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距離極近,葉晚晚幾乎是貼在他身上。


    她個子不矮,但是踮起腳尖也隻能到他的肩膀,加上他手長腿長,葉晚晚知道自己搶不過他。


    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你真的不用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我說過了,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改變主意的。”


    “我一定要跟你離婚,所以你也不需要勉強自己來照顧我。”


    冷之瑾眯起了眼眸。


    她竟然覺得自己的舉動無聊?


    要是換以前,她指定笑意盈盈地湊上來的。


    現在的眼中,卻隻有麵對對手時的警惕與疏離。


    捏著吹風機的手緊了緊,他沉著聲音警告,“葉晚晚,我說過,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你少跟我提這兩個字。”


    葉晚晚早就知道他不同意離婚,但是,她真的搞不懂他為什麽這般執著,非要把她綁在這婚姻裏。


    葉晚晚甚至有點希望,他真的重新去追葉笙笙。


    這樣,她就不用一直以一個替身的身份活著。


    “隨便你。”葉晚晚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反正兩年後她跟他也會離婚,隨便他現在怎麽做。


    她管好自己的心就行。


    “我站累了。”葉晚晚重新睜眼,似笑非笑地道,“我要到床上躺著。”


    “你要是替我吹頭發的話,麻煩你移步。”


    他要照顧是吧,那她就讓他照顧個夠!


    想來,以前自己在他麵前也太委屈了,也該讓他嚐下這種滋味。


    一種不受人待見的滋味。


    葉晚晚汲著拖鞋出了浴室,離病床還有兩步之遙的時候,腳步一頓。


    床上,放著一個熱水袋。


    她記得,她進浴室之前是沒有的。


    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著,她走了過去,掀開被子坐到床上。


    唯獨沒有撿起這個熱水袋,就像看不見一樣。


    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冷之瑾沒留意到她的異常,自然而然地拿起熱水袋,塞到她懷裏,“抱著會舒服一點。”


    熱水袋的熱氣穿透身上的衣料傳來,小腹的抽痛似乎緩和了不少。


    葉晚晚沒有拒絕,就靜靜地抱著。


    頭頂上,是吹風機噴薄下來的熱氣。


    他的指腹輕柔,在發間穿梭著,動作熟練得仿佛做過無數次。


    但這是他第一次替自己吹頭發。


    以前,她見過他給葉笙笙吹過。


    那時他的神情溫潤中帶著微光,就像對待自己珍視的寶貝……


    現在。


    葉晚晚借著門板的透明玻璃反光打量著他。


    俊雋的五官下,依舊是一副清淡的表情。


    抿著嘴角,似乎在生氣。


    葉晚晚收了眼神,嘴角下壓。


    終究是不同的。


    見過他愛葉笙笙的樣子,所以她知道,他並不愛自己。


    隱藏不了,偽裝不來。


    空氣中,帶著沐浴後的甜香。


    葉晚晚的腦袋低垂著,短發細碎地落在肩脖上。


    身上的病服鬆鬆垮垮,透過間隙,冷之瑾一下就看見她雪白肌膚上,若隱若現身的淤青。


    就像破壞了一件瓷白色的藝術品,怎麽看怎麽礙眼。


    以至於他的臉色一直都不好看,仿佛跟那傷有仇似的。


    吹風機的聲音停下,葉晚晚抱著熱水袋躺了下去,將被子蒙過頭,“我要睡了。”


    冷之瑾眉心微蹙,將她被子往下扯,“別蒙著頭睡,容易窒息。”


    他給她倒了杯熱水,“喝點熱水,會舒服些。”


    葉晚晚背對著他,“我不渴。”


    冷之瑾還想再勸,看著她縮起的身子,默默地將水杯放在床頭,“那睡吧。”


    聲音輕柔,前所未有貼心。


    若是以前,葉晚晚肯定會很開心的,但現在,卻堵得難受。


    他的這些貼心,偏偏表現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


    是不是人都是在失去之後,才會懂得珍惜啊。


    冷之瑾關了燈,病房裏陷入一片黑暗。


    不多時,沙發的方向傳來冷之瑾均勻的唿吸聲。


    想來他出差這幾天,也是極為疲倦的。


    葉晚晚不動聲色地轉過身,隻見他曲著身子坐在沙發上,兩條長腿無處安放,看起來姿勢極不舒服。


    葉晚晚盯著他看了會,終是不忍心,下了床,拿起薄毯蓋在他身上,隨後才迴來。


    床頭櫃裏還放著剛才他倒的水,葉晚晚伸手碰了碰,還是溫的。


    她端起來,喝了一大口,熱流氤氳著身體,她的神情有些怔然。


    ……


    第二天。


    天色還未亮,小腹一陣異樣,葉晚晚從睡夢中醒來。


    正準備起身下床去洗手間,卻發現腹中按著一隻手。


    她疑惑地望去,隻見冷之瑾不知道什麽睡在了自己床邊,正替她按著肚子的熱水袋。


    她來沒來得及反應,冷之瑾感覺到動靜,也醒了,睜開眼,眼神帶著微弱的困意,“去哪?”


    葉晚晚抿著嘴角,“洗手間。”


    冷之瑾幾乎是本能地站起身,將手穿過她的膝蓋,將她抱了起來,腳步平穩往洗手間走,然後打開門將她放下,又替她關上了門。


    整個過程一語不發,甚至還打了一個嗬欠。


    仿佛這動作,是刻在他dna裏的自然。


    葉晚晚還是不習慣他的公主抱,但沒像中午般反應激烈,迅速換了衛生棉後,打開門準備迴去。


    冷之瑾依靠在門邊,見她出來,又重新將她抱了迴去。


    就像以前兩人歡愛過後,他也是這般抱著自己去浴室清理的。


    冷之瑾將她塞進被窩裏,替她蓋好被子後,自己也爬上了床。


    身側的床陷了下去,葉晚晚擰著眉頭,但冷之瑾已經將她抱在懷裏,右手無意識地探向她的小腹,用掌心溫暖著她。


    葉晚晚很想提醒他讓他下去,但對上他的睡顏,又無奈地閉上眼睛。


    算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抱著。


    困意來襲,她再度睡了過去。


    相擁而眠。


    葉晚晚再度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護士推著推車進來,要給她換藥。


    “葉小姐還在睡嗎?到時間給她換藥了。”


    葉晚晚聽到聲響,想睜開眼睛,奈何自己實在是太困了,嚐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冷之瑾盯著她貪睡的表情,轉頭反問,“不能晚點嗎?讓她睡多會。”


    護士一臉為難,“可我等會還有別的病人要照顧,起碼到中午的時候才有空……”


    冷之瑾看著她盤中的東西,“那你將東西放下,她醒來後我替她換。”


    “啊?”護士一臉驚訝,“你會嗎?”


    冷之瑾點頭,“可以。”


    他的神情嚴肅,說話疏離冷淡,帶著天生的威壓,讓人無法拒絕。


    護士咬唇糾結了會,“行吧。”


    她將東西放下,小臉微紅,“我中午的時候會過來檢查一下。”


    冷之瑾點點頭,“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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