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地的右側是王高福家,一幢兩間兩層的樓房。左側是原村民張某的玉米地,五萬塊的價格賣給隆安村的宋敬堂,夫妻倆建起三層樓房外,一直沒有錢裝修也沒有入住,關門閉窗外出打工。


    屋後是一幢灰舊的平房樓,門前是狹窄的曬穀場,兩側都是玉米地。那戶是鎮上的居民侯興財的房子,他離過兩次婚,長年在華鼎市打工,逢年過節和紅白喜事偶爾迴來。


    走去樹蔭底下打聽,幾位老人家心存忌憚沒敢吱聲,相繼退散。


    有位白發蒼蒼的老阿婆,帶著孫女進屋裏。我走進去詢問,她左顧右視指著屋後的侯興財家。


    “阿財打過阿福幾次,兩家結仇一直不好。”


    我心存疑慮:“剛才你們不敢說話,是不是有姓侯的親戚?”


    她朝外麵示意,有位頭發蒼白臉皮枯槁,拿著拐杖的老大爺:“他是阿財的親叔,侯家在鎮上很兇。我不敢說了,阿財會進來打砸。”


    老阿婆害怕得罪侯家,不敢多言。


    有位七十多歲的侯大爺似乎有身有病,或許是喝酒過度渾身髒臭,彌漫濃烈的屍臭味,好像土葬屍臭的味道,我從身邊路過不願詢問。


    老人家上了歲數器官衰竭,消化係統遭到破壞退化,會彌漫出一股濃烈臭味。有些老人不注重衛生和飲食,就跟死後散發的屍臭味沒有區別。所以,人老了遭到嫌棄,子女和孫兒反感疏遠不是沒有道理。


    將來我年老體衰,身上殘留屍臭味,有條件的盡量遠離兒孫。


    項子贏身穿製服跟在我身後,納悶的問:“會不會是歐勇的仇人所為?”


    “不好說,需要調查。”


    “瞧他跟他老婆罵人的潑辣勁,張牙咧嘴像條瘋狗,在民警麵前都敢動手打人,估計平常也是囂張蠻橫。”


    “六萬塊購地錢算是一筆巨額財產,不是隨便能掙到。我工作快有九年,存款從來沒有超過一萬塊。買地建樓房的幾萬塊,我都要四處借錢,去年中秋節才償還債務。”


    借用四萬塊,用了五年時間才能還清。因為老婆沒工作,靠著我的工資養家糊口,還要省吃儉用去償還債務,算是生活艱難才申請調來做刑警。


    項子羸長得俊朗的娃娃臉,今年剛二十四歲,身材清瘦氣質文弱,高中畢業了大學考不上,托關係來做輔警。去年結婚,今年生有女兒。


    他抬起清亮的眼眸:“不瞞你說吧,我老婆私下埋怨,說別人當警察幾年了有房有車有存款,家裏親戚跟著吃香喝辣。你掙不到錢就算了,老婆連個工作都沒有,迴家走親戚還騎著摩托車,過年紅包十塊錢你也敢出手,說是跟你上班沒錢途。”


    難怪上個星期次相聚吃飯,他老婆柳佳音態度傲嬌,目光輕視。


    “你有什麽打算?”


    “老婆勸我找機會,最好調去縣城跟領導上班。跟著有權有勢的大領導,才能吃香喝辣買房買車。如果一直跟著你上班,隻能窮酸受苦。”


    這是大實話,留在洛西鎮沒前途,需要往高處走。


    同人不同命,心安理得就足夠了,沒必要去跟別人攀比。


    法醫科的主任謝惠芸,帶著新來的法醫陸恆安,站在侯興財家的院子裏商量分析。見到我倆跺掉鞋泥走過來,她客氣得招手。


    謝惠芸有三十八歲的年紀,戴著金邊眼鏡的秀氣,從事十年的法醫,早在三年前提拔做了主任。此前我是跟她請教醫學知識,有機會觀摩和動手做了多場解剖手術,是我最值得敬重之人。


    她身披白大褂,裏麵穿著警服,清秀的臉膛嚴肅:“衛鐵,有什麽想法?”


    “估計外人跑進來扔埋,目的是阻止建房,要麽是報複搞破壞。”


    “從編織袋和黑色塑料袋來分析,你看埋葬有多久?”


    我扭頭朝工地裏瞅去,頭骨和袋子已經被法醫收撿,放到警車裏帶迴去做檢驗。


    “編織袋是化學原料製作,一般來說埋在潮濕的地底下,容易降解顆粒化。照我判斷,估計是一年之內埋下去。”


    她氣質沉穩,精明地投來欽佩的眼神:“綠色編織袋是聚丙烯製品,太陽暴曬會在兩三個月降解碎化。埋到潮濕的地底下,通常會延長在六到十個月。所以,我猜測是八個月之內埋的,時間在今年一月份到三月份之內。如果你想去調查,最好查詢這段時間內否有人偷偷進來埋頭骨。”


    “頭骨上的傷勢怎麽判斷?”


    “初步預判是被人打傷,生前受傷的,沒準被謀殺我也不好說。”


    頭骨破烈,肯定是生前受傷,沒準頭骨破裂的緣故而致死。


    到底是他人所為,還是自身意外,難於判斷。


    謝惠芸轉頭對身邊的人,道:“恆安,衛鐵不是專職法醫,分折問題就比你要仔細專業。你要真想做一名合格的法醫,還需要努力鑽研。”


    他深感內疚,為剛才胡亂的鑒定懊離:“好的,芸姐,我迴去再努力學習。”


    “有些案情需要多見識多接觸,你剛來不用著急,以後會做得比我好上幾倍。”


    “多謝芸姐。”


    有人打來電催促法醫,需要第一時間趕去現場。她沒空攀談,示意道別了拎過工具包準備趕過去。


    秦士雄帶著幾位偵查員和痕檢員,細致的搜索查看,發現問題並不嚴重。他跟李所長崔隊長揮手道別,鑽上警車離去。


    初步判定是有人拿頭骨來到菜地埋葬,現場不是殺人現場,不是真正埋屍場,收起警戒線後,允許他們重新施工。


    歐勇夫婦沒敢建房,已經提前收工迴去。


    崔隊長再次去詢問王高福夫婦,他們長年住在村裏,偶爾去外麵幫幹活打零工。雖說住在隔辟的家裏,很少進來南瓜園,想不出是誰所為。


    --


    清早天亮了,太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


    五彩的光茫穿過祥雲,灑照綠樹成蔭的小鎮。


    早年的洛西鎮商業繁榮,辦有木材造紙廠和開發鋁土資源而發展,鎮上人口高達三萬之多。如今破產倒閉後,鎮上人口外流百業凋零,逐漸淪為偏遠貧窮的鄉村。


    青花巷的五樓出租房,窗戶敞開,涼風習習。


    辦事過後汗水淋淋,老婆許清怡溫柔地躺在懷裏,嬌臉潤紅愜意放鬆。前年休息半個小時,就能恢複生龍活虎。如今休息幾個小時或是半天,還是腰間無力軟弱沒興趣,真是青春不在年華逝去,體力一年不如一年。


    老婆是永平鎮人,曾在宏江縣國營綿紡廠做女車工。當年我剛退伍迴家,去參加同學的婚禮相識。或許今世有緣,我對許清怡一見鍾情,戀慕她的嫵媚嬌顏,貪圖她有一份國企工作,聽聞結婚了有機會分到單位房,就想去求娶做老婆。


    她爸媽嫌棄我是家住農村的,自幼住在小舅家,寄人籬下沒房子沒工作沒存款,侮辱鄙視不給嫁。


    許清怡意外懷上身孕,她老爸和哥哥當眾對我拳打腳踢,打得我的鼻梁都斷掉,想叫她去墜胎,另嫁給城裏人。


    恰時,我考去縣局防暴大隊上班,許清怡沒敢墜胎,生下孩子。


    看在兒子衛哲的份上,兩人勉強登記結婚。


    很快,國營綿紡廠正式破產倒閉,變賣機械設備和廠房土地,補償給失業工人。許清怡有五年工齡,廠裏承諾幫忙繳納社保。衛哲兩歲後,小舅媽願意幫忙照顧孩子,想勸許清怡去工作,希望夫妻倆共同掙錢蓋樓房。


    兩個月前,我去借來六萬塊,想托關係安排她去紅旗鄉供電站上班。鄉鎮供電站屬於國營單位,進去做收費員的工作輕鬆,福利齊全待遇較好。這是我托了幾層關係網,才求得劉副局長幫忙安排。


    許清怡嫌棄偏遠山區不願去,私下還偷拿借來的五萬塊當成彩禮,送給她哥哥拿去市裏貸款買房。動手打架後,她爸媽嫌棄我這個女婿記仇記恨,私下都想勸離婚。


    可以說,夫妻倆從相戀到結婚有九年了,感情已經變得平平淡淡,不愛不恨,若有若無,湊合過日子吧。


    多次花錢去外麵玩漂流,新鮮感過了,還是覺得老婆比較適合。


    夫妻倆去衛生間衝洗,老婆習慣幫忙搓拭後背時,放在桌前的諾基亞手機,震動後發出悅耳的響聲。


    這是派出所值班員打電話進來,有事報告。


    “衛哥,崔隊長住在縣城沒來上班,隻能找你處理。”


    “什麽事?”


    “王大爺大媽過來找辦案員,說要提供重要的線索。”


    王高福今年六十四歲,老伴趙彩霞六十三歲,都是長住鎮上的居民。老宅曾在住戶擁擠密集的興寧巷,1987年搬到現在的新橫路建房定居。


    趙大媽整夜沒有睡好,臉麵憔悴眼袋下-垂皺巴,顯得格外蒼老。在報案會客室裏,我拿出筆錄本做記錄,她懷疑是隔壁家的仇人侯興財所為。


    侯興財今年四十七歲,洛西鎮人,從小打架鬧事,先後被判刑關押七年。他不僅把懷孕的前妻打成重傷,把親生的老媽子打得門牙脫落,二哥打得重傷送去醫院,做人蠻橫毒辣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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