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0月10號星期一


    割了一天稻子,累也不太累了。


    習慣之所以形成習慣,即使你的意識是相反的方向,而身體會自然地履行習慣的約定。


    晚上有《東方的雲》,沒有《警花出更》,所以,我到景波家坐了一會兒。


    1988年10月11號星期二


    下午,我們正割著稻子,老叔來了,問我和小二病沒病。


    原來,那天從他家吃完餃子迴來,他一家人都因餃餡有農藥殘留而輕微中毒,以致耽誤了起地瓜。


    怪不得!那天小二迴家在路上碰一下鼻子就出了血。


    我一連幾天身乏無力,痰中有血塊。


    原來都是中毒的反應。還好毒性不強,加上年輕人抵抗力強,根本就沒啥事。


    爺爺就不同了,剩下的餃子他吃得最多,中毒也最深,掛了兩個吊瓶才恢複過來。


    晚上沒電,心情鬱悶。


    快七點半時,突然來電了,令人欣喜萬分。可惜沒演《警花出更》。


    1988年10月12號星期三


    上午割完寬池。


    寬池中有死魚爛蝦,一隻爛得隻剩翅膀、細白骨頭的大鳥,和一窩臭蛋。


    可以想象,大鳥受傷或者生病,中毒而死,這一窩蛋沒有孵化,自然成了臭蛋。


    下午,開始割秧田地了。


    夜涼如水時,我看著繁星滿天,不禁瞧得呆了。


    深空有多深?它如此遼闊的原因是什麽?真的有神靈的存在嗎?我隻是一個小小地球上的一個小小生靈,我的所知,又能有多少呢?


    螞蟻不會了解人類的存在,一隻螞蟻被一個人類的腳踩死,對於它臨死的感受,那無疑是螞蟻的天塌下來了。


    1988年10月13號星期四


    上午割完秧田地。


    午飯時,爸讓我和小二去爺爺家起地瓜。


    我到景波家,他不在。


    我留個紙條兒請他若見到鳳波的來信,便請他收著。又說明傳單的事,讓他找《百家姓》,我準備複錄。


    車子總是掉鏈子,我到二姑家,爺爺在這兒趕車送蘋果。


    我上山想騎二姑夫的車子。二姑留我裝蘋果,我留下來了。


    晚上,我和大飛上街買了啤酒、蠟。


    迴到二姑家時,天色黑了。


    去。


    我和爺爺,二姑嘮嗑兒到十點才各自入睡。


    1988年10月14號星期五


    爺爺讓我迴家找爸爸起地瓜。


    我載著大飛剛到楊家不久,遇到爸爸去虎莊寫戶口。


    他說明天去,還說稻子丟了。


    我和大飛迴來,草草為薛麗刻了一個化石印。


    上山騎車去奶奶家。


    大半天中、老叔老嬸刨地瓜,我和小二抹試泥兒。


    中午和晚上,兩次向奶奶家挑了四擔地瓜。


    奶奶家的狗死了。


    老叔將狗扒皮去腸,準備吃肉。


    很晚了,爺爺迴來,葭麗也來了。


    1988年10月15號星期六


    早晨,老姑夫來了。


    今天吃到煮狗肉,也不麽香啊,大概不是燒的緣故吧。


    1988年10月16號星期日


    在南關地幹活時,爺爺下了決議:三點,由我送葭麗迴家,轉告二姑夫和爸爸:如果明晨六點,二人不趕到爺爺家起地瓜,那麽永遠也不用來了。我爸若不來,爺爺說我也不用再迴來,小二也將在七點返迴。


    爺爺因為起地瓜耽誤了時節而發脾氣了。


    不久,爺爺歎了口氣,問我:“小君哪,你說爺爺做的對不對?”


    我說:“對。”


    我心想:幹淨利整.


    爺爺說:“唉,那小君還行,這決定你們不敢做啊。”


    我說:“我不敢做?我是沒做。我做了,比這還厲害。”


    我的話不是假話,也不是空話。它所包含的意義源於爺爺有過一席傷了我的話。


    如果我實踐我的那個“決議”,注定會給未來的事業、愛情造成風波。


    但我決意去做,所以悟出了


    在世俗麵前,我們要為自己著想。在事業麵前,我們要為別人著想。


    三點,我騎著老叔的車子送薛麗迴家。


    二姑聽說了爺爺的決議,說讓二姑夫明天早晨去。


    我到家,為郵局寫了一幅字。


    爸爸一聽爺爺的決議就炸了,大聲說不去了!


    無怪乎二姑說爺爺是爐中火命,爸爸是霹靂火命。


    我不想那麽多了。


    但我明白了,一個人不能和任何一個人水乳交融一輩子。


    有時甚至和自己。對於爺爺奶奶,我愛他們,有時也可憐他們。


    但是爺爺太以自己為中心了。


    這也是每一個人的通病。


    可見甘心低頭,願意以別人為中心的人是多麽偉大。


    晚上,我一個人看完了三集《警花出更》。


    1988年10月17號星期一


    我和爸爸下地用推車子推稻子。


    中午,我迴家吃飯。


    上午迴家取水時,我到景波家送還他鄧麗君的磁帶,取迴《奇門遁甲》和《武鬆》等等人書。


    下午,推了一大陣稻子後,爸爸去奶奶家。


    我又推了幾車稻公子,就迴家。


    聽媽說,爸說他今晚若不迴來,讓我明天也去奶奶家起地瓜。


    晚上沒電。爸爸沒迴來。


    我可以想象得到,雖然爸爸沒有按照決議早晨去爺爺家,但是爺爺看到爸爸去了,也不會再發什麽脾氣了。


    1988年10月18號星期二


    今天上奶奶家,路上要做三件事。


    一、送字幅


    二、買攏梳


    三、買牛黃解毒片


    第一件事辦成了,後兩件沒辦。


    山區田地裏大多數種著地瓜。


    秋天起了地瓜時不值錢,儲藏起來又要擔著傷寒傷熱的風險。


    都有整洞地瓜爛掉的。


    而且其利頗薄,僅夠年吃年用而已,既費力又浪費了田地。


    爺爺家的山地遍栽果樹,不出數年,豐收在望。


    上午和小二抹拭泥兒。爺爺、爸爸,老叔、老嬸、兩個姑夫都在山上。


    聽過預報了,遼寧台有電視劇《昨夜星辰》。


    這名字不俗,出自李商隱詩句,但我沒想到竟是台灣電視劇,而且主演的是《一剪梅》中的趙時俊,也就是演員寇世勳。


    重睹寇世勳的風采,不是沉靜少爺,已是現代青年。


    他的表演也顯得成熟、幽默。


    劇中,他看到別人吸煙,說: “怎麽?心裏不痛快就和防癌協會過不去?”


    他還說:“如果世上隻有我們男人,那一切就簡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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