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衛頭道:“大人真想保住官身,這事不能推給柳知文。他雖是寒門,可他嶽家父兄得力,他妻子的嫁妝豐厚,人家帶了二萬兩銀子的嫁妝過門,會稀罕區區千兩銀子?”


    你推給柳知文,萬一把他惹惱了,請求嚴查,查來查去,還不是成了你賊喊捉賊的事。


    李縣丞道:“牛兄的意思,讓我認下此事?”


    獄衛頭道:“是盡快將此事給處理了,將戰亡文書與撫恤金送到各家平了此事,久拖生變啊。”他指了指旁邊關押馬家兄弟的牢房,“看到他們沒有,從馬家後院的廢棄井裏打撈 出七具女子屍骨,現在說是自家侍妾病逝後丟下去的,可旁人信嗎?


    現在所有將女兒、妹子嫁到馬家為妾的人家,都聚在馬家大鬧,要馬家交出他們的女兒、妹子。


    就算早前不是謀殺案,如今鬧得這麽大,也成了謀殺案。


    既是病逝,為何不好好下葬?


    所有屍骨身上都綁了石頭,這分明是謀殺,馬家說不清楚了,此案已被定為謀殺大案。


    劉知州插了一手,一旦上報刑部就得砍頭。”


    馬員外是鄉紳,沒有關係人脈與親戚了?


    現在劉知州一插手,誰敢說情。


    七條人命的大案,且有兩具都是死了十年以上,往前一追,那時劉知州不在蜀地為官,周知縣也不在,這件事一旦被他們拿住,這就是政績,是查實一樁陳年舊案。


    馬家非說是病逝,誰家病逝的侍妾死後是拋井中,還在人身上綁石頭,這不是多此一舉,分明就是謀殺。


    李縣丞抱拳道:“牛兄善意,在下心領了。”


    獄衛頭笑道:“在柳大人抵達本縣前,你得處理下去,否則一旦鬧大,不好收尾。你別忘了,燕國府、新建侯府兩府的世子、公子還在綿州,他們一迴京,隻需在朝堂上提上那麽幾句,大人的前程就全毀了。若是了斷此事,就算他們想說,也無從可說。”


    大家都是聰明人,李縣丞亦知道了對方的意思。


    可是獄衛頭突然提及此事,他到底什麽意思?


    李縣丞似笑非笑,“牛兄這是已有良策?”


    獄衛頭含笑,沒有好處,他為什麽要支招,“小的有一個幼子,生性聰慧機敏,頗有讀書天賦,今年十三歲,可全縣之中,唯有大人的學問最高。在下鬥膽,欲與李大人結個兒女親家。”


    鬥膽,還真是鬥膽。


    李縣丞驚唿一聲,“牛兄好大的野心!”


    “不敢不敢,在大人麵前,我的這點心思,如何能論野心。或讓我女許你之子,或是李小姐許我幼子,大人意下如何?”


    這真真是小人,看他落難,趁人之危,為己謀利。


    李縣丞心口一賭,他未納妾侍,兩子一女俱是李太太嫡出,女兒居長,李翠芳是有大用,用來聯姻,若是許給這幼子,還是一個小民之子,不是惹人笑話。


    再則還有兩個兒子,總不能讓他們與獄衛頭之女結親。


    他沉聲道:“聯姻休提,事成之後,我可以收你兒子為弟子,指點學問,若你還在得寸進尺,你當知我的為人性子。”


    寧為玉碎,絕不瓦全。


    獄衛頭搖了搖頭,“大人是舍不得李小姐,嫡郡主離開之後,仁和縣的方向變了。”


    以前你確實要在本縣一手遮天,但現在主事的是周知縣。


    劉知州站在周知縣那邊。


    你是縣丞,周知縣還是首官,上下有別,再往上,頂頭上司是劉知州。


    這二人都自恃他們是東宮派係的臣子,是自己人,而你就是個外人,他們要踩死你,你申冤都無去處。


    李縣丞道:“容我思量一二。”


    一個小獄卒進來,抱拳道:“頭兒,李青鬆、李青柏兄弟來探監。”


    這正是李縣丞的兩個兒子,大的十三歲,小的十歲,一直在讀書,他將兩子的學問抓得很緊,對他們更是寄予厚望。


    獄衛頭笑道:“讓他們進來吧。”


    他起身抱了條凳而去。


    李青鬆兄弟穿著文生長衫,近了牢門前,李青鬆喚聲“父親”,眼裏蓄著滿滿的淚水。


    李縣丞輕斥道:“我不是好好的,你哭什麽?”


    李青柏哽咽著聲音,“父親,娘讓姐姐去求周小姐說情,今兒上午就出門了,過晌還未迴家。”


    李青鬆蹲下身子,啟開食盒,“這是娘手下廚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一碗紅燒肉,一碗涼拌秋茄,他自幼愛吃涼拌蒸茄,一葷一素,雖不豐盛,但李家的飯食自來都是兩菜一湯,清晨也隻是稀粥加包子、小菜;晚上是麵片、手工麵條,中午是米飯加兩菜一湯。


    主子們吃得清淡節儉,下人們也隻是不讓他們餓肚子,每半月讓下人吃一頓肉,就算這樣,也是極好的。


    李縣丞捧著碗,“可有用心讀書?”


    “有的,我和弟弟不敢鬆懈。”


    李縣丞睨了眼大兒子。


    李青鬆道:“弟弟不是想見父親,這不是見著了,你先到外頭候著,我與父親說說話。”


    李縣丞正有此事,長子能擔一些事,但小兒子太小,有些事不必讓他知道。


    李青鬆催促了一聲。


    李青柏出了牢房,站在出口處,獄衛頭打量著李青柏,他有一個女兒,今年隻九歲,若是能結親,李家倒不錯,李家的兩位公子都是讀書的料。


    他很希望是李家公子訂他女兒。


    他幼子最有讀書天賦,隻要有才華,不愁結不上好親。


    李青鬆壓低嗓門,“父親,昨兒夜裏兒子睡不著,半夜上恭房,發現娘身邊的順婆子鬼鬼祟祟溜出後門,與田師爺的隨從講嫡郡主在我們李家的事兒……”


    李縣丞不解,眸帶異色地望著李青鬆。


    “兒子留了心,順婆子走了之後,又有李管家去後門,依舊是講嫡郡主的事,瞧了好久,連……連妹妹身邊的桃兒也去了,隻要他們講一個故事,精彩的能得一百文的賞錢,不精彩能得十文到五十文不等的賞錢。”


    李青鬆琢磨了許久,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講嫡郡主的故事就能得錢,為了讓自己講的故事變得精彩,這些下人少不得添油加醋地,尤其是順婆子與書僮,都快變成說書人。


    “父親,你知道這是何意?要說他們有陰謀,可隻是讓我們家的下人講故事,講完領錢就能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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