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未動筷,隻看著蘇氏,她移眸時,發現宇文晏亦是如此,待蘇氏動了哪樣,二人方再動。


    蘇晴嚐了一塊糖醋排骨,甜而不膩,頗是爽口,“娘,今兒這道菜和上迴的不同。”


    萱姑姑在一邊補充道:“糖醋排骨、糖醋魚與醬香雞,是長安王帶來的廚子做的。”


    宇文晏道:“我酒樓來的新廚子是徽州人氏,獨糖醋菜做得極好,這次過來將人帶來了。我在洛陽城開了一家酒樓,他在這邊做大廚。”


    蘇氏道:“學會打理是好事,但過度沉溺就不好,晏兒得把握好分寸。”


    “兒子定不會因小失大。”


    一家三口用罷午膳,蘇晴吃了許多,隻嚷著:“娘,我好像吃得太撐了。”


    “讓蘭姑姑陪你到花園裏走走,迴頭著人給你煮山楂湯消食。”


    蘇晴直撫著肚子,福嬤嬤將她訓斥幾句:“下次郡主可不能再由著肚子吃,暴飲暴食最傷身子,適可而止,最多八分飽即可。”


    “我……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糖醋排骨和糖醋魚……”


    福嬤嬤想到她以前流落民間,過慣了苦日子,不好再說。


    蘇晴肚子剛鬆,就飲了一大碗的酸辣山楂水。


    蘇氏因要迴京,帶著宮娥與萱姑姑收拾迴京的東西。


    宇文晏來到後花園,說要陪蘇晴下棋。


    說是下棋,實則是教蘇晴棋藝。


    原以為蘇晴的棋藝很差,倒有些樣子,且棋品還不錯,隻是遇到糾結時,便有些遲疑,而她下得最好的地方,便是這種糾結後的遲疑。


    宇文晏很快發現,每遇此處,必會有奇跡,因為他發現,最終蘇晴選擇的,必是最正確的那步。如果宇文晏是下一步看十步,蘇晴尋常是下一子看五子,可遇糾結時,則看得更遠。


    宇文晏心下訝然,不愧是他的妹妹,與尋常女子的心性不同,能沉得住氣,就憑她這點,他日棋藝亦不會差。


    一盤棋下了大半個時辰,雖是宇文晏勝了,但蘇晴亦很淡然。


    她問道:“哥哥的琴技如何?”


    “尚可。”宇文晏答了兩個字。


    蘇晴的眉眼有幾分酷似太子妃蘇氏,也因此與他未婚妻蘇迦相似。


    “哥哥不是武功最好的?”


    “大周皇家的男兒自幼得學六藝,太學裏有專門的師傅教授,上林苑有習騎術、弓馬之地。”


    蘇晴道:“娘說我翻年就去太學讀書,隻聽說太學原有甲、乙兩班,不曉得我會分到哪個班?”


    “乙班多是公主、郡主與初入學的皇族子弟,要晉甲班就必須得參加考試,待得翰林院、文華閣的幾位先生俱認可,方晉甲班。”


    “哥哥未去軍營前,是在甲班?”


    “不光是我,榮王府、寧王府世子、肅王府幾位公子,大哥及其陪讀們俱在甲班,甲班裏頭,清一色俱是男兒,沒一個女兒家。”


    蘇晴很有些意外,“哥哥瞧我能入甲班麽?”


    “書法丹青有甲班上等水平,可詩詞文章還得努力。”


    “考騎射、琴棋不?”


    “若是公主晉甲班,騎射不考,琴棋卻要求中等水平,書法丹青、詩詞文章、算學這五門必得考評達到中上。”


    蘇晴微仰著腦袋,“我不是還得學算學、詩詞文章?”


    “晉甲班的規矩是太祖皇帝時就訂下來的,誰也不能違背,五門裏頭,必須得有四門達到上等,方才能晉入。翰林院、文華閣的先生俱是學士,每一位當年科考時的成績俱是名列前茅,才華橫溢的飽學之士。”


    蘇晴道:“哥哥冬月要參加西郊大營的考校,若是過了,可會迴宮,哥哥教我詩詞文章與算學如何?”


    “妹妹要學詩詞文章,三妹妹的生母蓮良媛最佳,不輸男兒;若要學算學,與芸香學就可。”


    蘇晴從未聽過什麽蓮良媛,但她知道東宮裏還有幾個弟弟妹妹,最得寵的當屬鄭良娣母子三個,其次便蓮良媛。蓮良媛雖生得不如鄭良娣,但才華極高,“蓮”是太子贈送給這位良媛的封號,她是太子嬪妃裏唯一一個擁有封號的人。


    蓮良媛喜蓮,住在東宮蓮潭旁邊的寢院。


    蘇晴道:“蓮良媛會教我?”


    “她最喜潛心學問的女子,而妹妹正是她喜愛的那一類人。”


    蘇晴舒了一口氣,“哥哥會琴藝,彈首曲子給我聽可好?我到現在都彈不好,總彈得斷斷續續,明明琴譜背熟了,可這手就總要琢磨指法,要撥哪根弦,我最是羨慕像娘那樣,不用看琴弦,就能奏出來,我要不盯著琴弦,就能撥弄音……”


    “不過是熟能生巧爾,妹妹多加練習就好。”


    “娘將我每日學習的功課,安排得滿滿的,哪裏有多的時間練習?我還想給哥哥做鞋子呢。哥哥坐著別動,我用手量量你的鞋,你這鞋合腳不?若是小了,我再寬半寸?”


    宇文晏坐著未動,任由她用手比劃起來,比劃完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反複量了兩遍,確定無誤,這悠悠輸了一口氣。


    前些日子,天氣好,她打了一些布殼子:用漿糊將不穿的舊裳、舊衫拆了,再一層層地糊在簸箕上,待曬幹時,將其揭起,翻一個麵再曬。


    這是蜀地婦人們最常用的法子,多破的布都能糊成布殼子,然後再加上竹筍殼,用掃帚將上頭的筍毛掃幹淨,打了鞋墊樣,將鞋底用針線串到竹筍殼、布殼上,拿了剪刀沿著剪下,這樣就算成了。


    蜀地的千層底是加了竹筍殼的,而旁處隻用布殼加軟布填成千層底,大抵用竹筍殼是蜀地特有的。


    蘇晴納鞋底時,還抱怨不如筍殼,真是浪費布殼子,而且納起來也太吃針,不如加了筍殼的順滑。


    她其實沒納多少,其他的都是蘭姑姑幫她納成的。忙了三天,蘭姑姑就將蘇氏的鞋底兒納完了。


    蘇晴自己修了鞋樣子,做好鞋幫,又將鞋幫縫到鞋底上,一雙給蘇氏做的秋鞋就成了。


    宇文晏坐在涼亭裏彈琴,蘇晴坐在案前繪鞋樣子,經過反複修改後到底是成了,之後又讓蘭姑姑抱了針線笸籮來,熟練地剪鞋底,還尋了幾種鞋樣,“哥,你要撒鞋還得靴子?”


    “做靴子罷?”


    “那我就照靴樣下剪了?”


    “好。”


    一瞧自家妹妹拿剪刀、針線的樣子,就是常做這樣的,不說話就是個貴女,一開口就是家長裏短,聽著民間味濃鬱,卻令他倍感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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