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劃過無數美麗風景,平時都是靠背單詞度過上學路上的時間,今天兩個人異常平靜,仿佛該學的都學了,該練的都練了,就等待考驗的到來。


    靜謐了許久的空間裏突然秦璐忍不住先發聲道:“不要緊張,你很努力,進步很大,我覺得你能行!”


    “切!鼓勵我?你看我像緊張嗎?倒是你,怕我拉你太遠了,追不上我吧?”


    陸韶華睨一眼秦璐,不屑一顧地說道。


    秦璐轉頭,托起自己的小下巴,一字一字的慢慢說道:“你~等~著~我~追~你!”


    陸韶華戲謔語調:“你追吧!我等著!”


    司機師傅一雙開車不忘偷窺的眼睛,透過後視鏡觀察兩個人的表情,仿佛他知道了驚天大秘密一樣,嘴角抖動兩下,麵部差點瞬間痙攣了。


    考場門一直敞開著,一陣微風吹過,吹得卷紙沙沙作響,這次又是巧了,無巧不成書,巧得讓人浮想聯翩,秦璐和陸韶華不僅分到了一個考場,而且秦璐就坐在陸韶華的前座。


    這樣的尷尬位置,讓秦璐有種莫名的責任感,好像她應該想盡辦法“幫”他考好,盡管她從來也沒有作過弊,就算為了自己得高分,在有利的“地理位置”,再方便的“人和”, 她都沒有動過斜念,但是這次她答完卷紙,她心裏長草了,她不停抿唇,稍微側頭,透過餘光想看看身後的陸韶華答到什麽位置了,有沒有遇到不會的題,她很想提示他,她想和他對對選擇題答案,因為選擇題最容易作弊。


    握著筆的手心裏全是汗,思想鬥爭是最煎熬的,如同慢刀子割肉——漫長的鈍痛。


    終於她好像一個剛上舞台的話劇演員一樣,開始表演她拙劣的演技了,輕輕敲下桌子,然後把右手放在桌下開始伸手指,選擇a就伸出一根手指,選擇b就伸出兩根手指,她剛比劃到第四道題的時候,伸出四根手指,流動監考老師像一個幽靈一樣突然站在教室門口,她穿的是最輕最輕的運動鞋子,幾乎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腳步聲的,她像一隻高空中飛行的鷹突然發現陸地上逃竄的幼小兔子一樣,邁著大步子向秦璐的書桌走過來。


    秦璐隻專注伸她的手指頭,並沒有發現外界的一切危險因素,突然她的手裏多了一個涼冰冰的東西,涼冰冰的東西直戳她的手心,她本能的抓住。


    剛好抓住的時候,秦璐就發現眼前好像一堵牆一樣的人,幾乎堵住了她所有向前看的視線,秦璐心咯噔一下,她不知道作弊被抓會有什麽下場,她渾身冒著冷汗,不抬頭,眼睛盯著自己的卷紙。


    “把手拿上來!”


    來人用命令的口吻,秦璐的臉燒成火燒雲,不管是鬧成烏龍,還是真的作弊被抓,都是她未曾經曆過,她的心正在找一個從胸腔裏迸發出來的出口,看十部驚悚片也沒有過的恐慌。


    一隻白皙微胖的小手抓著一個直尺緩緩從桌底下拿出,展示在這尊威嚴的“佛”麵前,這尊“佛”一刹那的驚詫,本來編輯好的詞匯一下被堵在喉嚨處,卡頓片刻,唇紅齒白的嘴裏擠出幾個字:“你的手下邊搞什麽”


    “她和我借尺子,怕影響別的同學,我就直接遞給她了。”陸韶華說道。


    監考老師那“佛”,輕輕扶了扶下滑的眼鏡框,眸光投向秦璐身後的陸韶華,表情一言難盡的抖動兩下嘴唇,心裏所想一目了然:“你們兩個合起夥來撒謊,我還拿你們沒轍,捉賊捉贓,捉奸捉雙,隻是看到她伸手,結果她抓住了尺子,再怎麽也不能說人家作弊,隻能算他們眼神好,小偷避過了老警察。”


    “是這樣嗎?”監考老師心知肚明罪名不可能成立了,還要用她的威嚴震懾一下秦璐。


    秦璐站起身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與監考老師四目相對,滿臉寫著:“你看我委屈不委屈?”


    一對兒淚滴相約從眼眶湧出,直接匯合在下巴處,看得監考老師心也軟了幾分,心裏犯了嘀咕:“也許是我看錯了,這樣膽小又臉皮薄的女孩子怎麽能作弊呢?”


    “坐下吧,好好答題!考試該帶的文具自己都帶齊了,別和別人借這借那的,耽誤了別人答題,負得起責任嗎?”


    流動監考老師把秦璐按坐在椅子上,轉身朝向考場門口走去,順便瞥一眼坐在講台上的監考老師,輕輕一瞥,監考老師好像感受到無數眼神飛刀一樣,馬上無處遁形地低下頭。


    接下來的時間,秦璐的眼睛好像開了一個水閥門一樣,淚水源源不斷地湧出,汩汩流出,好像小溪水。


    英語終於考完了,考場上的小插曲,讓秦璐感受到奇恥大辱,雖然是未遂,但是她被流動監考老師當眾當做嫌疑犯審問了,就這樣的審問讓她耿耿於懷,直到坐在教室裏自己的座位上,情緒還不能恢複平靜,趴在書桌上,不讓別人看到自己已經哭腫的眼睛。


    許可趴在她耳邊輕聲問:“璐璐怎麽了?沒考好嗎?”


    別問,誰都問不得,她怎麽啟齒,告訴她我要作弊,被流動監考老師發現了,而且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陸韶華,笨笨的,眼神也不好,還要學人家作弊,丟死人了。


    “沒什麽,太累了,休息會。”秦璐沒有抬頭,頭埋在書桌上發出悶悶的聲音。


    教室裏突然鴉雀無聲了,秦璐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是老程來了,她出於尊重老師的想法,抬起頭,手背後,直直地坐好。


    “不多說,總結下除了英語以外的各科成績……”看著老程不斷動著的唇,卻聽不清他說的話,思緒一下迴到考場裏被監考老師質問的場景,眼淚又簌簌流下。


    “我們班除了英語以外各科成績總和排名全校前十名的有三名同學,首先祝賀這三名同學,崔誌勇,許可,陸韶華。”


    程老師在最恰當的時候頓了下,教室裏一片啞然,眾多目光依次掃過了崔誌勇、許可,最後落在了高大帥氣的陸韶華身上,眾多眼神好像無數小火苗點燃了他一樣,白皙的臉眼見著驟然變紅,秦璐也忍不住迴頭看他,雖然她也有驚愕,但是更多情緒是祝福和羨慕,哭腫的眼睛頓時彎了又彎,嘴角翹起一個高高的弧度,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與原本哭喪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陸韶華眼睛裏變得霧氣蒙蒙的,黑如墨的眸子好像一幅山水國畫一樣看不清輪廓,隻覺得更加深邃悠遠了。


    “嘩……”不知道誰先起的頭,教室裏響起了一陣掌聲,同學們好像不怕手掌疼,拍得又響又長的掌聲,引得外班經過的同學忍不住伸長脖子往教室裏看。


    老程慢悠悠抬起手臂,也隨著同學們一起鼓掌。


    太開心了,此時的陸韶華的心前所未有的成就感爆滿,好像站在了世界上最高的領獎台上一樣,第一次感受到通過自己努力而獲得的成功,這對於他的一生都是意義非凡的。


    秦璐最終還是沒忍住,喜極而泣,她也顧不得別人怎麽看她,趴在自己的書桌上,繼續享受她的大喜過後的淚流滿桌子的暢快。


    一切仿佛是在做夢,前世不得之誌,今生終於可以得以完成,她的陸韶華就是最棒的,他就是她的驕傲,因為她的眼光總也不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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