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北雪強裝鎮定揀起盆子離開,已經過去十分鍾了,陸惜之仍然保持跪坐的姿勢,盡全力將自己縮成一團,倚靠在床角。她的頭還是有些暈眩,但不敢有半分鬆懈,掐著大腿肉警告自己打起精神,因為…她麵前有一隻‘虎視眈眈’的大腦斧…


    她剛才…夢見了前世的父母,醒來滿臉是淚,也不知道有沒有胡言亂語說夢話,最令人懊惱的是,她居然還抓著袁大廠督的手在磨蹭,而對方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


    陸惜之雙手掩麵,掩蓋自己的慌張和臉紅。


    “陸姑娘夢到了什麽?如此悲傷……”袁晏溪擦拭著纖長好看的雙手,故作不經意的看向門外。


    來了。


    陸惜之抬起眼角,偷偷瞄向男子的方向,“沒……沒什麽。”


    扔下手絹,袁晏溪幾步走到榻邊,邊走邊說:“爸爸,媽媽,別扔下我…”他緊緊盯著陸惜之的眼睛:“看來,是陸大人陸夫人遇到什麽不測了。”


    陸惜之心下大驚,自己剛才那番夢果然還是說漏嘴了。


    “是…是,我夢到父親母親遇到歹人,而自己卻怎麽也救不了,所以很難過。”


    “陸惜之,若是連自己都騙不了的謊話,最好還是不要拿來丟人現眼。”


    “我…我…真的,就是太害怕了,夢裏的一切都那麽真實…我就夢見歹人要對我下手,情急之下亂抓一氣,這才…不小心得罪了廠督大人。”


    “這麽說,我的手被輕薄了…”


    陸惜之從手指縫偷偷露出一隻大眼睛,諾諾弱弱的說:“廠督也離得太近了……”


    袁晏溪挑眉,斜眼飛過來看著她,又瞧瞧自己的手,旋即放下,在榻前踱步:“陸惜之,你還是太小看東廠的能力了,從你出生到現在的一切生活經曆,都已在我掌握,什麽菩薩指點,神仙引路,騙騙其他人可以,至於我……”驀地停下來,聲音嚴肅,眼神銳利:“所以…你到底是誰?”


    陸惜之被驚得渾身一震,整個人如被施了魔法一般,定在原地不能動彈分毫,她不敢抬頭,不敢看那雙可以洞悉一切真相的眼睛。


    “廠督,王仵作有發現。”


    此時門外傳來東海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絲急切。


    突如其來的通報打斷了屋內兩人的‘對峙’,也將陸惜之拉迴昏倒之前的場景。


    袁晏溪撇她一眼,拋下一句:“本督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自己來找本督解釋,否則,勿怪我不客氣!”說罷甩手走出了小屋。


    陸惜之這才虛脫一般倒在枕頭上,失去親人的炙痛和被發現破綻的害怕,同時向她襲來,禁不住嗚咽出聲,可她不敢太大聲,怕引起更多的懷疑。


    “陸姑娘,喝藥吧。”北雪將碗輕輕放在桌上,開口說道。


    北雪看到陸惜之在床上哭哭啼啼,又聯想到剛才端盆進來撞見的一幕……廠督和陸姑娘?


    陸惜之擦擦臉,現在顧不上這麽多,還有案子未破,她要先打起精神:“多謝。北雪,我昏迷了多久?”


    “姑娘昏迷了快二個時辰,中間給你喂了一次藥。”


    陸惜之再次道謝,接過她遞來的麵巾,擦拭了一番,捏著鼻子又喝下一碗濃濃的藥汁。


    北雪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那碗藥可不是她喂的,應該謝謝廠督。


    “北雪,王仵作那邊發現了什麽?”


    “好像發現了死者的玉佩。”


    玉佩?


    那可真是太好了,從玉佩著手查詢屍源,相信很快就可以破案。


    “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沿途走去,一路上看見不少黑衣人不時用手搓鼻子,而且都聚集在一個方向,不用說,一定是受不了屍臭。


    “北雪,你以前見過這樣的屍體嗎?”


    北雪略一沉思,搖了搖頭。


    陸惜之大致解釋了巨人觀的原因,又說:“所以,它的屍臭會更強烈,這幾日要讓人多燒些蒼術,皂角放在各個角落,紅木燒白醋可以除去衣服上的腥臭,生薑含在嘴裏可避免屍臭衝鼻,敏感的人還可加點麻油。”


    “陸姑娘懂得真多,多謝姑娘指點。”


    陸惜之對她笑笑,隨著越來越接近屍檢房,連她也開始漸漸頂不住那惡臭,便轉道廚房的方向,找了些生薑和麻油,湊合塞到鼻子裏,繼續往前走去。


    快到門口之時,她衝屋裏吼了一聲:“遠之!你們可在裏麵。”


    “這就出來,你別再靠近。”


    陸惜之聽話的等在小院門口,這裏比之前的屍檢房偏僻,但是是一個單獨的小院落,旁邊還有一間看上去像雜物房的房間,倒是挺適合王遠之的工作,安靜,無人打擾。


    “廠督!”北雪先行見禮。


    轉過頭,看見袁晏溪一身灰色罩衫,頭上帶著類似現代醫護用的一次性手術帽,到了門口,便有黑衣人接過他脫下的這些裝備扔進一個匡簍裏。


    他對東海吩咐:“去找畫師,把玉佩仔細畫下來,全城貼上告示,尋找失主。”隨後對陸惜之說:“去大堂,遠之隨後就來。”


    一刻鍾後


    “現在隻能淺層檢查到屍體身上的隨身物品,因為屍體在水裏浸泡時間過長,已經呈現出高腐敗狀態,今晚我會先給他放氣,否則無法得知死因。”


    “遠之,能否看出是男是女?”陸惜之先開腔詢問。


    “…從衣物款式和麵料來看,是一名女性死者,年紀也不會太大。”


    “袁廠督,青湖平常熱鬧嗎?”她又問袁晏溪。


    “京城內唯一的人造湖,景色優美,白天人來人往,就算下雨,也有不少善男信女在那約會相見,晚上,青湖周圍那些酒樓也會開至深夜才打烊,燈火通明,也算喧嘩。”


    陸惜之點點頭:“所以,可以先排除白天作案或者死者自行落水的可能。可若是女子獨自一人,為何半夜三更去湖邊呢?”


    “莫非是自尋短見?”南洋說了一嘴。


    袁晏溪和陸惜之同時搖了搖頭,他們互看一眼,陸惜之突然眼神發亮,大聲說到:“死者不是自殺。”


    “遠之,死者身上可以捆綁或者異物。”


    王遠之一拍掌。


    “死者右腳,從腳踝部到整個腳掌都缺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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