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把溫妍送到醫院後,劉明馬上就不見了人影。


    小屁孩兒而已,還能指望他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樣扛事兒嗎?


    溫妍做完了檢查,醫生把沈諾叫到了辦公室,沈諾以溫妍姐姐的身份,讓醫生告訴了她溫妍的身體狀況。


    一句“懷疑是胃癌”的診斷,沈諾傻了眼 。


    指征雖然明顯,但也需要進一步的檢查和化驗來確診,醫生建議她馬上住院來確定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沈諾很震驚,迴憶溫妍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她應該是早知道自己的情況,這樣看來,她並沒有采取任何治療措施;家裏人高興地送她來學習音樂,所以除了溫妍自己,沒有人知道她生病了。


    沈諾在急診觀察室外攥著手機,在通訊錄那一頁猶豫不決……


    想了想,她還是來到溫妍的病床邊,拿出濕巾,輕輕地幫她擦掉了臉上的濃妝。


    這才是一個花季少女應該有的容顏,可惜一朵快要開敗了的花,再怎麽好看也會覺得可惜……


    “沈諾姐姐…”溫妍睜開眼睛,幹裂的嘴唇微微開合,“我求你…把我送去酒吧…我要找…劉明…”


    該死的戀愛腦,性命攸關的時候還在想著劉明!


    “溫妍,你知道自己的病情是不是?為什麽不和家裏人說呢?”


    溫妍垂眸冷笑:“沒人關心我的死活,我隻是他們拿來炫耀的資本罷了…送我,去酒吧。”


    說著,溫妍就要掙紮坐起。


    沈諾連忙阻止,“為了見劉明你不要命了?他就那麽重要?”


    “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因為我休學再走上歧途,我要把他勸迴去,最起碼把毒戒了……”


    局麵棘手,劉明不想迴去,溫妍也不想治病。


    劉明不接受溫妍的“好心好意”,溫妍寧願放棄生命也隻不過在感動自己。


    沈諾拿著手機在道德與仁義之間徘徊,她總是偏向於溫妍的長輩,考慮問題的角度也比較成熟,可終究害怕若是鬧得人盡皆知,溫妍會一時想不開走了極端!


    “溫妍,你在這裏等,我保證把劉明帶到你麵前。如果他答應跟你迴去,你就安心治病,好不好?”


    溫妍的眼裏出現了一絲光亮,“真的嗎?你真的能勸說他跟我迴去?”


    沈諾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


    與其說是在安慰溫妍,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沈諾開車迴到夜戀,還是在原來的卡座上,那幫人一個都沒少,而劉明坐在最外麵,看上去有些失神。


    沈諾徑直向他走過去,搶下了他手中的酒瓶,“劉明,我有話跟你說。”


    劉明身邊的男人們拍打他的後背調侃著:“行啊兄弟,一會兒功夫倆妞兒來找,豔福不淺啊!”


    劉明從沈諾手裏拿迴酒瓶,微醺,“我和你,沒話說!”


    “胃癌晚期,她沒多長時間了,你就當行行好,騙騙她成嗎?”


    劉明抬眼注視著沈諾,他的手因為害怕而顫抖。


    原本以為隻要自己主動離開,溫妍就會忘了自己,忘了那段不堪迴首的過往,就能重新開始她的人生。


    畢竟她還年輕,不能因為“愛”就自毀前程。


    沒想到她這麽軸,寧可放棄所有也不放棄自己!


    劉明給了曾經的乖乖女溫妍最溫柔的關心和最霸道的保護,讓身處強勢家庭環境中她,在劉明身上得到了慰藉,就這樣深深愛上了他,這一愛就占據了整個青澀的少年時代!


    劉明不斷地用酒精麻痹自己,似乎醉了就不用理這世間紛擾,醒了就還是一條好漢。


    沈諾說:“到底怎樣你才能見她?”


    旁邊的男人插嘴:“喝酒嘍!我們這幫兄弟最愛看女人喝酒,把我們喝高興了,什麽事兒不能答應你啊!”


    不願搭理他們一副副醜惡嘴臉,沈諾蹲在劉明身邊,“溫妍她病了,你去哄她迴家治病就好,至於你想陪她還是想忘了她,都隨你啊!”


    劉明迷離的眼睛看著沈諾:“我想陪她,還是想忘了她,都隨我?”


    “一個命不久矣的人,你就不能對她多些善意嗎?”


    劉明放下酒瓶,“我跟你去!她一旦答應我迴去治病,你就要聯係她家裏人,接她迴去。”


    *


    沈諾站在病床邊,看著劉明緊緊握著溫妍的手,嗔怒著她為什麽得病不治,後悔自己對她漠視不理的行為。


    真情也好假意也罷,溫妍感動得無以複加,像是重新燃起生命希望,她竟主動要求迴家治病。


    劉明給了一切她喜歡聽的承諾:等溫妍病好,等自己戒了毒癮,兩人一起複讀,考同一座城市的大學,畢業了就娶她過門。


    善意的謊言也許是一劑良藥,溫妍的臉色變得紅潤,甚至跟劉明聊了很久……


    等她睡著,劉明拉著沈諾出了觀察室:“給她媽媽打電話來接她吧!我勸好她了。”


    “你不跟著迴去嗎?”


    “她媽媽見了我,大概會殺了我吧!我跟溫妍說,處理完這裏的事情再迴去。”


    “那你會迴去嗎?”


    劉明搖搖頭,“遠離我她才會好……”


    明知道是這個結果,沈諾聽了還是不免失望。


    “她一旦知道你騙了她,會不安心治療的吧!”


    “放心,我不會失聯,除了不見麵,我還是會鼓勵她積極治病的,直到她痊愈或者…離開,我一直都在。”


    劉明笑了笑,“謝謝你的幫忙,不必知道你的名字了,反正以後都不會相見…我走了,聯係她家人吧!”


    他走得決絕,甚至沒有迴去再看一眼,任務完畢,沈諾隻佩服他演技驚人;亦或者,情到深處自然濃,走得越幹脆,其實越不舍……


    沈諾聯係了梅雁,說明了情況後被梅雁突然掛斷了電話。


    迴到觀察室坐在溫妍身邊,她在睡夢中都笑得香甜。


    直到梅雁焦急地找到溫妍的病床,看見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不說話的她,二話不說就給了沈諾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把孩子站著交給你,一天時間不到,你就還我個躺著的?你對得起向院長的信任嗎?”


    沈諾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突如其來的巴掌,又被梅雁一頓劈頭蓋臉的指責,她真的是欲哭無淚。


    “梅姨,溫妍得的是胃癌,您想發泄也不是衝著我吧!”


    梅雁趴在溫妍身上,眼淚像開了閘的水庫,“早知道就不把孩子交給你了!我是個老糊塗忘了你是個瘟神掃把星,凡是和你走得近的人非死即傷,我後悔啊,嫌命長了求你幹什麽,這麽優秀的溫妍就糟了瘟了!”


    沈諾委屈,也覺得梅雁一個黨員,怎麽能說出這樣迷信的話!


    她揉著紅腫的臉,忍著不讓自己留下眼淚,再生氣也好,她的教養不允許她和長輩頂嘴。


    “梅姨,溫妍的病很嚴重,醫生懷疑是晚期,趕緊帶她迴家治療吧!”


    說完,沈諾就向門外走去。


    梅雁從後麵追過來,使勁兒拽著她的胳膊,瞬間就撓出了三道血印。


    “你不能走,醫藥費你得出一半!”


    沈諾摸著火辣辣的手臂,從沒想過讓她尊敬的梅姨,竟然如此無理取鬧。


    她忍著心中怒火說:“你報警吧,讓警察說我該不該出這個醫藥費。”


    “向院長的遺物不想要了是吧!”


    沈諾最恨被人威脅,她走上前,挑釁地看向梅雁,“那咱們就拭目以待,看看沒有你,我能不能拿到向院長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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