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官府連夜點兵拿人,那邊也發現被偷盜了要緊之物。眼見身份暴露幾人恐怕無法全身而退,師傅就決定自己留下來拖住追兵,好給幾個徒弟多留一些逃命的時間。王弦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被師傅塞了兩張銀票叫她趕緊逃命。


    唐錦兩人自然不願意與她同行,再說她們需要逃出去盡快找人來救師父才行。於是王弦被五花大綁堵了嘴塞進了一輛馬車,車夫帶她整整跑了一天一夜才停下來 。然後王弦就感冒發燒病倒了,斷斷續續養了一個月才見好轉。後來又惡心嘔吐吃不下飯,大夫一摸脈告知她已經有差不多兩個月的身孕了……


    等王弦風塵仆仆的趕迴去,還沒找到人打聽情況就遇到了才放出來的馬修文。當日縣令因為緝拿到前朝太子妃有功,所以也沒追究馬修文的盜竊罪名。狡猾的馬修文就借著這件事情,非說自己帶著收迴的利錢被賊人綁了去。東家怕這樣的事情自己沾上有性命之憂,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馬修文一見到王弦心頭一亮,立即就把人截住往僻靜地方帶。他雖然靠這件事情填平了賬麵上的虧空,但也被氣得半死的東家趕了出來。聽王弦的意思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說不定還能通過她控製住她那兩個如花似玉的師姐。


    馬修文可不是一個傻的,他當時把偷盜的東西隨手分成了三份。拿去當鋪的那一份被官方沒收,但剩下的那兩份也夠他逍遙快活半輩子了。但這樣貪心不足的他還是覺得不夠,他還想拿著這個把柄坐享齊人之福。


    當時的王弦懷著孕又遇到這樣的事情,整個人完全就是沒有啥主見了。馬修文騙她說她的師傅以前嫁的是個江洋大盜,現在被官府追查到所以被帶走了。他還抱怨自己被無端連累,被當成同夥關進大牢吃了不少的苦頭。


    馬修文當時也不敢立刻就把東西挖出來換錢,兩個人隻能靠王弦師傅給的銀票過了大半年。眼見事情已經風平浪靜,而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從王弦的嘴裏,挖出唐錦餘瑟兩個人的消息。看著王弦臃腫的身材見底的銀子,馬修文直接攤牌不裝了。


    王弦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人渣,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師父。可那個時候她大著肚子根本做不了什麽,痛罵了人麵獸心的畜生一頓之後還被他關了起來。馬修文說她要想走他當然不會攔著,但得把孩子生下來看看是男是女再說。兒子是他馬家的種必須得給他留下,若是個丫頭就讓王弦帶著有多遠滾多遠……


    後來的事情憐月也都差不多知道了。馬修文那渣渣拿著錢花天酒地,很快勾搭到了一個青樓花魁。然後嫌王弦看著礙眼,在一個大雨天把身懷六甲的她趕了出去。就在那一天王弦差點一屍兩命,幸好得那個動了惻隱之心的花魁托人相救。但那個不知道該不該來的孩子卻出生就夭折了……


    “後來我到白家的莊子上幫工,一直說的都是我是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可憐人。大概因為我無時無刻不表現出,對馬修文那畜生的恨意吧。所以夫人才騙我說你是那畜生和情婦生的孽種,大概是想要我因為這個一直虐待你吧。”王弦想了想“我不明白她為何一定要將我送到這個地方來……”


    憐月苦笑——因為隻有把她們送到這個地方來,既不用花費人力看管還能保證她們逃不出去。到時候朝廷派兵過來把這個村子夷為平地的話,他們更是可以借刀殺人手上不沾一點血。不過既然明知道她根本沒幾天活頭了,又幹嘛多此一舉非要派人來弄死一個連話都說不好的小姑娘?


    王弦講完自己以前那段悲苦的過往,語重心長的說道“女孩子在懷春的年齡最怕碰到一個心懷鬼胎的男人,搞不好會把你和你身邊的人全都毀掉。咱們也不是那種妄想大富大貴的人家,找個知根知底的人才是最要緊的。要不是夫人非要逼你迴白府,我看柳一柱那孩子就挺不錯的……”


    “柳一柱……”憐月腦子裏閃過好多他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邊的畫麵“別說,把他當個童養夫還挺不錯的。”


    王弦聞言有些詫異“你對柳家那小子真的有想法?我看他天天有空沒空就來找你出去玩,估計心裏也有這個意思。要是你們倆真的有緣分,日後一定會重聚……”


    憐月心裏根本就沒打算乖乖迴白府,而且拂柳村的變故估計也就在這幾個月了。但眼下趁早解決掉那個馬修文才是要緊事,要不然他每天跟一隻死蒼蠅一樣在周圍打轉,真的蠻影響心情的。憐月借口唐錦有時到家裏來總得準備一些吃食,騙王弦第二天一早就到鎮上買東西去了。


    “你一個人在家就哪裏也不要去,要是碰上那個殺千刀的就麻煩了。”王弦看了看憐月的臉“他反正也沒幾天活頭了……”


    憐月一聽這話就知道王弦是已經動了殺心了,她大概想好拚個兩敗俱傷也要除掉那個馬修文。要不然她也不會突然把自己的故事和盤托出,而且突然之間說起自己和柳一柱的事情來了。但沒關係就算王弦不準備出手,自己也早就按捺不住想早點解決掉那個畜生了。


    果然王弦才出去沒多久,馬修文就轉悠到了她家院門口。他知道王弦是打算硬著脖子和他死扛到底了,但沒關係她家裏有個腦子不好使的小丫頭。眼巴巴的看著王弦一早出了門,就想著騙傻子把門打開好到裏麵去順點值錢的物件。


    奈何王弦臨走之前留了個心眼,從外麵把大門鎖得死死的。馬修文這些年饑一頓飽一頓瘦得跟隻猴子一樣,根本就翻不過高高的圍牆,隻能在外麵幹著急。


    “你就是王弦那死娘們大難不死之後,生下來的那個腦子不好使的丫頭片子?”眼前這個尖嘴猴腮一臉死灰的病秧子,眼睛裏竟然對憐月是滿滿的嫌棄“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種,但名義上我可是你爹!”


    憐月真的被這個毫無愧疚的人渣給氣笑了,心裏也立馬就給他判了死刑“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懂……你到這裏來是找我娘有什麽事嗎?你現在說給我聽,等我娘迴來我再講給她就是了。”


    “叫你娘趕緊想辦法給我湊一百兩銀子出來,不然我就立刻把你帶走賣進青樓裏去!”馬修文惡狠狠的威脅著“知道那是個什麽地方嗎?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可比十八層地獄還嚇人!”


    憐月故意裝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樣子“那你能不能行行好,千萬別把我賣到那個地方去受罪……”


    “少在這裏給我在這裏裝可憐,讓你娘趕緊湊銀子才是真。”馬修文看看裝出一副傻乎乎樣子的憐月,眼睛盯著她滴溜溜的轉動了好一會“不過我好歹也算是你名義上的爹,要不是實在被債主逼得沒法了也不會出此下策。看你娘倆如今過得可憐巴巴的樣子,我也實在不太忍心呐……這樣吧你看看你娘攏共存下多少銀子了,偷偷帶出來給我讓我做盤纏好跑路。”


    真真是心肝都爛透了的渣渣!不但明麵上威脅王弦企圖敲詐勒索,暗地裏還想著騙她偷拿銀子出來!要真是信了他的話,一過手他就能翻臉不認賬。


    “雖然我知道我娘的銀子,放在什麽地方保存……但你為啥不自己去找我娘,讓她親自給你不好嗎?”有的人想要來一招空手套白狼,但好像忘了狼也等著吃人……


    “我被那幫兇神惡煞的債主整天盯著,要是去找你娘要銀子還能偷偷跑掉?”果然隻要故意放出了魚餌,就會有饑渴難耐的笨魚上鉤“所以你要瞞著你娘把銀子偷偷給我,不然跑不了就隻能把你賣了抵債!”


    “可就隻有五十兩……”既然魚都開始咬鉤了,那就不妨把這假魚餌下得多些。


    “五十兩!”馬修文眼裏頓時射出驚喜的目光“這臭娘們還一直跟我哭窮說沒錢,要不是今天這傻子……那你趕快去找出來拿給我,我拿了銀子好跑路啊。”


    “可娘臨走之前再三告誡我,今天不可以亂動家裏麵的東西。”憐月裝出一副後怕的表情“上次我就是沒聽娘的吩咐,燒火做飯吃差點把房子點著了……”


    “真不知道那死娘們,這麽多年養著你這樣一個傻子幹嘛……”馬修文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那是當時你家裏沒人……現在我在外麵看著呢,你家房子起不了火……聽話趕快把銀子找出來給我,要不然等會那死娘們就迴來了……”


    反正被關在家裏也挺無聊的 ,憐月決定再逗一會這條白眼狼“那你進來,我把娘藏銀子的地方告訴你。如果銀子是你拿的那就不關我的事了,娘就是想罵我也找不到理由了。”


    隻要這白眼狼敢進來,憐月就敢把他打暈了堵嘴裝麻袋裏。算算時辰柳一柱待會就會找過來,到時候就說他心懷不軌。馬修文一個外來人員長得又獐頭鼠目的,今天要是在憐月家裏麵被抓住,柳一柱不把他打個半死才怪。到時候再以害怕他胡說八道毀壞自己的名節為由,一副啞藥灌進去看他還能耍什麽花招出來……


    但馬修文那多說幾句話都氣喘籲籲的身體,顯然根本就沒能力翻過院牆。他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嚐試了好幾次,但每次都摔得齜牙咧嘴的。憐月就跟耍猴似的聽著外麵的動靜,偶爾說兩句鼓勵他的話。


    “什麽人!你在幹什麽!”聲音雖然很遠但語氣裏的急切和憤怒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有人過來我就先走了。”馬修文一見對方那跟離弦之箭似的速度,就知道自己要是被逮著了準得吃大虧“那三天後你想辦法偷偷拿出來給我,不然就隻能逼你娘湊一百兩銀子出來了!”


    “我娘隻說今天不能動家裏的東西,那麽過了今天再去拿應該就沒問題了。”憐月當然不會輕易放過這隻白眼狼“三天後的午時你到後山等我,到時候你拿了銀子就可以跑路啦。”


    憐月看著對麵滿心歡喜離去的背影,心想果然是錢財動人心啊。明明有幾分小聰明的人,隻要踏實肯幹這一輩子過得不會太差的。可偏偏他就想著不勞而獲,以為靠賭博可以發家致富。這麽多年吃了這麽些虧還是不長記性,還在夢想著有朝一日靠賭博來徹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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