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崔玉腦中靈光一現。她怎麽就忘了,古代的宮廷禦法,潤肺化痰的佳品秋梨膏啊。要知道,這東西在現代可謂是到處都有賣的,有心思的家裏也會自己熬製一些備用。就比如她這種,為了哄爺爺高興,專門學過的人。


    心裏有了奔頭,第二日吃了早起飯,崔玉就出門繼續去山坡上找草藥了。隻可惜,尋了半晌也就尋到也幾株竹丫草跟耳朵草。這些倒不值錢,不過自家可以熬些水喝,也算是補腎的好東西。


    等到快到晌午時候,她才打算下山迴家。卻在這個時候,瞧見頭頂上柿子樹椏杈上,有一個鳥窩似得。看了看這個點,左右也沒人來,她錯行綁好衣裳角,踩著樹上的枝椏上去掏了那窩鳥蛋。


    動作麻利的捂著幾個鳥蛋跳下樹,可到底不是現代那個經常鍛煉的身子,這會兒直接蹲了腿。緩了好半天,才能慢慢的用上力道。


    不過看著手裏並沒有被捏碎的鳥蛋,她還是滿意的笑了笑。今兒迴去,就給倆小的加餐。如果調料足夠,她還想烤鳥蛋呢,隻可惜,現在隻能煮一下了。拍了拍膝蓋上的土漬,她才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去。


    崔玉沒瞧見的是,她剛離開不久,邊上林子裏就走出一個高大健壯的漢子。


    那漢子皮膚黝黑,身上是打了補丁的粗布衣衫,雖然不算好料子但勝在幹淨。麵容倒是棱角分明,濃眉大眼,很是英氣陽剛。五大三粗,若是有村裏的老人在指不定會誇一句虎背熊腰的壯後生。


    他手裏提著兩隻兔子,瞧著像是掉陷阱裏的,還沒斷氣兒,被綁了腿腳還不住的踢騰。


    原來他就是陳河溝陳木匠的徒弟,也是趙家村的趙二石。隻見這會兒他皺著眉,看了一眼並不算高的柿子樹,心裏有些糾結。從來沒見過哪家的婦人上樹掏鳥的,可剛剛那女子俏皮的小模樣,他又覺得這樣很好。


    之前奶奶也說了,爹娘生前給他訂過一門親事,似乎就是剛剛那個崔家閨女。


    一想到以後這可能是他媳婦,他的心頭就熱乎乎的,連帶著人也有些犯傻了。忽然想起人家年紀真當時,模樣又俊俏。自個卻是個粗狂的,家裏除了有個身子不好的奶奶,還帶著倆乳臭未幹的孩子,別的什麽家產都沒有。還指不定人家姑娘願意不願意呢。


    一時間,他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了。想到那個膽大的小姑娘不喜歡自個,他本是憨厚老實的麵上就有些糾結了。連帶著,衣裳裏麵鼓鼓囊囊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還真是跟戲文裏說的一樣,女子的事兒就是麻煩。


    這個時候,他倆人都不知道,靠山屯的徐媒婆真受了趙二石奶奶的拜托,來崔家問這一樁親事呢。


    崔家茅草屋前並沒有像樣什麽柵欄,就幾根木樁子杵在那,也算是立了門庭。至於那木門,白日裏卻也是敞開著的。所以徐媒婆到的時候,隻是喊了幾聲,就進了院子。


    「大妹子,正忙著呢?」徐媒婆也知道現在崔家的日子難過,裏裏外外就靠李氏跟崔玉娘倆。所以,她尋摸著自個說的這樁事兒肯定能成。至於謝媒禮多少,她倒是並不太在意。


    能成一樁,對她說媒的名聲也是極好的。


    倆人雖然不熟,可這十裏八村的,也都聽說過。所以李氏一見徐媒婆來,也就猜出了她要說的事兒。當下就讓虎子帶了三妮進小屋,自個則洗了一把手,把人迎到了正屋裏。


    又是水又是梨子的擺置了半天,才說起了正事兒。


    「崔家嫂子,我也不說虛的,之前你家男人在時候,這樁親事也是我提起來的。雖然沒有下聘書,但也算是找我保了媒。昨兒個,趙家奶奶尋了我說你家大閨女要出孝期了,讓我問問你,可是還認這樁親事?」徐媒婆瞧著李氏臉上的皺紋,跟近兩年才顯出來的老態,不由多了些同情。


    能拉扯著孩子過下去,倒是難得的。


    李氏沒想到趙家不是來退親的,當下笑起來:「自然是認得。」


    怎麽能不認呢?再怎麽說,之前媒婆來保媒的事兒,村子裏也是不少人知道的。若是真黃了,最受牽連最吃虧的也會是自家閨女。


    「要不是我家那個死鬼不顧念孩子們走了個一了百了,這會兒哪用您再來問一遍?指不定,這門喜事兒早就辦了。」提起傷心事兒,李氏就不免歎息起來。這會兒算是過了傷心的時候,也知道每日裏悲戚沒什麽用。說起來,她也不是沒有怨恨過自家男人,但現在,她就盼望著玉娘能有一個好婆家。虎子能趕緊長大成人,立住門戶。不說別的,就說村裏那幾個喜歡在人背後嚼舌根子的,可不就等著笑話玉娘呢。


    沒了爹,再沒有一門合適的親事,往後可沒法子過了。


    徐媒婆又說了會兒話,不過是解釋為啥趙二石這些年一直沒尋思成家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師傅夏木匠遇到的第二個老婆的事兒,讓他擔心娶了媳婦會委屈了奶奶跟大哥家的倆孩子。


    如今,玉娘的人品沒問題,她給趙家奶奶打了包票,說玉娘是個良善的。


    聽到自家閨女被人誇,李氏自然也拍著胸脯說了一番閨女如何好如何知事兒。就是不會針線,也做不了下地的重活兒。當然,這些都不是什麽問題。且不管趙家奶奶想要的孫媳婦是什麽樣的,隻說她當媒婆幾十年,憑的可就是一張嘴。


    隻有兩家有意向,她就能死的說成活的。


    倆人一拍即合,三言兩語的就合了兩個孩子的親事,又換了八字。隻說,下個月初六,趙家那邊就正兒八經的來下聘提親。


    其實說起來,李氏也是知道趙家村的趙二石家的。家裏沒有了爹娘,就有一個奶奶,還是個好脾氣的老好人,一輩子沒跟別人起過齷齪。趙二石上邊其實是有個大哥的,隻可惜,前年兒個出去找活兒,遇上了劫匪沒逃出來。後來大房的媳婦抑鬱成疾,剩下小閨女後沒熬過倆月就沒了。


    聽說,那倆孩子被教養的也很好。雖然是跟著趙二石生活,但至少不是親爹。李氏也不用擔心自家閨女嫁過去,就當了便宜的後娘。說到照顧孩子的事兒,玉娘又不是沒幹過。


    至於趙二石這個後生,人也是個心善的。最起碼,是個重情義的。端看他孝敬陳木匠,就知道人不壞是個憨厚的。更何況,他手上有手藝,平日裏也能去打點獵物用皮毛換糧食。日後玉娘管著家裏,他出去做工,日子定然是隻好不差。


    就這麽著,徐媒婆堪堪跟崔玉迎麵錯過去了。於是,她也就不知道,自家娘親三言兩語的就把自個給許配出去了。


    「娘,有什麽事兒隻得你半天樂的合不攏嘴?」崔玉把鳥蛋放到灶台邊的碗裏,然後洗了手打算進屋縫補自個的舊衣裳。到底是個窮,能替換了衣裳就那麽兩身,其中一身還是陳嬸子送來的她出嫁閨女留下的。


    不過好歹,不用去了棉絮把冬日的衣裳改成單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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