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喬生帶著焦母和吳夫子夫婦從古仙鎮趕往渝州。


    到達渝州後,為了能第一時間見到江山,焦母讓喬生帶著吳夫子夫婦去了江氏私房菜一店,她和丫環仆婦來了二店,想著不管在哪邊,隻要江山在店裏,總能見到她。


    這會兒聽李掌櫃說江山有事外出,也不急著去一店了,便想著先去看看三郎。


    馬車進了貓兒胡同,轉了個彎便停了下來。


    小八指著前麵的竹舍說道:“這位夫人,竹舍有個規矩,哥哥們不讓外麵的馬車進到裏麵去,會擾了先生清靜,請夫人見諒。”


    焦母很是理解,被環兒和芳娘一左一右扶下馬車,往竹舍走。


    進了竹舍,遠遠的便聽到了一群孩子的嬉鬧聲,雖然看不見人,但從聲音也能聽出,竹舍後麵應是很熱鬧。


    小八在前院沒看到人,便請焦母在臨時待客的涼亭裏坐了下來。


    “夫人,您先坐下喝杯茶,我去找六哥。”


    亭子裏的石桌上擺著一副棋盤,桌上的茶水還冒著熱氣,顯然剛剛有人在這裏下棋。


    焦母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在竹舍閑逛了起來。


    這裏的環境很好,她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裏。


    走了幾步,她看見了一間竹屋,門頭上用草書寫著“梅開小築”。


    她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門頭上的字,眼裏漸漸多了一抹濕意。


    下一瞬,她不受控製的推開竹屋的門,慢慢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書房,書房裏麵的每一件擺設都令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


    視線一寸寸移動,倏地,牆上的一幅畫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幅寒梅圖,圖上的彩墨像活了一般,在她的眼前一寸寸蔓延,變成了一個個熟悉的場景。


    爹,我藏到梅樹後麵去,您一定找不到我!


    爹,我給您摘了今年的第一枝梅花,喜歡不?


    爹,梅花快開了,梅兒卻不能再為您摘最後一枝梅了!


    “爹……!”焦母顫抖著伸出手輕撫畫上的落款,淚如雨下。


    環兒和芳娘詫異的看著這一幕,卻不好上前說什麽,反而悄悄退了出去。


    “爹……爹……!”焦母一聲聲的喊著,哭聲越來越大,眼看著一發不可收。


    尋梅先生把三郎的鞋襪剛剛曬好,便聽到書房裏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哭聲。


    他慢慢走到窗前,看著在裏麵哭的肝腸寸斷的女子,疑惑的問道:“你是誰家的丫頭?可是走錯地兒了?”


    焦母迴頭望去,透過朦朧的淚眼,她看到了窗外的老者。


    老者穿一身洗的發白的青衫,霜染鬢白,一雙眸子飽含滄桑風雨,此刻正擔憂的看著她。


    正是她日思夜念的老父。


    “爹……!”焦母又悲又痛、既驚且喜的喊了一聲,如乳燕投林般撲向窗口,緊緊抱住了尋梅先生。


    尋梅先生如遭雷擊,巨大的震驚之下,他好久都沒能反應過來。


    “梅兒?你、你是梅兒?你真的是梅兒?”


    尋梅先生不敢置信,他的聲音裏含著一抹小心翼翼,一絲隱藏的期盼,以及一份無法掩飾的激動。


    他好怕這是個夢,一觸即醒。


    焦母悲喜交加,捧著尋梅先生蒼老的臉又哭又笑,“爹,是我,我是程梅,是您的梅兒呀!”


    尋梅先生的眼裏滾落兩行濁淚,顫抖著伸出手抱住焦母,哽咽著道:“是我的梅兒對吧?爹找到你了,爹終於找到你了!”


    焦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仍然不管不顧的抱著尋梅先生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門外,環兒和芳娘震驚不已的小聲議論著。


    “芳娘,那位老先生真的是咱家老太太的父親?”


    “我也不知道呀,這事件太突然了,你看老太太的樣子,像是父女久別重逢。”


    “我們還是走遠點兒吧,別打擾他們。”


    “說的是,咱們去那邊等著吧!”


    三郎拎著泥猴似的江淮迴來換衣服,遠遠就朝著書房的方向大喊:“老師,淮兒又跑到塘裏去了,裹了滿身的泥!”


    尋梅先生還沉浸在父女相逢的喜悅中,沒反應過來。


    焦母也沒能聽出三郎的聲音,但她聽到了江淮的名字。


    “爹,是淮兒,他是我的……三郎?”


    三郎看見焦母,驚喜的喊道:“娘,您怎麽來了!”


    娘?尋梅先生腳下一軟,險些沒站穩。


    “老師,您快進來呀,我跟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娘!娘,這位就是我的老師,尋梅先生!”


    尋梅先生,尋梅……,焦母再一次淚流滿麵。


    三郎這才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娘和老師為什麽都哭成了淚人?


    尋梅先生快步從外麵進來,父女倆緊緊握著手坐在椅子上,雙目灼灼的看著三郎和泥猴江淮。


    “翁翁,洗澡澡!”江淮軟糯糯的喊了一聲,乖乖被三郎牽著小手,黑亮的葡萄大眼卻一瞬不瞬的盯著焦母。


    尋梅先生這會兒卻顧不上江淮了,他指著三郎問焦母:“梅兒,你說清楚,三郎真的是你的孩子?親生的?”


    焦母卻已經知道,原來三郎的這位隱世大儒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原來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數。


    焦母點點頭,“爹,山兒和三郎都是我的孩子,迴頭我再和您細說山兒的事。”


    三郎呆了呆,傻傻的問:“娘,您為何把老師喊爹呀?”


    焦母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笑道:“傻孩子,你的老師就是娘的親爹呀!娘的閨名單名一個梅字,你的老師一直在尋找的女兒就是為娘呀!”


    三郎張了張嘴,急促的喘了幾口氣,“可是娘,您不是說您姓梅嗎?”


    焦母眼裏劃過一抹歉意,“三郎,對不起,娘對你們隱瞞了自己的身世,害你們跟著娘受苦了!”


    三郎的眼睛一紅,抬眼看向尋梅先生,“老師,您是我的外祖父對嗎?您不是孤老頭子,您還有女兒,還有外孫,外孫女,還有曾外孫,您還有好多好多親人!”


    尋梅先生閉著眼流著淚狠狠的點頭,“梅兒,是爹對不起你,你和孩子們受的委屈,爹會加倍為你們討迴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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