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清修愣了下,不明白溫新想要表達什麽意思?


    剛剛還是歡天喜慶的,


    兒子女兒都送了禮物。


    輪到自己這裏,不但沒有禮物,而且看媳婦的眼神兒,一看就是不太友好的模樣。


    鍾清修緊起來,他搓著手:“我……迴頭再送你一塊石頭。”


    媳婦兒不送他。


    他送媳婦還不成嗎。


    溫新愣了愣,然後擺擺手說:“不用,我隻是問,你是不是還要打算再迴鍾家?”


    鍾清修不明所以,迴到了京城,看一眼他爹有什麽問題嗎?


    “我偷著迴家看看,不行嗎?”


    溫新失望的搖頭。


    就連鍾嬌也歎了口氣,不再說話,這次,她不站鍾清修,當然,也不會站溫新這邊,因為她對鍾家,也就是京城的鍾家避之不及。


    她可不會趟這趟渾水。


    鍾之宴這迴不客氣起來,“爸,那樣的鍾家,已經朽爛透底,你還要迴去嗎?”


    “還有,你這樣的身份迴去,不怕鍾家人有險惡用心的人,舉報了你,你好不容易剛剛得來的安逸生活還要付之東流嗎?”


    溫新讚同的點頭。


    不過,她不想插話。


    鍾清修趕緊澄清:


    “我就是偷偷迴去看一眼,不讓他們看到我。”


    鍾之宴想反駁,但,又不知道說什麽。


    溫新冷嗬一聲:


    “就像剛才你暴露女兒的方式,你想迴鍾家,但又想引起你爸的注意,出賣了自己不要緊,但你不要再出賣我!”


    溫新說的話很冷情。


    溫嬌沒有想到這親媽,可是真剛啊。


    跟想象之受害的當事人,軟弱可欺,可一點兒也不像啊!


    鍾之宴這迴朝著親媽的方向靠了靠:


    “這迴,我站我媽這邊,你想迴,你想偷偷看,是你的事情,我可不跟著,出了事情,你可別指望媽和妹妹去撈你,不可能。”


    鍾清修苦笑:“隻偷看一眼,就當還了當年的養育之情。”


    畢竟是生身父親,


    他不看一眼,可能是最後一眼。


    以後,他還有機會來京城嗎?


    想想,就機會渺茫。


    可能不會了。


    溫新:“是你的養育之情,不關我的,也不關兒女的。但我警告你一句,你若是牽連兒女進來,我定不饒你。”


    鍾清修起身,認真的對著其它三人道:“我隻是偷看一眼,如果有人發現,我就迅速跑了。”


    “而且,我還讓嬌嬌幫個忙化個妝,以免被人認出來。”


    鍾嬌稍微鬆了口氣,覺得這樣還好。


    安全係數比較高。


    “還有,鍾清修以後,我不是你老婆,你就當我死了就好。”溫新眼眶微紅。


    鍾清修砰的一聲又坐在炕沿上,神情十分落寞:


    “你看看,我們兒女雙全,一家團圓,多好,你為何這樣?”


    溫新摸摸鍾嬌的胳膊,又看看鍾之宴,一雙兒女很好,可是她不好:“鍾清修,我們都一把年紀了,別說情啊愛啊的,不現實。”


    “我最不想做的是鍾家的兒媳婦,聽到這個比捅死我還難受。”


    “若不是鍾家不做人,我的兒女怎麽能受那些多苦。”


    “他們本該是養在嬌室裏的花朵。”


    “鍾家從老爺子開始就歪了,一心惦記著那已經死的老婆。”


    “就發現特務假扮的媳婦都不打緊。”


    “就是假婆婆磋磨懷孕的兒媳婦,也假裝看不見。”


    “他這叫人嗎?”


    “不配,多虧他被擼了,不然,我得舉報他,讓他下台!”


    鍾清修神色莫辯,張張嘴,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


    的確,他爸犯了不可饒絮的錯誤。


    溫新眼眶通紅,淚水都流了下來。


    鍾嬌把手絹遞給她,同情溫新,但又不同情溫新,畢竟之前她的軟弱是真的造成了原主的死亡。


    溫新繼續控訴鍾家的惡行:


    “大妹妹,鍾玉曼,我記得她為人正直,與丈夫恩愛非常。”


    ‘你那小妹鍾玉芝竟然喜歡上了大姐夫,還想與大姐夫暗通款曲。”


    “沒想到大姐夫是個剛正的,把這件事直接告訴了鍾玉曼。”


    “鍾玉曼當眾打了鍾玉芝一耳光,假婆婆就打了鍾玉曼。”


    “幾天後,鍾玉曼就被舉報了,就是搞破鞋。”


    “然後就是下鄉的事情。”


    “大姐夫有情有義,堅持陪大姐一起下鄉。隻是這些年他們受盡了苦頭。”


    ‘你看看,鍾老頭子何時站出來,說過一句公道話。”


    “隻要那狗特務一瞪眼,鍾老頭兒啥都敢說。”


    “要我說,這樣私事是非不分,國家大義麵前是非水分的人,應該吃花生米才對,擼了官都是輕的。”


    鍾嬌想要給她媽的言論鼓掌。


    溫新聲淚俱下的說著在鍾家的地獄生活:


    “我懷孕了,他們依舊指使我幹活,早中晚飯,衛生工作,還有洗全家的衣服,都是我在幹,幹了,還嫌幹得當了,非打即罵。”


    “以前,鍾玉曼在,我還能聽到有人幫我說話。”


    “自從鍾玉曼夫妻下鄉後,這家裏都是一邊倒,全擠兌的就是我。”


    “鍾玉芝不是個東西,鍾玉琴也不是玩意兒。”


    “個個都拿我當傭人使喚。”


    ‘鍾玉芝最囂張,鍾玉琴就像鍾玉芝的一條舔狗,唯鍾玉芝為馬首,事事聽鍾玉芝的,更聽鍾玉芝的話,百般欺負我。拿針紮我,拿燒得通紅的煤球燙我。”


    “我忍不住,向你爸告狀,你爸卻說什麽,燙一下怎麽了,我還要中過炮彈呢。”


    “後來,我想著,我實在不能在家中呆下去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肚子裏的孩子都保不住,於是,我就跑了。”


    “想到南城去找你。”


    “結果,卻遇到了歹人。”


    “醫院是歹人,逃到村裏,還遇到搶錢的歹人,我真是恨透鍾家了,若不是你們家,我不會像喪家犬。”


    “我被人救了之後,便重新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溫新。”


    “我要告別過去,告別鍾家。”


    ‘我想做以後的自己。”


    鍾嬌明白了。


    鍾之宴沒有想到親媽之前在鍾家過得是這樣水深火熱的日子。


    又怒又心疼,眼淚都洶湧的落了下來。


    鍾清修難過的擦擦眼角:“一切都過去了。”他伸手想安撫溫新。


    溫新卻躲開他的手:“別碰我,我不想和你迴到過去,我一想到在鍾家的生活,我都會做噩夢。”


    ‘所以,你即便迴城,以後,我們也不可能了,我累了。”


    “不,應該說是我的心死了,人也死了,現在的不過是溫新而已,跟你,跟鍾家沒有任何關係。”


    ‘鍾家害死了溫淑儀,你也是其中的劊子手,你沒資格要求她原諒。”


    鍾嬌伸出手把渾身顫抖又委屈的溫淑儀抱在懷中,安慰著:“好了,要不要,我和鍾之宴改姓溫?”


    溫新搖頭,小心翼翼的問鍾嬌,


    “一個姓氏而已。你想認迴鍾家嗎?畢竟你嫁入顧家,有一個家底還可以的鍾家對你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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