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起來,林希一開門就被門外厚厚的積雪給震驚住了。


    向陽村冬天多雪,林希去年已經切身體會過了,但她從來沒見過像今天這麽大的雪。


    林希用手比劃了一下門外積雪的厚度,到她大腿,差不多應該到陸東的胸口了。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林希迴頭,陸東也被門外的積雪嚇到,問林希,


    “姐,我們還能出去嗎。”


    “能,放心吧,”林希扒著門框往院子裏看了看說,“院子裏積雪沒這麽厚,門口的雪是連帶著房頂上掉下來的。”


    陸東默默點了點頭。


    屋裏沒有家夥什,林希和陸東隻能找了個瓷盆,把門口的積雪往一邊挖,兩人挖了一會兒,門口的積雪就隻到腳踝了。


    院子裏的積雪雖然沒有門口的厚,但也到了林希的膝蓋,她趟著雪到柴棚拿鐵鍁開了一條路到屋門口,又開了一條路到廁所,往迴走的時候順手給羅萍屋門前開出一條路。


    羅萍在屋裏聽到屋門前的動靜,開門一看是林希,忙進屋拿了掃帚出來,給她掃腳上的雪。


    “我本來是想吃了早飯再掃的,你這麽一掃,倒替我省了的事兒,”羅萍笑說。


    林希笑笑說順手的事兒,又和羅萍說,這是她第一見這麽厚的雪,羅萍說她來這裏兩年也是第一次見這麽厚的雪。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林希轉身要迴去時,就聽村裏大喇叭喊,讓村裏人吃完飯一塊出門掃雪,村外的知青往村裏掃,村裏的人往村外掃,開除一條大家走的路來。


    林希問羅萍,要不要一塊往前院去,後門口的雪,他們是掃不了了,他們以後隻能暫時先走前院了。


    羅萍和林希說行,吃完飯喊她一聲。


    林希迴了自己屋裏,簡單的煮了兩碗雞蛋麵和陸東吃了,她讓陸東在家待著,她得去前院掃雪,陸東說他也去,林希隨他了,活動活動也好。


    林希給陸東帶上帽子圍巾,又拿了手套給他,讓他自己帶上,林希自己也帶了全套。


    林希和陸東一出門口,就碰見趙蘭蘭從前院往後院來,喊他們去掃雪。


    後院的人可以不往前院去,但前院的人得來後院打水吃,一大早前院的知青就已經開了一條到後院水坑邊的路出來。


    林希和陸東拿了工具,叫上羅萍一塊往前院去。


    到了前院,前院所有的知青已經在院裏等著,見林希和羅萍來,商量著一起分了工,男知青用鐵鍁在前麵鏟雪,女知青在後麵拿掃帚掃。


    林希掃雪的時候,沒注意和一個女知青背撞了背,她轉身道歉,發現那人是才學習迴來不久的於麗。


    林希聽趙蘭蘭說過,於麗學習迴來後,手腳老實了不少,隻是那雙眼睛看著還不咋老實。


    林希不管她眼睛老實不老實,她隻要不再往自己跟前湊就行了。


    於麗看到林希,眼睛老實的很,低垂著都不敢正眼看她,匆匆和她說了句沒關係,轉身去掃雪。


    知青把路開到村口,村裏人也掃到了村口,村長又讓開一條從村裏到生產隊的路,順便把生產隊前邊的場院上的雪掃一下,過些日子好分糧食。


    村裏的壯勞力加上知青,人多,很快就把到生產隊的路開了出來,到了生產隊,生產隊長給分了組打掃場院上的雪。


    林希帶著陸東,還有羅萍一起,三人幹著活兒,時不時說兩句話,倒也不覺得有多累。


    場院上的雪打掃到還剩一半的時候,場院上空突然響起一聲尖叫,林希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隻見白茫茫的雪堆裏,徐雅和鄭梅梅兩人合力把程然按在雪堆裏,顧惜城在一旁拉架,很快離他們近的幾個知青,也走上前拉架。


    這事放在知青院,前院的知青是不願意管的,但這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打架,丟的可不僅僅是他們的臉。


    林希也象征性的往前走了幾步,還沒走到打架中心,打架的幾人就被拉開了。


    程然頭上不知道是撞的還是被徐雅和鄭梅梅打的,破了一塊,有血絲滲出,張鵬擋在她身前。


    徐雅被顧惜城攔著,嘴裏還在說些不幹不淨的話,罵程然,另一邊被趙蘭蘭攔下的鄭梅梅也跟著一塊罵。


    一旁看熱鬧的人,很快就從兩人罵的話裏,聽出了些什麽。


    程知青勾搭顧知青了?


    不像啊,程知青看著不像這種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


    也對。


    程然捂著額頭上的傷,低著頭,眼底是無盡的難堪與恥辱,她不用看都知道,此時此刻在場的人心裏在想些什麽。


    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打架,還是女知青,村長氣的關了徐雅和鄭梅梅的緊閉,念著程然頭上有傷,讓她去把傷看了,迴去寫一份檢討。


    張鵬要送程然去村裏大夫那兒看傷,被程然拒絕了,她不想讓村裏人再傳她和張鵬的閑話,一個顧惜城就夠了。


    鬧劇平息了,林希轉身準備繼續去掃雪,視線卻不經意和突然抬頭的程然撞了個正著,緊接著就聽程然說,


    “林知青,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去村裏看一下大夫。”


    眾目睽睽之下,林希也沒辦法說個不,何況她和程然也沒什麽仇怨,雖然她有心閉著前院的事兒,但也不是這種時候。


    於是她點了點頭,把手裏的鐵鍁給張鵬,讓他幹完活兒幫自己拿迴去。


    程然一動,林希才知道,她不僅傷了腦袋,還傷了腳,怪不得讓她陪她去村裏看大夫。


    林希扶著程然往村裏大夫家去,陸東也跟著一塊。


    到了大夫家,大夫看到程然受傷,關心的問怎麽傷的,程然被問了個臉紅,林希看見了,和大夫說,鬧了點矛盾。


    大夫也不再追問,給程然頭上敷了藥,讓幾人在屋裏坐著先暖和暖和,他去另一個屋找點草藥給程然敷腳上的扭傷,大夫中醫西醫都懂一些,平時沒事也會上山找點草藥,迴來自己給人配藥。


    大夫離開後,程然和林希道了聲謝,又和她說,今天幸虧她也在,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找誰陪她來。


    林希讓程然不用客氣,安心養傷。


    程然問林希,她今天是不是臉都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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