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2月2號星期一


    “晚上十點幹。”


    廠長這樣宣布,工友們大部分迴家了。


    我騎車到文聯,見到齊迎春。


    這次,他說如果我寫幾句詩,他可以照顧發表,並讓我考慮寫一部短一點兒的有教育意義的武俠小說。


    我感到好困難,刻意追求教育的文章很難寫出教育意義。


    我借了《金剛石》等八本刊物迴到廠子,決定看書看到十點.


    十點半。


    燈光一亮,進廠幹活,我仍配沙,煉三爐後已午夜後三四點鍾了。


    我帶好飯盒、刊物在茫茫白雪中迴家。


    路上幾次險些摔個人仰車翻。


    到了家,媽下地開門,我進裏屋,鋪被,脫衣,很快把冰冷的身體裹在暖烘烘的被子裏,一夢好香,好沉。


    1989年2月28號星期二


    天亮了。


    我匆匆用過早飯,又鑽迴被窩,去夢周公了。


    九點半,我才告別疲倦,迎來一個分外明亮的世界。


    編寫半天《草本5》,之後到景波家看看,和他傾談時許,無非文藝界海闊天空之事。


    他交給我《給欒芳芳的一封信》讓我在虎莊郵了。


    我迴到家再寫會兒草本,便扣窖。之後包餃子,包著包著,由於夜色欺人,而感鬱沉。


    我問:“媽,咱家有沒有燭?”


    刷地一聲,電隨聲至。心頭立刻像敞開一扇門。


    快七點半時,爸把電視打了,我因為太困太乏,也不想再打開看黑白電視看《星星知我心》和《秦始皇》。


    畢竟,它們不能整個拴住我的心。


    1989年3月1號期三


    “念天地之悠悠……。”


    我幹什麽?


    拋開一切私心雜念


    你會很自然。


    那,你又是什麽?


    彩電演《星星知我心》,我這邊黑白電視演《秦始皇》,兩者兼顧,心曠神怡。


    1989年3月2號星期四


    我今天打蕊子,領班的老師傅也姓孫,也許由於同姓同宗,他很照顧我。


    我們幹活間隙,偶爾淺談。


    午飯後,和黨廠長的小兒子黨強彈溜蛋。多年不試手法,竟出乎意料之準。


    下班後,應早上二姑夫的話來到他家,把汽水瓶子退還杜家橋小店。


    村部有景波兄一封信,拿了送給他。


    “你猜是誰的?”


    他問。


    “什麽……瑛的吧?”


    “借《故鄉集》那個……。”


    原來是情書,我說:“那我可不能看了。”


    我告辭,他送我到門外,讓我把《金剛石》諸書送給他,我迴家就拿了那七本書給他送去。


    我們談了一大陣,從漫畫談到筆會,從筆會談到草本。


    約摸天快黑時,我迴了家。


    晚飯後,我上炕寫日記。之後往《草本五》上抄些《霜花夢》,快八點時看了一集《秦始皇》,演第二集時,困的不行,就睡去了。


    1989年3月3號星期五


    北風很大。


    下午剛開始工作,吊車就出了毛病。


    廠長夫人讓大夥放假迴家。


    我迴到家,寫了大半《草本·霜花夢》,又給周雨紅寫了一封信。


    1989年3月4號星期六


    我到廠子,二哥洪慶也在。


    上午配沙缺一人,我幫半天忙。下午和孫師傅他們一起工作。


    迴家後,我把《徐悲鴻素描》《自習畫譜大全》《篆體字帖》和給周雨紅的一封信送到景波那裏。


    淺淺一談,就半個時辰過去草了。


    我拿了他的一個詩稿,準備在第五期本上開辟:筆會獻禮專欄。


    1989年3月5號星期日_


    今天是景波和雨紅約定的筆會日。


    下班後,我就急著迴歸。


    來到景波家。筆會不錯,連泥帶水共八人。


    我拿了春波的一個詩稿,迴到家,先抄完《送給風的歌》、再抄春波的《田園》。


    1989年3月6號星期一


    今天繼續和孫師傅等打蕊子。


    臨晚幫李師傅對大型。


    下班的時候,在虎莊商店買了一個筆尺。


    看到一個鄰居抱著孩子,我載她上路。


    不料飯盒掉地,蓋兒被壓扁,過一段路,裝衣服的塑料貨也壞了。


    “是不是做好事的人常常遇到這樣的下場?”


    一個人蹬車的路上,我心裏暗想。


    迴到家,管他冷飯冷菜、充饑一下。


    1989年3月7號星期二


    對於工作、工友我幾乎每什麽說的。


    我不了解他們,他們也不了解我。


    倒是工作之餘看了看工友老六拿來的《流星蝴蝶劍》。作者是古龍。


    配沙師傅說古龍寫的太水。


    我自從翻看了幾頁《陸小鳳》之後,就以為古龍的筆法 不一般。


    今日看到《流星蝴蝶劍》,其筆法新穎、技巧嫻熟,足見其文采。


    雖然在我心中他始終無法取締金庸的地位,但畢竟他有他的風格,他有他的語言,他有他的感受。


    下班後到家,把信稿集和《離開的愛》送到景波那裏。


    《離開的愛》這首詩是:


    題目:逆向思維


    格式:完全失韻


    內容:抽象體


    總稱:分屍派


    景波兄說他最喜歡:咖啡裏煮著春天’這句。


    我和他今晚去拜訪田洪祥的,主人不在,其妻去找。


    我們共同到景波家傾談。


    快七點半時,我和洪祥一起告辭,他拿迴一期草本看。


    我到家後吃了晚飯,就上炕借著電視熒光屏的光亮寫完這兩頁日記。等一會兒,《秦始皇》開演。


    1989年3月8號星期三


    人都說日記是記下一天中最有意義的事。


    而我的一天裏沒有,從前大概也沒有。所以內容大概也很乏味。


    1989年3月9號星期四


    今天開三爐活兒。


    明,後天無電,放假。


    晚上,我到家後吃了四,五個餃子,拿著《草本5》到景波兄家一起看看。


    臨走時,我拿了《阮玲玉主題歌》準備抄在《草本5》的封底上。


    1989年3月10號星期五


    揭完大棚,下地背些土麵兒。


    中午,我迴來在大棚裏洗個澡。


    下午打碴子,晚上迴家洗洗腳,我把景波兄的一篇詩稿《葦海行》送還他,和他簡單談幾句,我到洪祥家,他不在家。


    1989年3月11號星期六


    上午接水澆黃瓜之際,我的詩興大發。


    這是靈感高潮從所未有的一天,有時一首詩幾乎用不上一分鍾就寫出來了。


    這種意外現象堅持到十點半才平息下去。


    我的《分屍派詩》也完成十多首了吧?


    下午打碴子,臨晚載著媽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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