麽?瑜王也不會放過他的!


    「相爺,下官也知道蓁蓁罪無可恕,可是您能不能……給下官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孟太仆搓著手道:「下官願意為相爺效犬馬之力!」


    斜他一眼,沈在野淡淡地道:「大人該效忠的是皇上,與沈某有什麽相幹?」


    「話是這麽說。」孟太仆上前兩步,小聲道:「可忠君之餘,下官還是有別的事可以做的。朝廷最近新買兩千匹馬,要興建馬場,已經撥款下來了。相爺要是願意,下官便將最好的幾匹寶馬,並著款項的三成利潤,送到您府上。」


    「荒唐!」一拍桌子,沈在野臉色難看得很:「大人主管馬政,竟然一直是這般中飽私囊的?」


    腿一抖,孟太仆連忙跪下磕頭道:「相爺明鑒啊,太仆之位,曆朝曆代的人都是這麽坐過來的,不止下官一人如此,這從上到下,都是默認了的啊!」


    一個人貪汙叫貪汙之罪,一群人一起貪汙就叫法不責眾,若是從上到下全在貪汙,那就叫約定俗成的規矩了。


    沈在野心裏冷笑,看了孟太仆許久,才伸手將他扶起來,抿唇道:「沈某入朝不過兩年,有些事情知道得還不是很清楚,錯怪大人了。既然是上下都默認的,那也無可厚非。」


    孟太仆一喜,連忙抬頭看著他道:「相爺可願收下?」


    臉上滿是猶豫,沈在野低頭不語,像是在顧忌什麽。


    「下官知道相爺一向是兩袖清風,不想被人詬病。」眼珠子一轉,孟太仆自作聰明地道:「下官有法子,讓您能半點不沾汙水。」


    「什麽法子?」


    「每次興建馬場,購買馬匹,利潤的大頭都在上麵。」孟太仆道:「下官這次便將賬從上頭走,再不經賬麵地送到相府。如此一來,誰也查不到那筆錢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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