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大路上,俘虜兵拉著大車,川吾衛在一旁監視著俘虜兵,浩浩蕩蕩的隊伍返迴官軍大營。


    雖然大家都有藏一兩件戰利品的傳統,可是王驍包袱裏的大王刀有些搶眼,擔心會像郭鐵牛私藏馬槊一樣被發現而遭到懲罰,這讓他在馬上始終惴惴不安。


    周肅看出王驍有心事,便貼近過來問道:“王驍,你怎麽了,還沒適應戰場上這種刀光劍影的生活麽?”


    王驍有些心虛,一時語塞。


    周肅突然抽出王驍腰間的馬刀放在眼前,隨後一隻手輕輕地撫摸刀刃,手指在每一處缺口前都會停下。


    兩尺多長的刀刃上,他一共停留六次,每一次停下的時候他的眉頭都會微微抽動一下,仿佛當時激烈的戰鬥場麵就浮現在眼前。


    周肅對著馬刀短暫地沉思一會兒,便把它還給王驍,然後說道:“王驍,作為一名新兵你在戰鬥中的表現超乎我的意料,這把馬刀就是最好的佐證,我在考慮贈送一把合適的戰刀!”


    王驍的唿吸變得急促起來,出人意料地雙手抱拳認罪道:“不瞞周將軍,屬下打掃戰場的時候撿到一把心儀的戰刀,這一路反複糾結是否要上交,請周將軍治罪!”


    周肅興致勃勃地露出笑容道:“哦?!究竟是什麽樣的戰刀,拿來給我看看!”


    附近的將士聞訊後也都好奇地探過頭來。


    王大腦袋一副怒其不爭的神情,瞥過一眼,心中暗自歎息伍長太年輕,心裏藏不住秘密,這樣的事情自己悶著就好。更何況大家都是武夫,看到順眼的武器都會占為己有,周將軍雖然位居高位,也不能免俗,那把戰刀兇多吉少。


    郭鐵牛則一直目視著前方,好像對這件事情不感興趣。


    小山笑嗬嗬地看著熱鬧,期待伍長不負眾望拿出一把驚掉所有人眼球的稀世寶刀來。


    剛剛話一出口,王驍就開始後悔,不過現在箭在弦上上不得不發,隻好硬著頭皮將大王刀取出,遞給周肅。


    周肅接過後仔細檢查一番,讚不絕口,隨後又舞一手漂亮的刀花,引得眾人拍掌叫好。


    周肅盯著大王,眼神有些戀戀不舍,不過仍然決絕地還給王驍,說道:“不錯,是把好刀,王驍,原來那把戰刀已經不堪再戰,就讓這把大王刀繼續陪伴你吧!”


    王驍一聽喜出望外,連忙感恩道謝。


    附近人的眼中再度流露出豔羨的目光。


    川吾衛大營外鑼鼓喧天,王副將已經接到周肅大軍即將抵達的消息,親率所有將官一起出營列陣迎接,取得這樣酣暢淋漓的大勝,每個人的臉上都堆滿笑容。


    裝滿糧草輜重的大車隊率先到達,它們就像一條綿延不絕的長龍,一眼看不到頭,這讓掌管後勤工作的王副將高興的合不攏嘴。


    有了這些糧食,他一個糙老爺們再也不用像小媳婦一樣精打細算過日子,於是使勁探著腦袋眺望著隊伍後方的周肅,想要跟他喝個一醉方休。


    附近的將官們看到大營外的人影,紛紛對著周肅建言道:“周將軍,王將軍他們出來迎接了,您趕快過去跟他們匯合,別讓他們等久了,這裏交給我們就好!”


    周肅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他擺擺手打斷大家的建議,說道:“沒關係,這批物資對我軍的戰略意義重大,絕不容有失,我要親自把它們押迴大營,王將軍他們多等一會兒,無妨!”


    距離周肅不遠的王驍的肚子咕咕叫起來,他這才發現連續的高強度戰鬥需要耗費非常多的能量,自己每次吃的飯太少,根本經不起消耗。原來還有神奇的櫰木果能在關鍵時刻充饑,可是它們不像藥丸一樣能存放很久,急行軍的時候,王驍把快爛掉的果子陸續吃幹淨了。


    小山看著王大腦袋和郭鐵牛鬥嘴傳來的憨笑聲引起王驍的注意,看著山一樣魁梧的神情,想到他驚世駭俗的飯量,王驍的目光中充滿深意。


    “大家都累壞了吧,咱們再堅持一會兒,迴營後大家盡情開懷暢飲!”


    周肅的聲音驟然間響起,七嘴八舌聊天的戰士們馬上安靜下來,認真傾聽後,隊伍裏爆發出熱烈的歡唿聲。


    車隊後方的大車裏裝的都是起義軍統帥私藏的好酒佳釀,最饞酒的王大腦袋和郭鐵牛早就發現它們,這一路始終緊緊跟在後麵,心裏不斷打著主意。


    周將軍的將令下達後,他倆趕緊策馬貼過去,琢磨著到達大營後就立即抱走兩壇。


    所有的大車和士卒們進入大營後,周肅才帶著一眾親衛將官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王副將等人策馬迎了過去。


    周肅歸營後,準備好的酒菜立即端上案幾,一壇接著一壇的美酒被打開,戰士們手中的兵刃換成美酒佳宥,大家圍著篝火載歌載舞,川吾衛大營沸騰起來,變成歡樂的海洋。


    周肅脫下沉重的戰甲,走出大帳,端起酒碗去敬所有陪他出生入死,浴血奮戰的將士們,王副將也端著一個大海碗跟在一旁,兇悍的大臉掛滿笑容,傳聞他也是千杯不倒,酒量絲毫不遜於周肅。


    戰士們終於等到主將出場,紛紛端起倒滿的酒碗圍了上去,這一刻他們不再顧及尊卑,爭著搶著要第一個敬酒。


    眼前遍布著酒碗,周肅更是來者不拒,爽朗地大笑著分別跟大家碰碗,緊接著一飲而盡。


    這樣的場麵最容易讓熱血的漢子陶醉其中不可自拔,王驍津津有味地欣賞著真性情的一幕幕,心裏暖洋洋的,這樣的感覺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他不會喝酒,聞到碗中辛辣上頭的味道不僅皺起眉頭,王大腦袋和郭鐵牛微醺地湊過來,他倆不客氣地將王驍案幾上的酒壇端起來,咕咚咕咚地給自己的酒碗倒滿酒,酒水四濺,案幾上、地上到處都是。


    紅彤彤的臉龐上綻放著笑容,他倆勸酒道:“伍長,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不會喝酒呢,喝不好酒就打不好仗,我們哥倆曾經除了周將軍誰也看不上,如今又多了一個你,希望你以後能像周將軍一樣帶著兄弟們多打勝仗,來,把這碗幹了!”


    這番話語酒氣多了一些,卻也把王驍說得熱血沸騰,他端起酒碗,眉頭一緊,在周圍的叫好聲中把酒喝幹。


    大營內亮如白晝,跟所有人喝完酒後,王副將陪著醉意闌珊的周肅返迴大帳,放下帳門後兩人瞬間恢複本色。


    “王將軍,把那幾個蠻族俘虜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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