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陣陰風撲麵而來。外頭寒風唿嘯著,樹枝搖曳著,仿佛在訴說著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


    一片漆黑的空中,隻有幾顆孤獨的星星在閃爍,陰森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路邊的樹木,枯黃的葉子在風中瑟瑟作響。


    門外的華玖音睡眼惺忪的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轉了個身,抱著一隻樹丫子繼續唿唿大睡。


    一陣陰風吹過,一股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華玖音皺了皺眉,抱緊了樹丫子。


    一隻烏鴉從樹枝上飛起,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


    眾人齊齊大喝一聲——來!


    等不多時,兩扇門向著兩邊敞開,一人搖搖晃晃破門而入,耷拉著頭,眼神空洞無物,在大堂中央站定。門像是受到什麽力量召喚,瞬間被關上。頓時滿室陰氣四溢。


    眾人大驚失色,臉上的驚恐之色久久不散,以高軒最甚。


    來者正是田宇。


    阿音猜想得不錯,田宇確實已經——不在了。隻是作為田宇的師傅,他一直不願意相信。他隻相信,他的徒弟還活著。


    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容他不信了,事實就在眼前。


    高軒仙氣差點走岔,忙斂了斂心神。


    田宇一直閉著眼,低著頭,像是一個被召喚的孩子一般,等待著審問。


    子淩仙君掃了一眼高軒,緩緩道:“高軒,你是他師傅,你先來吧!”


    高軒略一頷首,也沒準備客氣客氣,催動仙訣,問:“田宇,你在何處被害?害你的人是誰?”


    側耳傾聽一陣,田宇接下來說出的兩句話讓眾人無比驚訝,以高軒最甚。


    高軒的心情猶如一池靜水被石頭投入,泛起層層漣漪。身體微微顫抖著,他不知道該怎麽辦,該如何麵對這個消息。


    眾人麵麵相覷,難以置信。


    因為田宇說出來的話是:洛水村,安翎。


    高軒抑製住心中的震驚,再問:他為何害你?


    田宇答:殺阿音。


    季清羽眉宇蹙了蹙,想起那日在晉級場,田宇揚言說要殺阿音的話,他像是失控了一般,異常激動,這與他平日的性格唯唯諾諾大相徑庭,看來也是受到安翎的指使。


    季清羽雙手換了個姿勢,兩根手指對準了田宇,頓時,田宇猛地抬頭,全身顫抖起來,身上發出了一陣強光,一幅幅畫麵從他身上散開。


    眾人看清楚了田宇被害當天發生的事。


    畫麵中隻有田宇和安翎兩人。


    安翎把嘴唇靠近了田宇,好像在說著什麽。田宇的神情越來越恐懼和不安,他搖搖頭,擺擺手,像是拒絕,安翎又說了幾句話,他躊躇著。


    隨後,他們在畫麵中看到的是當日戰鬥的惡劣,所有人皆是拚死一戰。畫麵中的華玖音也拋出了“菜刀”,可下一秒,田宇就靠近了她。


    眾人凝神。


    隻見田宇把刀沒入了華玖音體內。


    眾人震驚得嘴巴沒有一刻合攏過。


    田宇的手不斷顫抖著,驚慌失措,眼神空洞的望向安翎。安翎隻是冷漠的迴了他一眼,別開了臉。


    畫麵陡轉,田宇霜打的茄子一般站在一邊。接下來就是他們一係列的對話,如今隻能看到畫麵,並不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內容。


    安翎的玉指輕輕劃過了田宇的每一寸肌膚,臉貼著他的脖頸,又說了一番話,看得出,田宇聽完這些話後瑟瑟發抖,眼中充滿驚恐和迷茫。


    田宇突然跪地,似乎是懇求。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眾人差點驚得倒地。


    安翎從田宇的身體裏抽出一把鮮紅的長劍。她吹了吹劍上的鮮紅,滿臉殘忍的興奮。接著,安翎把倒在血泊中的田宇拉到河邊,一推。


    安翎嗤笑一聲。


    畫麵消失,眾人久久不能迴神,還在思索著畫麵中發生的一切,如同身臨其境,讓人久久難安。


    季清羽緩緩把手放下,換成招魂的手勢。


    高軒痛心疾首,顫抖著聲音,斥責道:“你為何要聽這個妖女說的話?你就這麽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嗎?她說讓你去殺人你就去殺?如今,她讓你去死了,孩子,下輩子不要再這麽傻了!”


    這話看似自言自語,又像是一種痛失愛徒的發泄。本就沒指望眼前的魂魄能迴答。不料,田宇卻緩緩開口了:“我喜她!哪怕是死!我願意!洛水村全死了!”


    乍然聽見洛水村,子淩仙君問:“洛水村全死了,何意?”


    田宇低著頭答:“幼讙入魔!”


    季清羽猛然醒悟:“師傅,他的意思是,幼讙入魔之時,洛水村的村民已經全死了,這必然是魔族的陰謀,他們的目的就是被封印在淨河河底的魔尊逆天。”


    子淩仙君深吸一口氣,魔毒無藥可解,被身中魔毒之人咬上一口,便可瞬間入魔。他們難道是讓洛水村的人試毒?


    前幾日剛去洛水村探查,發現洛水村的人行動自如,還有說有笑。難道他們都死了?


    子淩仙君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見身旁的高軒正悲痛欲絕,雙手不住抖動著。致使田宇的魂魄時亮時暗。


    子淩仙君高喝一聲——去!


    高軒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招魂中,再次收斂心神。田宇魂魄還在自己眼前,要是魂魄不能送走,他極有可能會成為兇屍,到時必把學院攪得天翻地覆不可,說不定凡界會深受其害。慌忙迴神,閉眼凝神,催動仙訣,田宇的身影恍恍惚惚,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


    幾人放下手,望向高軒。


    高軒神情森森,默然不語。雙手捏成了拳頭,指尖狠狠的掐進肉中,掐出了五條鮮紅的抓痕。


    安翎?竟然是安翎?堂堂晉國公主為何如此心狠手辣?他絕不能讓田宇白死,他要把這一切告訴浩翔仙君,根據學院製定的規則,殺人償命,殺人者是要被推到萬欞殿受懲罰的,哪怕他是皇帝也不會例外。


    事情很快就捅到浩翔仙君耳朵裏。浩翔仙君震怒,可難免心中悲痛,安翎是他唯一的女徒弟,可他作為鏡台第一學院的仙師絕不能知法犯法,允許歪風邪氣漸長。


    他緊閉雙眸片刻,強行壓製自己心中的波濤洶湧的情緒,轉而緩緩睜開雙眼,語氣無甚波瀾道:“即日起,把安翎關入萬欞殿,未經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私放她,更不得進入萬欞殿。”


    仙徒小心翼翼問:“還需要讓她來拜別您嗎?”


    浩翔仙君一頓,長籲短歎,緩緩搖頭:“不需要了。從今日起,就當沒有這個徒弟吧!”


    說著,淡然閉眼,心內煩躁不安,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裏的鳥兒,不停地撲騰著翅膀,卻無法飛出。她自以為眼不見為淨,試圖讓自己沉浸在黑暗中,但那些不安的情緒卻像一條頑固的蛇,纏繞著心靈。


    迴想起第一次拜師時,恍如隔世。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無助。但他不能逃避。


    仙徒即刻意會。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你們冤枉我!堂堂學院,竟然敢冤枉我!還有沒有天理了!”


    “你們是不是聽了那個阿音的一麵之詞?!阿音,你給我等著,我跟你沒完!哪怕是變成厲鬼,我也要找你陪葬!”


    “你們放開我!你抓疼我了!”


    “我要見師傅,你帶我去見他!師傅不會這樣對我的,我是他唯一的女徒弟!”


    “你們有什麽資格懲罰我!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們敢抓我,你們不怕死嗎?”


    ……


    安翎瘋狂扭動著身軀,可她的身體被四名強壯的仙徒壓著,怎麽也掙脫不了。隻能大聲叫喊,喊得聲嘶力竭,可是她絲毫不覺得累,隻有滿腔怒火在胸中燃燒著。


    四名仙徒拖拉著吵鬧的安翎往萬欞殿方向走去。原本是打算用走的形式,沒料到安翎竟趴到在地,摳著一棵粗壯的樹幹,仙徒無奈使了個眼色,道了句“師姐,抱歉了!”便齊齊把安翎的手從樹幹上奮力,硬生生地把她拖拉走了。


    安翎仍大放厥詞道:“你們敢?你們知道我父皇是誰嗎?我父皇知道了,一定滅了你們學院!把你們通通都宰了喂狗!”


    ……


    “等一下!”


    突然一道溫柔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


    安翎像是抱住了一簇救命稻草一般,忙眼淚汪汪、可憐兮兮的抬頭,見一人翩翩落下。翩翩君子,溫柔如水。


    來者正是平日裏不多見的仲懷仙君。可安翎此時哪顧得上什麽多見不多見,拚盡全力掙脫了仙徒壓著自己的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叫嚷著:“師叔,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沒有犯錯!都是,都是阿音那個賤人!”


    說著,眼神中騰起了熊熊烈火,像是要把四周的一切燒成灰燼一般。


    仲懷仙君輕輕的扶起了趴在地上折騰的安翎,柔聲問:“發生何事?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仙徒不敢違抗兩位仙君的命令,雙手看似不經意再次壓上了安翎的肩膀,恭敬答道:“是浩翔仙師下的令,要把她,師姐壓到萬欞殿受罰。”


    仲懷仙君一頓,疑惑道:“因何事受罰?”


    仙徒麵麵相覷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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