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個五六歲的男孩當先出現在門口。


    男孩兒一身水藍色錦衣,眉清目秀,鼻挺口闊,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清雅和貴氣。


    小男孩快速環顧一眼殿中的形勢,加快腳步跑到淩玨跟前。驚訝地道:“王兄,你受了傷?”


    淩玨的目光瞬間溫和下來,用左手撫著男孩的頭。溫聲道:“王兄沒事。”


    “既然沒事,就該息事寧人才好。”伴隨著輕柔溫潤的聲音。在一名素衣侍女的攙扶下,一個修長的梅粉色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看上去隻有20多歲,如雲的秀發綰成不適合她年紀的雲髻,頭上簡單地插了一支白玉珠釵。鵝蛋臉,睡鳳眼,眉若遠山,玉脂般的肌膚顯得憔悴蒼白……


    淩玨拖著自己麻木的軀體,幾步迎了上去,從侍女手中扶過她。緩緩地將她扶到座位上坐下來。滿眼不安地道:“不好好養病,勞動筋骨跑到這兒幹什麽?”


    舒雅太妃看了一眼淩玨,又看了看地上阮凝雨和蕭玉鸞,最後目光落在乳母抱著的淩傲身上,歎道:“一場生日宴,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我怎麽還能躺得住?不管怎麽樣,王上也不該拿一個無辜的孩子出氣……”


    淩玨垂下眼簾,道:“此事你就不要管了,還是迴去好生養病吧。”說著轉身對小男孩道:“淩霄,還不快帶你母妃迴去。”


    小男孩一臉的費解,忙走上前來拽住淩玨的胳膊。道:“到底是什麽事讓王兄如此震怒,霄兒鬥膽替小侄兒和嫂夫人們求情……王兄您息怒吧……”說著在淩玨的跟前緩緩地跪了下來。


    淩玨望著這位自己一直寵愛的懂事的弟弟,隱隱作痛的心頭得到一絲撫慰。伸手扶起淩霄歎道:“你年紀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淩霄站起身形,看了看母妃舒雅,然後走到阮凝雨跟前,蹲下身將阮凝雨扶起來。


    阮凝雨緩緩起身,寵愛地撫了撫淩霄的頭,行到舒雅身旁。道:“幸虧太妃趕來……”


    舒雅向阮凝雨點了點頭。


    淩霄又去扶蕭玉鸞。


    當俊朗英氣的身影向自己走來的時候。蕭玉鸞卻是一臉憎惡……


    淩玨剛要叫住淩霄,他已經走到了蕭玉鸞跟前。當淩霄彎下身去的時候,蕭玉鸞迅速揚起手臂,拽住淩霄的胳膊順勢一帶,將淩霄整個人帶進自己的懷裏……


    淩霄“啊”的一聲大叫,卻是再也掙脫不出蕭玉鸞的懷抱。


    蕭玉鸞手裏有了籌碼,再也不顧及身後的玄衣衛士,一縱身閃出他們的包圍圈,得意洋洋地矗立……


    淩玨發覺淩霄被製,想要出手,已然來不及了。何況他身中軟骨散,此刻四肢仍然沒有那麽靈便。頓時氣得臉色煞白,喝道:“放下淩霄……”


    蕭玉鸞冷笑道:“你不是要殺我兒子嗎?那我就殺了你的寶貝弟弟,豈不公平合理。”


    舒雅太妃慌忙站起身形,痛聲道:“玉鸞,你……這又是何苦……求你放了霄兒”說著不住地咳嗽。


    蕭玉鸞恨聲道:“放了他,不可能!你們這對狗男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好事……”低頭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淩霄,又看了看淩玨,諷刺地道:“與其說這是你的寶貝弟弟,還不如直接說他是你的……”


    淩玨斷喝道:“住口,你這個瘋女人……”


    蕭玉鸞眼裏含著淚,厲聲道:“是,我是個瘋女人,是被你逼瘋的女人。狗屁一見鍾情,海誓山盟,到頭來還不是癡恨一場……哈哈哈……哈哈哈……你喜歡的根本就不是我,是她……”她說著一指站在那裏瑟瑟發抖,仍舊不住咳嗽的舒雅太妃。


    舒雅太妃看了一眼淩玨,又看了一眼蕭玉鸞。不安地道:“原來是我的存在,才使你們之間嫌隙至此,咳咳咳……我……我……”一邊咳嗽,一邊喘息著說不出話來。


    淩玨忙扶著舒雅太妃。勸道:“舒雅,你別聽她胡說,我與她之間的事,與你何幹?”


    舒雅太妃搖著頭,痛苦地道:“不……是我不該活在這個世上,我就該隨先王而去的……我就該隨先王而去的……”


    蕭玉鸞陰狠地道:“不用著急,你不是就快死了嗎?隻有你死了,我才開心……”


    舒雅太妃低聲道:“我這個不祥的人,讓你與淩玨之間誤會重重,確實該死……但求你放過霄兒”他說著已經渾身顫抖得支持不住。


    被鎖在蕭玉鸞懷裏的淩霄,眼巴巴地望著母親痛苦的模樣,淚流不止,卻不嚷也不叫。他覺得與其大嚷大叫,讓母親與哥哥方寸大亂,還不如就自己咬著牙,硬撐著。


    阮凝雨趕緊上前扶著舒雅太妃,隨之玉指輕扣在她的手臂上,試探她的脈息。不禁驚訝地道:“太妃怎麽會如此虛弱,昨日把脈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昨晚送過去的湯藥,太妃可曾服用……”


    淩玨趕忙問道:“怎麽迴事啊?”


    還沒等舒雅太妃開口,蕭玉鸞已然陰笑道:“恐怕就是因為服用了昨晚王後送過去的湯藥,她才會虛弱至此吧。”


    阮凝雨再次大驚,皺眉道:“妹妹,你又在說什麽?”


    蕭玉鸞笑道:“王後姐姐,此時此刻,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難道真的以為你我來往謀合的那點兒秘密,經得起穆晨的調查。還是你以為淩玨他真的願意相信你……若不是昨夜那一碗攝魂香的作用,你我今日也看不到舒太妃病入膏肓不是嗎?”


    淩玨銳利的目光再度死盯住阮凝雨。阮凝雨感覺到身冰冷,“蹬蹬蹬”退後好幾步才勉強站穩。


    阮凝雨強製著自己,穩定心神之後,考慮的依舊不是蕭玉鸞如何拖自己下水,而是舒雅太妃是否真的中了攝魂香。如若是真的,那將是太可怕的事情了,因為她知道迄今為止,就連自己的師傅靈塵子也配不出攝魂香的解藥。


    阮凝雨又幾步上前,扣住舒雅的手腕,替她把脈。


    漸漸的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和凝重。驚恐道:“真的……真的是攝魂香……”她又驚恐萬狀地望向蕭玉鸞……


    蕭玉鸞道:“姐姐不必看我了,放眼玉花國,能夠配製出攝魂香的除了靈塵子,不就是您這位他最得意的關門弟子了嗎?如今咱們共同痛恨的這個女人,就要死了,咱們都解恨了不是。”


    阮凝雨搖著頭道:“你……你又在胡說。這攝魂香乃西域奇毒,我與師傅哪裏配得出來。你……你是哪裏得來的……”


    蕭玉鸞滿眼怨毒,道:“我又不是醫家聖手,哪裏來的攝魂香。姐姐,莫要再裝腔作勢了。如今這個女人即將撒手人寰,你我豈不快哉……哈哈哈……哈哈哈……啊……你這個小……”說話間右臂一鬆,淩霄靈巧的身體從她臂彎間迅速滑下來。


    原來在蕭玉鸞得意忘形的瞬間,淩霄張嘴咬住了她的手腕。在突如其來的刺痛之下,蕭玉鸞本能的一甩胳膊。淩霄便趁機身子向下一滑,逃脫了她的臂彎,迅速一個閃身,後退三尺有餘。一個六歲的孩子,竟然輕而易舉地逃脫了她的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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