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塞給他一個紙團,可劉玄接過來後,彷佛拿到的是一把刀子。


    連她都要小心傳遞消息,可見宮裏的風向變了。


    目送秦雪離開後,劉玄開始有意識找逃跑路線。


    生怕出現一批殺手,來取他性命。


    他轉身看看20幾名太監宮女,不似很能打的樣子,攔不住他。


    可是心髒狂跳,讓他惴惴不安。


    心裏頭已經在後悔,為什麽要修補“帝王劍”,讓他無法購買“武器”,現在有危險了,才知道手中沒劍,和有劍不用,是有區別的。


    猜想間,到達長明殿。


    劉玄走進殿中時,把人攔在了門外,總算能看看紙團上寫的什麽了。


    殿內有人,是那位“袁半仙”,劉玄看他身子瘦的跟麻稈一樣,也不在意,自顧自走上龍椅。


    “草民,叩見陛下!”


    袁惠能的身體已經僵了,他的腿不聽使喚,就沒跪下去。


    劉玄以為他硬頭骨,也不強求。


    請他拖一個凳子過來,坐下說。


    袁惠能一走開,劉玄就在雙腿間打開紙團,借四周的燈火,掃了一眼。


    上書十幾個字,字身都很纖細。


    “姐姐啊!黑燈瞎火的,你考我視力啊!”


    劉玄看不清,隻好吃一枚“禁桃”,感知提升10倍,這才看明白,上麵寫的是:


    “禁軍有變,我父親恐被人要挾,請陛下暗察。”


    看完之後,劉玄就拿燈過來,裝作不小心,讓蠟燭掉下來,一下子就把紙團燒了。


    袁惠能坐下後,見皇帝不看他,就提醒道:


    “陛下!陛下……”


    劉玄把紙團燒完,才聽到有人叫他,趕忙抬起頭,顫抖著應付道:


    “怎麽怎麽了!袁惠能,有話就說,別支支吾吾的。”


    可能是劉玄說話急了,有問罪的意思,袁惠能就愣了一下,才挺起胸膛,說他的救民強國之法。


    “陛下,罪臣袁惠能有富國強民之法,想請陛下專心聽一聽。”


    “如果能讓臣說完,那死也無憾了。”


    劉玄看他像40歲的人,倒三角臉,八字胡,好似一個神棍。


    唯一稱奇的,是他臉上的痕跡,像刀刻出來的一樣,眼裏泛著精光。


    劉玄不由得認真對待,拋一個“桃”給他,讓他恢複一點精神,再整理下話術。


    結果這老小子不按常理出牌,上來就要劉玄打壓他的八位嶽父。


    尤其是皇屬軍,不能讓這八家的官員滲透了。


    說這千萬皇屬軍是劉玄的立足之基啊!


    話說的漂亮,也夠驚世駭俗,可劉玄做不到啊!


    他原先想做曹操,把皇屬軍變成“黃巾軍”。


    但他很快就發現了,自己實力不夠。


    曹操有一堆的兄弟,出門打仗的時候,一人一個集團軍。


    可劉玄有什麽呀?


    沒兄弟,沒兒子的,隻有一堆嶽父。


    他劉家的宗室力量,早被馮太後消滅了,根本指望不上。


    不用嶽父家的人,他能用誰啊!


    當劉玄拋出這個問題,問袁惠能:


    “不用朝廷舉薦的官員,那朕還能用誰?”


    袁惠能慷慨激昂的迴答:


    “當然是從皇屬軍內部選拔,用皇屬軍來管皇屬軍,會比現在好百倍。”


    這種話說完,劉玄已經確定了,他還是太年輕了。


    劉玄沒打算浪費時間,讓他說其他建議,這一條是不能用的。


    “你別再說了,這個建議,朕不能采納。”


    “因為,算了,朕不需要跟你解釋。”


    但他還是忍不住解釋了幾句。


    “你說朝廷派去的官太差,朕也有話說啊!”


    “朝廷派去的是什麽人啊!那是豪門大族子弟,他們就算出問題了,朕也能懲戒他們的家族。”


    “你直接從皇屬軍裏提人,那些人的祖上,出過當官的嗎?”


    “真的提拔上來,酒色這一關,就很難過去。”


    “他們如果禍害了百姓,朕還能追究他們家裏的老人嗎?”


    劉玄把話都說明白了。


    現在皇屬軍管的差,但如果換了人可能會更差。


    朝廷派出去的世家子弟,好歹都是吃過見過的,有追求一些。


    從流民內部提拔人手的方案,在劉玄看到銀龍軍迅速腐化以後,就完全不抱希望了。


    銀龍軍出自北境流民,讓他們去賑災家鄉的饑民,他們都貪汙個不停,沒有任何底線可言。


    這些人突然當官之後的表現讓劉玄大失所望,再也不相信這些剛提拔上來的人了。


    比起這些人,他還是對豪族集團更有掌控力一些。


    就算有人貪汙,也可以動他們的家族,而不會像銀龍軍那般,收受的銀子都花出去了,找不迴來了。


    劉玄的這一通牢騷,讓袁惠能語塞,哽咽住了,不知道該怎麽把握這次機會?繼續把話說下去。


    但是劉玄這邊開始激動了,他迴答了一道會做的題,興頭正盛,正眼巴巴的等著袁惠能放馬過來呢!


    “說啊!繼續說,有什麽利國利民的建議,盡管說,別客氣。”


    得到鼓勵,袁惠能又試探性的提了兩條保守性建議。


    一是改革守陵製度,放先帝皇陵內的宮女迴家。


    二是寬赦樂籍女子,把她們轉為普通百姓。


    這兩條聽起來還像是人話。


    第一條裏的守陵製度,是馮太後定下來的,她是個醋壇子,等先帝一死,就把後宮裏的宮女發配到皇陵,伺候先帝去了。


    如果沒人管的話,那些宮女,要一輩子陪死人,到死為止。


    至於第二條,是袁惠能的獨家之見。


    他指出官軍雖然連戰連捷,可北境、琅琊兩地,受戰火荼毒的百姓何止千萬。


    賣兒賣女賣老婆者無數,很多女人被迫成為官妓,充入樂籍,世代難以翻身。


    這兩年樂坊司生意紅火,可都是皇帝的功績啊!


    劉玄看他損自己,也沒有生氣,這確實是他考慮不周。


    當他麵承諾:


    “最近3年編入樂籍的女子,朕會給她們恢複身份,沒家可歸的,朕允許他們編入皇屬軍的女兵部隊,她們的婚事,朕來做主。”


    袁惠能看皇帝聽勸,大喊:


    “陛下聖明,這赦免的百萬女子,定然視陛下為再生父母。”


    劉玄頗為高興,他從袁惠能這裏聽到了一些民情民意,收獲還算不錯。


    但緊接著,他就提出第三條建議。


    “天無二日,也無二月,希望廢除天後製度,擇一位皇後。”


    他嘴巴說的快,劉玄飛奔下去,捂住他的嘴。


    “哥,你別說了。”


    幾乎用懇求的語氣,堵住了袁惠能的嘴。


    說什麽廢除天後製度,純屬胡說八道。


    別人或許不知,但劉玄心裏清楚,現在國家穩定,全靠他這個贅婿做媒介,居中調停才把四方的利益訴求,轉變成了宮廷內的鬥爭。


    現在說廢除,是要動國本啊!


    而且劉玄自己,也舍不得放棄,我家庭關係處理的和諧美滿,你丫的說拆就拆啊!


    劉玄頓時覺得身體又力大無窮了,一腳踢開袁惠能,讓他別再說了。


    現在,他就去承乾宮,向馮婉表明心誌:


    天後製度,永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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