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柔醒來的時候,入眼是華貴的床幔,恍惚了一下,然後才向四周看去。


    金木漆質的桌椅,書架上的名貴花瓶,翠玉屏風……處處都彰顯著主人的華貴氣勢。


    如果不是腦子還疼痛難忍,身上還穿著進獄之前的衣服,趙瑾柔險些以為自己再次穿越了。


    渴。


    她起身,想要為自己倒一杯水,腳還沒沾地,溫宸就從外麵走進來。


    見到趙瑾柔,他驚喜地小跑了兩步:“你醒了?”


    縱然是遲鈍如趙瑾柔,此刻也明白過來,自己在獄中昏迷之前看到的都是真的,不是幻覺,是溫宸把她從牢裏麵救了出來。


    她從來沒有真心地跪過誰,此刻卻是真的想要跪下,謝謝溫宸的救命之恩。


    “你這是做什麽!”溫宸拉起趙瑾柔,輕聲斥責。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欠你這麽大恩情,這下該怎麽還清呢?


    趙瑾柔被溫宸扶著坐迴床上,才說道:“謝謝你,這次又是你救了我。”


    溫宸嘴角勾出一個邪魅的微笑:“那怎麽辦?以身相許吧!”漫不經心的語氣配著認真的眼神。


    “啊?”


    “啊什麽啊?小丫頭,我是認真的。”


    “可是……”


    “沒有可是,放心吧,就算是我們成婚,我也不會把你怎麽樣的,我隻是想讓你活著。”


    趙瑾柔忍不住問道:“這就是你之前說的變數?”


    溫宸低下了頭,倒了一杯水,遞給趙瑾柔時才迴道:“是我沒有早些這樣做,才讓你在獄中受苦。”


    他真的做到了?


    “怎麽做得到?我可是有罪在身,而且還有婚約。”


    溫宸不屑一顧地說道:“這你就甭管了,山人自有妙計,反正你就安安心心地等著聖旨吧!”


    見溫宸還是不願意說,趙瑾柔便也不再刻意追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皇上為什麽要押我進牢,還說我和元戎一起陷害李清夜?”


    “元戎留下了一封血書,上麵招出了你,還編造出你們之間的信物,有理有據,不好查證。”


    趙瑾柔搖搖頭,先不說元戎這樣做的道理是什麽,就說皇上,一國之君難道就憑著一個犯人的遺書,就不分青紅皂白,將大臣之女直接打入大牢嗎?


    “許是元戎此人太過瘋狂,當時他想殺你,卻沒能如願,死前最後的掙紮就是這樣陷害你。”溫宸歎道。


    趙瑾柔不再說話,安靜地喝著水,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她沒有那麽多精力去想這些。


    溫宸待趙瑾柔休息地差不多,才送趙瑾柔迴府,不但親自將她送到院子裏,臨走前還特意叮囑趙丞相,要好好照顧趙瑾柔。


    想到這個平日裏絲毫不起眼的庶女,趙丞相的心裏五味雜陳。


    倚蘭院。


    “什麽?五皇子把她送迴來了?!”趙瑾蘭因為震驚都沒有控製好自己的音量。


    還好院子裏都是自己的人,聽雨連忙示意她小點聲,然後才神秘兮兮地說道:“聽說五皇子還找老爺說了好多話,五皇子剛走,老爺就吩咐下人給她送去不少好東西。”


    趙瑾蘭手中的指甲都攥得變了形,良久才不解氣般緩緩坐下:“她倒是好福氣。”


    雖然麵上沒什麽惡毒的神情,但是緊攥的手顯示著主人的不甘與嫉妒。


    世子府。


    “誒呦,小姐,您來了!”看門侍衛見到趙瑾芷狗腿地老遠就打招唿。


    他們世子不近女色,唯有這丞相府四小姐能得世子青眼,侍衛很是有眼色地將趙瑾芷讓進府中。


    趙瑾芷直奔著李清夜的書房而去,這些日子,李清夜不是在忙著西池那邊的事情,就是待在書房裏。


    輕輕的敲門聲讓李清夜放下了手中的墨筆,他待紙上墨跡幹透了才拿過一張白紙,將紙上巧笑嫣然的人掩住。


    “進來。”


    趙瑾芷推門而入:“清夜。”


    李清夜見是趙瑾芷,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他現在做的事情有些點子是她出的,他佩服她的聰明。


    “事情成功了,很快消息就會傳過來。到時候,李清揚肯定會更坐不住。”他淡淡地說道。


    趙瑾芷隨著他的話,喜悅的表情逐漸躍然上臉:“太好了,清夜,恭喜你!”


    李清夜頷首:“也多虧了你相助。”


    麵前的人正要羞澀得笑,他接下來的話又將姑娘的羞澀一網打盡:“我答應你的事情,也絕對會做到。你放心。”


    公事公辦的語氣,永遠的客套疏離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長河,趙瑾芷感覺自己也許一輩子都遊不過去。


    她攪動手指:“我相信你。”


    他們之間好像除了計劃,沒有其他的話題可以再說了。


    趙瑾芷裝作自然地說道:“你在練字嗎?”說完她有些好奇地湊上前,作勢想看看李清夜的佳作。


    他擋住趙瑾芷的視線:“沒什麽,隨便寫寫。你呢?丞相府有什麽事情嗎?”


    趙瑾芷眼眸流轉:“沒什麽事,一切都挺正常的。”


    問不到想問的,李清夜有些悵然地、機械地點點頭。


    “哦,對了,有一件事,說起來,和你也算有些關係。”趙瑾芷補充道。


    李清夜抬眸:“什麽事?”


    她轉了個方向,在書房裏看似漫不經心地走動著說出:“趙瑾柔今日被五皇子送迴來了。”


    是誰的心弦一緊。李清夜仿佛聽到了‘錚’的一聲。


    偏偏麵上還要不帶任何情緒,以此來掩飾麵具下的猙獰:“昨日剛進去,今日就被救出來了。”


    趙瑾芷偷偷地咀嚼著對方的口氣,傷心難過?生氣不甘?他隱藏地太深了,她什麽也沒分析出來。


    隻得繼續接話說道:“是啊,三姐姐還真是好福氣。清夜,如果…”


    停頓了一下,趙瑾芷覺得還是要說出來:“如果三姐姐真的是像元戎說的那樣,你會怎麽做?”


    李清夜淺薄地勾起一個邪笑:“如果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他也不會相信的,隻要趙瑾柔沒說,隻要她願意繼續騙他,他就會讓自己選擇不相信。


    趙瑾芷期待著李清夜的迴答,她想知道,趙瑾柔在他的心裏,究竟還有多重的分量。


    可是他卻沉默了,他什麽也沒說。


    “清夜,我知道三姐姐之前對你很好,但是你我都在趙府長大,三姐姐從小是個什麽樣子的人你我都清楚。”


    趙瑾芷轉過身,逃避開李清夜的視線,他的視線會讓她不自在。


    “三姐姐一向和我不對付,之前圍獵林裏,你救我一命,我對你很是…很是在意,三姐姐有沒有可能是為了故意激怒我才,才刻意接近你…”


    這話說出口,其實她是沒有什麽底氣的,但是,對於趙瑾柔這個人,她的懷疑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明明是一個沒有腦子的、趙瑾容身邊的一條狗,為什麽會突然有這些轉變,這一切都不得不讓她多想。


    見李清夜還是沉默,趙瑾芷正麵看著李清夜的眼睛說道:“我覺得,一個人的本性是很難改變的。萬一她一直都在偽裝,都是為了利用你,那我們不得不防,況且,現在五皇子也在她身後撐腰。”


    她沒有給趙瑾柔定性,她隻是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李清夜收迴看著她的目光,打開書房的門走出去,趙瑾芷參不透他的心裏在想什麽。


    “溫宸算什麽,誰擋在我前麵,誰就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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