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淵聽到這些話,即刻反應過來,這皇帝是氣暈了的,要等他發完氣了,才好談利益。


    同時心中瞧不起劉玄:


    “這皇帝也不小了,怎麽這般迂腐。”


    但他一抬頭,看皇帝英氣側漏,眼神灼灼,又恐懼起來,不敢再揣測皇帝的心意。


    劉玄看對方退縮,更加得理不饒人,跟連珠炮一樣,痛斥拓跋淵以下犯上,不講規矩。


    罵了半個小時,才收束住嘴巴。


    這全是“帝王劍”的功勞。


    攜帶帝王劍兩個月,讓劉玄的氣宇大變,變得像一個皇帝了。


    雖然內在沒變,但臉上的相已不似從前那般慈和。


    他的嚴厲問責,直如雷霆發威,讓上麵的馮婉都聽的發悸,不知該如何阻攔。


    而且,馮婉越聽,越覺得皇帝說的在理。


    放眼整個大商,割據諸侯何止中山王一個。


    世子也有幾十個了,人人都學拓跋淵,那禮法規矩,立即就亂了。


    加上馮婉沒馮太後那般絕對強勢,就任憑劉玄說了許多後果。


    馮寶寶一聽,這生意要虧,也立即反水。


    張嘴就要收監拓跋淵,讓中山王拓跋辯自己來處理。


    拓跋伽羅也是憎惡拓跋淵的,她看馮婉不說話,也就笑眯眯的不說話。


    等馮婉表態了,她再趁機加一把火。


    拓跋淵看情勢不對,趕緊複述自己的籌碼。


    “隻要陛下做主,那並州就會像南方三王一樣,全聽朝廷安排。”


    隨後他又說了很多拓跋辯的政策,是多麽明顯的抗拒朝廷旨意,暗示他父親早就有犯上作亂之心了。


    比起他爹這隻老虎,他可是個乖貓。


    這不僅讓劉玄惡心,也讓拓跋伽羅害怕。


    因為有這麽一個不顧家族利益的哥哥,當著他的麵要出賣並州給馮家父女,她如何能穩得住。


    臉上已經焦急起來,可還沒等她開口。


    馮寶寶又表態了,他一想起並州的鐵礦、糧食、煤等資源,實在舍不得,就建議給個機會。


    “讓拓跋淵實管並州,試試能力再說。”


    劉玄沒注意看馮婉的神色,也沒在乎拓跋伽羅的臉色,但他打定了主意,要廢拓跋淵。


    心中埋汰道:


    “你走你的斷頭路,老子可不陪你。”


    他感覺拓跋淵冥頑不靈,已經利欲熏心了,根本沒必要再說。


    於是讓禁軍帶人下去,看押起來。


    當天秦邯不當值,是他的副將張離過來抓人的,眼瞅著沒機會了,拓跋淵又大叫一聲:


    “且慢,臣還有話密奏皇上。”


    要談私人條件,看來拓跋淵確實是走投無路了,劉玄就走下去,想問他有何秘密。


    拓跋淵示意附耳過來,劉玄也照做了。


    萬萬沒想到,拓跋淵忽的躍起,從鞋底拔出一把極薄的匕首,閃電般砍了過來。


    劉玄猝不及防,瞬間人頭落地。


    隻見一道血注激射而出,殿內眾人全都大亂,一個個嚇得三魂去了七魄,竟沒人發號施令。


    馮婉隻覺天塌了,似心頭挨了一刀,就要昏厥過去。


    拓跋伽羅已經嚇癱了,眼神中盡是惶恐。


    唯一掌握武力的禁軍馬上反應過來,“唰!唰!”,拔出劍來,想要控製拓跋淵。


    可不曾想,拓跋淵往臉上一揭,便撕下一層皮肉來,露出另一幅臉龐,神色陰鷙,明顯不好對付。


    馮寶寶“啊!”的一聲喊出,憑空跌了一跤,雙腿化作四足,雙倍加速,爬到禁軍身後。


    剛以為自己安全,假“拓跋淵”又連殺三名禁軍衝了過來,竟然打算挾持馮寶寶出宮。


    電光火石之間,殿內突然傳出一個清亮聲音:


    “有種衝我來,欺負老人家算什麽本事。”


    這句話隻說得一半,假“拓跋淵”已栽倒在地,失去了雙腿及一臂。


    是被“帝王劍”的劍氣,斬成了肉泥。


    他的哀嚎聲頓時響徹大殿,讓禁軍也忍不住顫抖,劍都拿不穩了。


    看向聲音來處,竟然是皇帝,活生生的站在那兒呢!


    一群人趕緊圍困刺客上去,連砍百十刀才罷手。


    作為他們的頭,張離就識相很多,大聲喊出:


    “陛下真乃神人也。”


    然後叩頭請罪。


    這不廢話,不是神仙,還能砍了腦袋跟沒事人一樣。


    其實剛被斬首的時候,劉玄都沒感知到痛苦。


    就在人頭落地之後,他才覺得疼,可沒等幾秒鍾,頭就又長出來了,然後才有劇痛傳來!


    等他再看被斬落的腦袋時,已經化作灰塵了。


    這一次死裏逃生,讓劉玄也有些後怕,本想躲一躲,可是看到馮婉、拓跋伽羅也嚇的不輕,也就顧不上了,揮劍砍向了“拓跋淵”。


    解決麻煩後,劉玄急忙跑上去,抱緊二人,等過了好久,才突然被她們捶打胸口,都沁下淚來。


    聽她們抱怨,劉玄突然覺得,這兩個人也不是那麽可怕,至少比馮太後要好說話一些。


    更強烈的感受,是這個皇宮裏,還有人關心他。


    這對於一個皇帝來說,過於奢侈了。


    之後打掃戰場任務,就交給禁軍處理。


    馮寶寶嚇得厲害,堅持要在宮裏待著,等巡防營、府裏的私兵到了,才顫巍巍出宮。


    劉玄本來是害怕的,可是被需要之後,也就忘了恐懼,反而一直在安撫馮婉和拓跋伽羅。


    為了舒緩心情,劉玄就帶她們上了“風駒”,直縱入雲端,在雲山霧繞處欣賞風景。


    拓跋伽羅恐高,劉玄就陪她到車內躺著。


    在雲中穿梭了半日,風也吹夠了,劉玄才驅車迴宮。


    雖然心情好了很多,可是有一個大難題,橫在了三人麵前。


    “怎麽處理和皇帝的關係?”


    這個問題換以前不存在,因為皇帝太弱勢了。


    就算是“風駒”的出現,也沒有改變劉玄的處境。


    在所有人的心理上,皇帝是沒長大的兒皇帝,隻會貪慕美色,人畜無害。


    可是拓跋淵的“斬首”行動,讓馮婉、拓跋伽羅意識到:


    “皇帝是殺不死的。”


    這個就很可怕了,不僅僅是天命所歸那麽簡單。


    而是皇帝要做的事,沒人能攔得住。


    馮婉和拓跋伽羅都心照不宣的想到了這一點,都產生了恐懼之外的情感。


    她們怕皇帝醒過來,不依不饒的爭奪皇權。


    所以要迷惑住劉玄,讓他把精力都消磨到眼前的歡樂上,才能保衛自己的家族。


    車駕剛一落地,劉玄就被兩人帶著迴到了承乾宮。


    從沒見她們這麽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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