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張諱言現在在真人麵前的地位,築基丹對張玉和來說不是什麽稀罕物。”


    “他壽元又還長著,論道會也不會不去,這個時候強行築基,吃力不討好,更不用說是假的了。”


    “他總要出現在人前,築基修士的氣息,他要怎麽假裝?”


    明真長老輕啜了一口茶:“要你假裝,你可假裝的出來?”


    容貌陰柔的弟子默不作聲地垂下眼瞼。


    “青光呀,”明真長老歎了一口氣,容貌年輕的臉上現出一抹極不相符的慈愛來:“你總比他還要差那麽一點兒。”


    已取了道號青光的蔣凡抿了抿唇,麵無表情。


    因弘元真人正在閉關,張長老也不在觀中,原本張玉和二十四歲築基這樣驚人的事,竟然也很快便被討論洞庭宗論道會的風頭蓋了過去。


    主殿鍾聲通明清亮地響徹了整座山,明真長老將所有名單上的弟子召集到大殿中,幾個精英弟子將師門給的乾坤袋發放到所有弟子的手中,明真長老坐在首座上,一派仙風道骨,言辭慈愛地叮囑著這一趟出行的弟子們。


    “出門在外,小心為上,觀中與洞庭宗交好,這一次的論道會,不過是一場相互切磋罷了……一切有宗門在你們背後。”


    大殿裏一陣歡欣鼓舞,明真與熾炎、赤鸞幾位長老,更是親自將弟子們送上觀中巨大的紙船上,其他送行的弟子也麵露羨慕,目送著紙船消失在視線裏。


    “這位張師弟築基的時間還真是不巧。”張連生最後一個上了紙船,對麵前的蔣凡道。


    蔣凡取出一個乾坤袋,點頭道:“築基第二日就是出發的日子,算的可真準。”他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個被擦得鋥亮的銅錢,握在掌心裏,聽邊上一個練氣九層的弟子道:“聽說張長老可是對他寄予厚望的,原本在煉氣期,他還有一爭魁首的可能,匆匆忙忙築基,怎麽比得過那些經年的築基前輩。”


    蔣凡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側身問張連生:“張師兄不是不去論道會?”


    張連生目光坦然道:“師父閉關前交代了我一件事,我要做完了才能安心築基,因正巧和你們順路,所以才來蹭個船。”


    此話一出,立馬有弟子奉承道:“大師兄是讓著我們這些弟子才不去的吧!怎麽能說是蹭船。”


    張連生溫和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弟子卻以為討了他歡心,接著道:“我們定不讓大師兄失望,讓洞庭宗雲霞觀那些人瞧瞧,我們明台觀才是天下道觀第一。”


    船內不少人都笑了起來。


    明台觀偏居西南,位於九天河的盡頭,除了辦過一次門派大比,邀請了洞庭宗的弟子,立派以來,便很少與其他道觀宗門有什麽交往。


    出發前代為主持門中事務的明真長老期望他們借此多與其他宗門子弟接觸,將明台觀的名聲播撒到大陸東麵去,每個小弟子都記在了心裏。


    這一次的論道會大部分宗門都會來,這可是個在煉氣期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看著其他弟子們躍躍欲試的模樣,蔣凡與張連生對視了一眼,口唇開合,卻沒有聲音。


    張連生卻瞧清楚了他要問的是什麽。


    蔣凡是想從他這裏知道,這次論道會,宗門真正的打算是什麽。


    張玉和與顧昭並沒有上明台觀的大船,在明真長老召集弟子的時候,張玉和便帶著顧昭與張三,上了張諱言留給他的一個葫蘆形法器,提前出發前往洞庭宗。


    洞庭宗位於大陸東邊,臨海而建,前身是在百年前盛極一時卻又突然沒落的仙華門,如今的這個洞庭宗,還是八十年前江老祖在仙華門的原址上建立的。


    洞庭宗在大陸上隻占據了小小一片,在東海卻有三十六島,三十六島為宗門中長老的住所,眾星拱月般圍繞著開山老祖江老祖所居住的青空城。


    由於大陸東岸氣候與他處不同,洞庭宗的門派服飾在各個宗門中也是最有特色的。


    年輕的弟子們喜歡穿廣袖紗衣,袖子與裙擺處的紗尤其輕薄,行走起來紗衣晃動,像是輕飄飄的流光滑動。


    張玉和顯然對洞庭宗並非一無所知,講完洞庭宗的門派服飾之後,他一臉猥瑣道:“若是這一次薑長老能穿上那……嘿嘿嘿。”


    顧昭卻沒有他那樣輕鬆,張玉和假裝築基的這件事,讓她隱隱地覺得,張玉和找她幫忙,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有沒有築基,隻要他出現在人前,便是一目了然。


    他既來了洞庭宗,便不可能一輩子不出來露麵。


    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想到這裏,顧昭看向張玉和,直白道:“張道友,你若有什麽打算,不如和我說個清楚。”


    她意有所指道:“如今我們也算是在一條船上。”


    張玉和愣了愣,麵上竟然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來,他招來張三,吩咐道:“顧道友覺出來了,你替我說吧。”


    張三垂著眼道:“顧道友應當也知道,這種秘境試煉,煉氣期與築基期是分開的。”


    顧昭點了點頭,張三繼續道:“少爺想要一個身份,可以……”張三看了一眼張玉和,沒有再說下去。


    張玉和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頭。


    顧昭看向張玉和,眸光鋒銳:“張道友,我們之間最好還是坦誠相待的好。”


    “我會答應你,是因為我需要一個留在明台觀的身份。”


    張玉和猛地轉過來看著她:“你要留在觀中……做什麽?”


    “這是我的事,與道友無關。”顧昭淡淡道。


    張玉和皺著眉,片刻後還是道:“我也需要一個身份,可以在這次試煉中與薑長老在一處。”


    “你也知道,我族叔覺得,薑長老是對我用了什麽秘術,才讓我對她如此迷戀。”


    “他根本什麽都不懂。”張玉和歎了口氣,感覺自己像是青春期早戀的小男生,滿腔憂鬱無人懂。


    “我隻能告訴你,”張玉和調整了表情,正襟危坐,神情認真地告訴她:“這次論道會沒有那些人想的那麽簡單,我是一定要待在薑長老身邊的。”


    顧昭緊緊地盯著他:“沒有那麽簡單是什麽意思?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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