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翎見仲懷仙君如見大救星,喊道:“仲懷仙師,你聽我說,他們都是冤枉我的,我沒有做錯事,都是那個阿音,是她設下的局。你要替我做主啊!”


    哭天搶地,悲天憐人。


    仲懷仙君定神地看著她,片刻道:“你們在此等候,我去問問究竟是怎麽迴事。”


    仙徒忙應:“是!”目送仲懷仙君離開。


    安翎掙紮了一陣,無果,隻能焦急地等待著。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她明明做的天衣無縫。難道是——


    對於修仙者來說,他的魂魄和屍體,也是可怕的存在。若要世人不知,除非把他的魂魄和屍體通通都撕成齏粉。


    田宇,你都變成鬼了,怎麽還不肯放過我!你生前糾纏我還不夠嗎?早知道,我就……


    不多時,仲懷仙君低頭不語迴來了。


    安翎忙拖拉著四位仙徒迎了上去,滿心歡喜,卻見仲懷仙君神情不對,瞬間心拔涼拔涼的。


    知道一定沒有好消息帶來,問了也是多餘。於是也就忐忑地等著來人發話。


    仲懷仙君抬頭,輕聲道:“子淩仙君和高軒,還有——季清羽,把田宇的魂魄招迴來了。他指認你是害他的兇手。”


    他轉過身背對著他們,道:“去吧!”


    安翎失望到了冰點,像一片荒涼的沙漠,沒有一絲生機。現實是一把冷酷的利刃,將她的一切切斷。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四位仙徒拖拉著她朝前方走去。


    仲懷仙君望著她的背影,輕輕歎息一聲,默然不語。


    安翎一步步地被仙徒壓著走向深淵,那個鬼魂都害怕的地方,那個用來懲戒六界犯戒之人的地方。


    不知什麽時候,她已到達了一個山崖邊。仙徒把她輕輕一推。


    那一刻,她雙手緊握成拳,輕飄飄的往山崖下墜去,內心燃起熊熊烈火。阿音,你等著!哪怕是變成厲鬼,我也要討你的命!


    啊——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唿,安翎被卷入了萬丈深淵,一年四季如夜幕降臨,一片漆黑,四處空蕩蕩的。陰森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人不寒而栗,安翎緊緊地縮成一團。


    每個角落仿佛都隱藏著危險,每個影子都是鬼魂的幻影。心中的恐懼不斷膨脹。


    若在這樣的環境中待上幾日,必定會徹底瘋掉。


    ……


    “浩翔仙君,若是被晉國國王知道,我們準沒有好果子吃。”仲懷仙君大義凜然。


    浩翔仙君橫眉冷豎道:“你若是害怕,大可以離開學院。曆來皇帝犯法與庶民同罪,哪怕今日晉國國王殺人,我也會把他送到萬欞殿懲戒。修仙之人必定心無旁騖,若是每位修仙者都如她這般心思不純,每日盡想些歪門邪道,想著如何殘害他人,那還得了?修仙之人還可以在六界立足嗎?”


    仲懷仙君一改往日溫柔,心中窩火。


    “師傅,你怎麽了?”


    水漣剛進門,就見仲懷仙君滿臉陰氣沉沉,疑惑道。她是自拜師起第一次見師傅如此神態。


    仲懷仙君把剛發生的事簡明扼要平鋪直述。水漣低眸思忖片刻,抬頭道:“我們現在怎麽辦?師傅是不是怕晉國皇朝的人會衝上來殺了我們?我們要離開這裏嗎?可是,我們是修仙的,他們未必是我們的對手!”


    水漣睜開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閃吧閃吧盯著仲懷仙君。


    仲懷仙君深深地瞅了她一眼,道:“我已經讓弟子們下山去時刻留意晉國動態,還有——安翎的動態,一有消息會馬上傳信過來。”


    頓了頓:“阿音迴來了,你怎麽不去看看你的昔日好友?”


    水漣道:“我正想去看呢!隻是最近在加緊修煉,還沒顧得上!我現在就去!”


    說著,她一個旋身就消失了。


    仲懷仙君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華玖音一覺醒來,就聽聞安翎被推下萬欞殿這萬年好消息,頓時喜上眉梢,每日仿佛有千隻千紙鶴高唱歌曲欣喜從心坎飛過。


    季清羽倒是心狠,未婚妻都被人懲罰了,還像沒事人似的。依舊閉關修煉。也不知是不是傷心得茶不思飯不想去了?


    這幾日無聊透頂,暮歌也進不來,除非是迫不得已。破壞別人設置的結界,是為對別人的不尊,作為仙君,也不能如此大逆不道。


    華玖音托著腮,百無聊賴。兩位夕域從早吵到晚,仿佛她們的聲音一直在耳際迴蕩似的。


    華玖音的門被人暴力的叩了兩下,就差要破門而入了。


    華玖音睡夢中猛地聽到了這兩聲巨響,“砰”的一聲,從床上彈了起來。什麽聲音?這是要地震了?師傅,師傅,季清羽在哪兒?


    她隨手一撈,快速地穿上了靴子。


    這時,門又被叩了兩下,隻是這次輕柔了許多,沒有了剛才的驚心動魄。


    華玖音一愣。午休時分,誰會來此?季清羽是從不會進她房來的。若有事要說,他都是在外邊直接開口,而不會敲門。而且外頭有結界,她是怎麽進來的?難道是她破了結界?


    哪怕是暮歌,也不敢隨意破壞別人的結界。因為破壞別人的結界,是對別人大大的不敬。


    好奇心促使華玖音輕輕打開了門。愣了愣:水漣?


    水漣大喜,剛衝進門就緊緊抱著華玖音,似乎要把她抱到天荒地老的樣子,喜極而泣:“阿,阿音,我真的好想你。我以為你已經……”


    在華玖音看來,似乎是有些過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可是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華玖音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正準備安撫一番。水漣卻突然撒手,上下打量了華玖音一番,確定眼前此人沒穿沒爛,笑笑:“阿音,你怎麽好像胖了?你是不是一直和你師傅在一起?你們是不是已經……”


    說著,舉起兩隻手的兩根食指,點了點指尖,羞澀的比劃了一番。


    華玖音搓了搓水漣的額頭,道:“打住!想什麽呢!他是我師傅!”


    水漣道:“你們年紀差不多啊!發生那種事不是很正常嗎?師傅又怎麽了?男未婚,女未嫁的,若是我,我一定會和……”想想自己的師傅,算了!一把年紀的人,還是不要想多了。


    水漣的話其實不無道理,可是季清羽總是冷冰冰的,好像生人勿近的感覺。她會……華玖音,想什麽呢!又在想那些齷蹉的玩意兒。


    又搓了搓水漣的額頭:“想什麽呢!我和師傅多不合適啊!”


    水漣撅嘴道:“有什麽不合適的?你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還沒進一步發展嗎?也太慢了點吧!”


    華玖音:“我不想和他有什麽發展!他是我的師傅,今日是,以後也是,僅此而已。”


    水漣見華玖音似乎生氣了,話題陡轉:“好啦!”


    華玖音和水漣聊著路上的所見所聞,聊到新奇之處,手腳並用的比劃著。


    房間內傳來陣陣悅耳的嘻鬧玩笑聲。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吵雜。有兩把聲音同時響起。


    華玖音蹙眉。


    “這是我抓到的東西,憑什麽給你?”


    “你不要以為憑著這個就可以耀武揚威獻殷勤,你都幹什麽了?就知道吃和睡。”


    “那是因為我身體好,能吃能睡,你管的著嗎?你該不會是失眠吧?是不是做虧心事多了?”一陣譏笑響起。


    重重一哼:“你說什麽?你才失眠呢!你才做了虧心事!還敢靠近主人,你究竟想幹什麽!”


    “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


    ……


    華玖音和水漣在房裏麵麵相覷。


    水漣歪著頭,盯著大門的方向,滿臉疑惑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兩位夕域,她們長得一模一樣,夕域還有個雙胞胎姐妹嗎?”


    華玖音無賴搖搖頭,攤攤手:“一真一假。”於是,把夕域劍和蒼冥劍的由來平鋪直述了一遍,道聽途說了一番,編成了一個小故事。


    不過,她可沒說蒼冥劍是一把魔劍,以及自己是個魔頭的事實。並千叮囑萬囑咐讓水漣發誓不能告訴旁人。


    水漣忙舉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稱:自己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水漣放下了手,眼神中充滿崇拜和驚喜:“阿音,原來你這麽厲害啊!連這麽厲害的劍都要跟著你,稱唿你為主人。你比我厲害多了。”


    一把挽過了華玖音的手臂,喜道:“要不我們出去看看?我也想知道誰是真的誰是假的,看我能不能分辨得出?”


    華玖音點點頭,“咿呀”一聲,門被打開。


    兩人挽著手臂出了門。兩位夕域還在不顧一切的掐著架。她們手中捏著的,被搶來搶去的,是一隻色彩斑斕的小蝴蝶。可是如今早已焉焉一息。


    她們可全然不管小蝴蝶的身子骨,依舊在用力的捏著它的翅膀,可憐的小蝴蝶自知命不久矣,也就放棄了掙紮,任由她們隨意玩弄。


    華玖音蹙了蹙眉,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兩位夕域見驚動了主人,忙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異口同聲賠笑道:“主人,這是我送給你的小蝴蝶。”


    若是不知情人,必定以為她們真是雙生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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