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惠能見皇帝要走,抱住劉玄大腿,拚死說出了馮太後亂政的話。


    劉玄不想聽,也不得行了。


    他無奈歎一口氣,把袁惠能搬開,席地而坐,告誡道:


    “這句話,你錯了。”


    袁惠能本想舉些例證,但劉玄不想和他在男權社會的價值體係下爭論。


    所以就一言堂了。


    嚴肅的告訴他,馮太後已經成為實際上的女王,管理過國家了。


    這個現實,他必須要承認。


    而劉玄想管理國家,也必須要承認,馮太後是他法理上的母親。


    隻有這樣,一切才會合理,順其自然。


    馮太後的合法性,已經化入了劉玄的血液,無法分開。


    袁惠能想要翻舊賬,劉玄不答應。


    劉玄沒經曆過馮太後的打壓,沒有那麽痛苦的感受,所以能放下成見,接受馮太後的繼任者身份,接受她的政治遺產。


    皇帝劉玄則不然,他無法原諒馮太後施加給他的傀儡命運,奪權之後,會產生一係列的報複。


    劉玄讓他閉嘴,就是想放下成見,一切都要向前看。


    袁惠能理解劉玄的意思後,不甘的說出一句:


    “牝雞司晨,陛下難道要把這規矩傳下去嗎?”


    劉玄熟讀曆史,沒有生氣,反而笑話他沒見識,開口道:


    “要不然呢!朕定一個立子殺母的製度,把仇恨傳下去嗎?”


    “沒用的,曾有一個皇帝叫拓跋珪,他最恨的人,就是他的母親。”


    “他立了‘立子殺母’製度,結果他的子孫後代,人人都想逃離‘養母’的掌控。”


    “逃不掉,那就不逃,知天命而盡人事。”


    “朕也告誡一句,天底下唯一不能抗拒的,就是命運,接受命運,才有正確的辦法去努力。”


    隨後,劉玄安排他去皇陵,統計殉葬人員的名單。


    劉玄自己要迴承乾坤宮,把態度拿出來,替袁惠能的行程遮掩一番,不然他哪天就沒命了。


    隻有照顧好了馮婉,才能借馮家的手,把新擴編的樂籍女子轉化為正常戶籍。


    可這件事情的難度驚人。


    劉玄用分身神通,和馮婉交流一夜以後,認識到了事情的艱難。


    原來就在二十年前,樂坊司就全交給禮部管了,這是確立八天後製度付出的政治代價。


    不如此,禮部不支持皇帝迎娶八人為後。


    後來有了官妓出身的獨孤秋月,禮部的掙錢路子就更寬了,大商也興起一股納官妓為妾的熱潮。


    可以說,隻要獨孤秋月在位一天,禮部就不可能放棄官妓這顆搖錢樹。


    最講規矩的禮部,變成了靠販賣女人掙的盆滿缽滿的暴利機構,斷人財路,禮部要拚命的。


    馮婉隻許把事情慢慢來,如果隻要救一二人,直接下旨就行,但如果天後製度要運行,那便不能動禮部。


    劉玄隻能長歎一聲,官妓之事,就此作罷!


    祭祀還得等一天,劉玄就宣召禁軍統領秦邯入宮。


    他好像老了很多,但眼神卻更鋒銳了,看起來沒什麽問題啊!


    但是劉玄傳他過來,也不是為了聊家常,是要說明南宮琉璃的情況,告訴他南宮琉璃是受皇帝命去收集“血月”人手的,別誤會。


    當提起南宮琉璃時,“秦邯”的臉色抽搐了一下,怪嚇人的。


    劉玄趕緊答應給好處,讓秦雪以後陪在自己身邊,還可以考慮讓她升職為天後。


    但是“秦邯”的關注點,好像不在皇帝動了他的人身上,反而是有幾分忌憚南宮琉璃。


    他表示:


    “隻要把南宮琉璃調迴,禁軍就不會有什麽抱怨。”


    這話說出口,等於是求和了,不追究的意思。


    劉玄長舒一口氣,請他吃飯,被他拒絕了。


    看著他的背影,劉玄不自覺的想起,秦雪恐懼的眼神。


    想了一想,還是用“隔牆有耳”神通,監聽起了他。


    十九日夜晚,竇琪瑛和司馬夢瑤獻舞,蕭鈴兒過來倒酒。


    劉玄被鶯歌燕舞攪的耳也聾了,眼睛裏也隻剩下曼妙舞姿。


    雖然有馮婉國色天姿,但也忍不住看向跳舞的二人身段。


    看著看著劉玄換位思考,流民百萬女人變成樂籍,她們身後是世世代代被壓榨的性資源,禮部的人絕無可能鬆口。


    而且如果人家聰明的話,早把漂亮的送達官貴人了,保護傘一把接一把,接天蓮葉無窮碧啊!


    蕭鈴兒的酒一杯接一杯,劉玄越喝越鬱悶,他這個皇帝能力很有限,根本動不了禮部的飯碗。


    半醉之時,“秦邯”有動靜了。


    他的第一句話,就把劉玄嚇醒了。


    他用尖細的嗓子說:


    “師弟,今天我變成你,去看了皇帝,連他都沒瞧出來。”


    “看來以後這禁軍統領,還是讓師兄來當吧!”


    無疑,白天見到的“秦邯”是假的,劉玄趕忙吃個“桃”,解個酒先。


    他臉色劇變,讓蕭鈴兒嚇了一跳,但劉玄很快又恢複,沒打擾宴席持續下去。


    隻是劉玄的心,按捺不住,飄到禁軍的大牢裏去了。


    大商的禁軍,有屬於自己的牢房,方便皇帝辦私事,沒成想,禁軍統領秦邯也進去了。


    現在被冒牌貨的頂替,騙人騙到皇帝這兒來了。


    細聽之下,這個假的“秦邯”很怕南宮琉璃。


    他好像是南宮琉璃的師父,之前的“京外察事”,現在換了容貌,但折損了功力,借此頂替了禁軍統領秦邯。


    困在牢裏的秦邯有氣無力,罵人都不得勁。


    秦邯求他看在師父的情麵上,別殺皇帝,皇帝一死,天下必定大亂。


    “師弟,你這話說晚了了!”


    “我今天去見皇帝,已經給他下毒了,最快7天,最慢十天,無藥可救。”


    “你要求情,替活人說幾句好話唄!比如你的寶貝女兒。”


    說完他咳嗽起來,嚇得劉玄一個機靈,酒都撒了。


    劉玄咬牙說出兩個字,“老鬼!我的命長著呢!”


    後半句比較輕。


    說完一錘砸到桌子,坐不下去了,他要想辦法,滅了這個冒牌貨。


    宴席上的其他人看到皇帝發怒,也怔住了,不知所措。


    劉玄看到氣氛差,就推脫一句:


    “朕累了,明天還要參加祭祀,想早點睡,都迴去休息吧!”


    說罷!跑過去牽馮婉的手。


    這家庭地位,他還是沒忘。


    迴去的路上,用心監聽,把馮婉說的好幾句話,都聽歪了。


    如此,兩人斷斷續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到了承乾宮。


    中間這二十分鍾,已經讓劉玄聽明白了。


    南宮琉璃進宮,執行刺殺皇帝的任務,是瞞著秦邯的。


    羅極借師兄的身份,與秦邯合作9年,親密無間。


    他也沒想到,南宮琉璃進宮,是要殺皇帝,還以為隻是見她妹妹呢!


    至於羅極身後的人,他倒是沒說清楚。


    隻是有雇主花大價錢,買皇帝的人頭,並且給了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江湖人的膽子是真的大呀!皇帝都敢刺殺。


    劉玄必須得重視起“血月”來。


    他聽的太專心了,等迴到承乾宮,馮婉喂他吃葡萄,都隻知道張嘴,沒說兩句稱讚的話。


    馮婉看他心不在焉,也就不主動了,讓他背誦《聖母太後遺訓》。


    恰好羅極那邊安靜了,劉玄迴過神來。


    他早把馮太後遺訓忘了,一年多沒碰,自然背不出來。


    但馮婉沒打他,隻是對視了一會,開口問道:


    “做完祭祀,陛下還是要走嗎?”


    輕飄飄一句話,讓劉玄無法迴答,他是有大事要去處理,但馮家也是他必須要拉攏的對象,馮婉更是他必須要討好的女人。


    深思熟慮之後,沒說什麽空話,把她抱上床,碰她額頭,承諾待3個月。


    趁天黑風高,表明了自己更長遠的戰略規劃,他要消滅韃靼。


    “不征服草原,大商便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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