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被男人扶上車後,對還坐在地上的沈般般說:“要不要送你一程?”


    沈般般麻木地搖搖頭,“我沒有地方去。”


    世界這麽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生下她的原生家庭也隻是把她當做吸血的工具和苦力,她從來沒有留戀過。顧珍他們巴不得她死在外麵,今天在傅家鬧成這樣,她指不定要怎麽收拾自己。


    老人看著她滿臉的傷痕,目光不忍心道:“那就去我家。”


    “這……”


    沈般般想說這不太好吧,他們又不認識,為什麽要收留自己呢。


    “別廢話,上車。”老人擅自作主,示意盛勢把她請上了車。


    頭頂的月光忽然之間被黑壓壓的雲層遮住,馬路上刮起了奇怪的風。


    盛勢望了望變化多端的夜空,對沈般般說:“這位小姐,請上車吧。馬上要下雨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我很不放心。”


    沈般般眼神迷茫,望著對麵朝她微微一笑,露出和善麵容的男人。


    他很高,有一米八五了吧,和宋寒周差不多的身形。那雙溫潤的眼睛裏充滿了恰到好處的善意,他語氣溫柔地在征詢她的意思,帶著關切的目光。


    是個好人呢。沈般般默默地想。


    啪嗒啪嗒,啪啪嗒啪!


    豆大的雨點子驟然之間砸落下來,盛勢趕緊從車裏拿出了一把長柄黑傘,為沈般般遮住了頭頂澆下來的雨水。


    “走吧。”


    頭頂,男人溫柔的目光為她罩住了傘外麵唿嘯的風雨。


    沈般般的眼裏也落了雨水,臉上冰冷一片,從來沒有人為她打過雨傘,這二十幾年她風吹雨淋,站在懸崖邊頑強地活下來,她唯一愛過的宋寒周,卻成為了最後推她摔下懸崖的那個人。


    真疼啊。


    在這把傘下,她明白了自己有多渴望這種被愛。


    為什麽傅洛安得到了所有人的愛,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愛她呢!


    她隻是想被人愛而已!


    這個願望奢侈嗎!


    一瞬間,雨勢變大,像是永遠都停不下似的。


    車子裏很安靜,隔著車窗能夠感受到雨下得有多大。沈般般安安靜靜地頭靠著窗,聽著雨聲,疲憊地睡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被盛勢抱著,躺在他溫暖的臂彎裏。男人看到她醒了,把她抱進房間後放在了床上,含蓄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沈般般手指緊張地抓著被角,“這裏是……”


    盛勢走進隔壁的衣帽間,拿出了一套睡衣放在床邊,“這是老師的家。你放心住在這裏吧。這是換洗的衣服。抱歉,我們剛迴國,還沒來得及請傭人,可能要麻煩你自己去洗漱了。”


    沈般般看著那套幹淨的衣物,眼眶紅了紅,“我可以的,謝謝。”


    盛勢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她漂亮的後頸,那裏有一顆朱砂痣,雪中紅梅,長得太妖冶了。他眸光微閃了閃,“好,你洗漱好後,我讓醫生過來為你看看。”


    他走出去後,輕輕關上了門。


    主臥裏,醫生給老人檢查過後沒有問題,盛勢才放下心來。


    “老師。你答應過我,不會再這種事。”


    老人被他的目光盯著渾身不自在,他跑出去尋死這種事盛勢一眼就猜到了。老人家的自尊心很強,假裝咳嗽,不去解釋,轉移了話題:“那個小姑娘……”


    盛勢終於柔和了麵色,“您放心吧,我讓醫生給她處理傷口了。”


    老人慢吞吞點頭,哀傷的目光移向了雨聲瀟瀟的窗外,“盛勢,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小姑娘長得有點像我們家清歡?”


    旁邊的人沒了聲音。


    老人迴頭,麵露歉意,“你看看我,又提起她了。讓你這個最愛她的人難過了。”


    從主臥裏出來後,盛勢心情沉重臉上卻沒什麽表情,走到客臥門口,正要敲門,發現門沒關上被推開了。


    裏麵,脫了衣服的沈般般正坐在床邊往後背上塗藥膏,她的左手受傷了,右手又很難夠得到傷口,塗藥塗得十分地吃力。


    那一片原本雪白的肌膚青一塊紫一塊,觸目驚心之中,又妖冶豔麗。


    “我幫你。”


    盛勢喉結滾動,沒有片刻的猶豫,走了過去。


    沈般般來不及拿衣服遮住身體,就被男人一隻手掌掐住了纖細柔軟的腰身,被迫轉過身去,這樣留給他的就隻有傷痕交錯的後背。


    目光向下,男人看見了那一對淺淺的腰窩。


    盛勢自嘲,這個路邊撿迴來的女人即便傷痕累累,卻處處充滿了不自知的誘惑。清歡不在世後,他禁欲多年,卻在此時此刻對一個陌生女人產生了那種衝動。


    真是太不像他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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