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含光,清冷孤傲。


    寒光劍氣撕破氣場以後,已是強弩之末。


    懷安探出手指將劍氣拈在指尖,心念一動,劍氣砰然粉碎。


    他能感覺到指間殘留的寒意,也能感覺對方劍氣的精純,這讓懷安更加慎重的看向了辛十三放置在腿上的那柄古樸長劍。


    “我能從你身上感覺到劍意。”辛十三並未急著出手,也許在他看來,當寒光劍拿到手中的那一刻,懷安已經沒有機會逃脫了。


    “隻可惜道友心不誠,故而劍意也不純。”辛十三抬起頭看向懷安的雙眸,平靜的目光隱藏著滄桑的歲月,隻有在這一雙毫無活力的雙眸裏,懷安才能看出對方真正的年齡遠超外表的年輕。


    “純陽劍法太過玄奧,我雖喜歡用劍,但也僅是喜歡而已。”懷安笑道,“我所求的是道,而不是劍。”


    即便辛十三覺察到了懷安體內的先天劍意,懷安也不願輕易承認,而是用純陽劍意作為幌子,將自己的底牌藏迴了牌麵。


    至於懷安為何遲遲不出劍,是因為他的精神始終沒有到一個臨界點,最好出手的機會。


    或者這個機會隨時都會出現,或者永遠都不能出現。


    精神修為遠超辛十三,是懷安最大的優勢。


    有了這個優勢,局麵的可控性就一直握在懷安的手中。


    因此辛十三不敢貿然出手,懷安也不想暴露太多。


    辛十三彈劍而笑,在錚錚的劍鳴中露出了莫名的笑容,“道友精神修為已經抵達化神中期,又有《梵阿無色無我本渡心經》相助,單憑氣機威壓與神識幻術就已經遠超老夫。”


    “但生死之爭可不是簡單的算術加減,繁而不精的結果就是泯然於眾。”


    隨著劍鳴響起,一道凝練至極的劍光,化作白練,好似靈蛇擺動,朝懷安當頭卷去。


    懷安心念一動,神識破體而出,汲取身旁的溪水在虛空中聚成人形,以純陽真氣幻化成一柄純陽仙劍,徑直劈向卷來的劍光。


    辛十三隨手施展的劍光宛如龍蛇起舞,極為靈巧的繞過純陽仙劍,每一次的軌跡,速度、變化都像是一位絕世的劍客,在施展著世間無雙的劍法。


    懷安清楚的感覺到,這一劍隻是辛十三的試探,試探懷安精神修為和《純陽劍法》究竟修行到了什麽程度。


    懷安此時已將注意力提升到了極致,以神識敏銳將劍光的一舉一動收入眼中,隨即從純陽劍法中找到最合適的招式抵擋,反擊。


    極度的專注足以讓他從瞬息萬變的交手中,避過劍光,出手反製。


    奈何辛十三劍道的修為絕非懷安可比。


    就如同辛十三先前所說,懷安的劍意不純。


    隨著一道劍光分化,被純陽仙劍從中劈開的兩瓣劍光,一半將純陽仙劍被劍光纏住,一道劍光朝懷安的本體驟然飛射,寒光萬千,殺意無限。


    懷安麵色微變,將神識聚攏的水人瞬間分解,變成一道道水劍想要攔下森然劍光。


    寒光劍氣與漫天水幕碰觸的瞬間,好似一曲優美的樂聲,劍氣滋滋的破空聲,節奏明顯,溪水化冰的過程,不疾不徐。


    隨著劍光徹底耗盡,聚攏的水人也已經變成了漫天冰雨,洋洋灑灑的落在了整個山林。


    感受到驟降的氣溫,赤練不禁打了個寒顫,看著一枚枚尖銳的冰淩,趕忙縮在橋下,生怕一不小心被冰淩砸到。


    頭頂的石板啪啪作響,無數草木被冰淩摧殘折毀。


    冰淩如雨,冰淩如劍。


    懷安神識強大,自然不懼這些外物。


    一道無形的薄膜擋在身前,將所有冰淩收入其中,凝練成一柄實體的冰劍,落在了懷安的手心。


    寒意徹骨,這是辛十三殘存的劍意。


    冰劍也在更多的冰淩中越發完整,從外形上和辛十三的寒光劍足有七八分相似。


    而辛十三則罔視漫天的冰淩,當他一劍刺出的時候,整把劍都給人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寒光劍以極度玄妙的軌跡,輕輕的一卷一帶,便已然破開重重的雨幕,朝懷安點殺而去。


    化繁為簡,看似普通的一刺,包含了萬般變化。


    辛十三親自出手的這一劍,已經超越了懷安對‘劍’的理解,已經不是他修行幾個月‘純陽劍法’就能抵擋的了。


    既然無法抵擋,那就不用再抵擋了。


    懷安從始至終就沒打算用純陽劍法擊敗辛十三,修行三個月的劍法勝過數十年的劍修,太不現實。


    迎向近在眼前的劍鋒,懷安不閃不避,手指輕點,一簇微弱的火光在指尖燃起。


    懷安一隻手探出想要握住寒光劍劍身,另一隻手點起純陽真火朝辛十三眉心按去。


    以死換死,以傷換傷!


    辛十三是個惜命的人。


    如果不惜命也不會隱居安慶二十年。


    更不會急於出手將懷安引進山莊。


    但他並不怕死。


    惜命與不怕死並不矛盾,辛十三愛惜自己的生命,是為了進一步追尋劍道。


    若這一劍下去,能真正誅殺懷安,辛十三當然會刺。


    然而他明白,這一劍下去他會被懷安點到,而他的劍卻無法刺到懷安。


    所以,辛十三驟然止步。


    劍尖距離懷安心髒隻差半寸,而懷安的手指距離辛十三的眉心還剩三尺。


    “《梵阿無色無我本渡心經》果然不凡。”辛十三冷聲道,“隻可惜老夫的劍道已至入微之境,破除一切有無之法!”


    “劍十二!萬法皆無!”


    一絲劍氣不斷分化,越來越細越來越小,入微到了極致,便如同空氣中塵埃般飄向了懷安。


    砰~砰~砰~~


    一連串的爆炸聲從懷安體內傳來,這些塵埃般的劍氣從懷安體內四散而出,瞬息間就已將懷安的身影炸作粉碎。


    見到‘懷安’身死,辛十三毫無欣喜,反而麵色越加冷漠,氣息也越發凝實。


    “都說了老夫的劍道足以破除一切有無之法,道友還想再確認下?!”辛十三探出手掌,無數的塵埃飛迴跟前,被他以雙指夾住。


    低下頭看,劍尖距離胸前不足半寸。


    “幻術?小道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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