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好麵紗,


    鍾嬌慢悠悠的騎著自行車,很快,來到了羊克公社,又騎了一個小時,顛得她屁股快成八瓣了,才來到了羊克村。


    果然是羊克村,不是狗克村,


    羊果然多。


    山坡上,


    長了一層皮雜草的地上,到處都是一片白花花的羊群,當然也有黑羊,但是不多,白花花的羊比較多。


    她也不懂品種,反正感覺一路騎來,就是羊多。


    入耳的全是咩咩聲。


    她記得鍾大強一家就在羊克公社,應該成了放學倌。


    心頭念頭還沒完全落下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向陰的地方,一片羊群之中的鍾大強,正呲著牙,抄著手,朝著一個本地的中年女人示好。


    女人拿著鞭子也在羊群裏,


    鍾嬌扭頭啐了一口,真是晦氣的不禁念,


    剛想一下,這人就來了。


    不過,


    她覺得鍾大強估計是又發春了。


    結果,果然間,很快,那中年女人放下手中的羊鞭子,直接趴在地上,然後……再然後鍾大強也趴了上去……


    重重影影。


    鍾嬌迅速別過頭,辣眼睛,噌噌噌的,她登車子登得飛快。


    哎喲,


    真是不要臉,也不怕被人逮住?


    劉春菊可真是雞盡蛋打,一到沙漠,男人跑了,閨女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結果,


    嗖的,她騎車經過一處背風土牆的時候,一個滿口黃板牙,地中海發式的老光棍,正在給已經黑了五十度的鍾柔塞東西:“肉幹,你嚐嚐?”


    順便還擰了下鍾柔相比他白的手指頭。


    鍾柔微躲一下,抓起肉幹,就啃了起來。


    啃不動,就硬撕,撕得那塊肉都變了形,鍾嬌看著鍾柔咬肉咬撕得呲牙咧嘴。


    滿眼轉動著幽幽的銀色光芒,那眼睛跟帶著手指頭似的,直往鍾柔前邊瞄,然後是下麵,然後就不再撒眼了,嘴角的哈喇子,鍾嬌可見的就流了出來。


    這種場景她是預料到的,因為年代文裏多多少少會出現這樣的人。


    不願吃苦,然後就拿人家吃的,


    人家可不能白給知青吃的,吃了我的東西,就是同意和俺在一起了,名聲也毀了。


    然後一些人就稀裏糊塗的被人強迫著嫁了。


    不過,鍾柔不可憐,害死原主不可原主,遭罪是現世報,活該。


    進了村子後,


    她遇到一個閑著沒事的老大媽,正坐在村口看孫子曬太陽,她上前掏出一把瓜子,遞給老大媽:


    “大娘,我問你個事兒。”


    老大媽看著這姑娘聲音甜,還臉上還捂著紗巾,穿得也不賴,一看就是城裏人,於是她趕緊笑嗬嗬的接過瓜子,趕緊揣兜裏,然後又留出一小把,遞給正在玩泥巴的孫子:“鐵蛋,來,給你瓜子吃。”


    鐵蛋趕緊扔了手中的泥巴,老大娘給孫子用袖子擦擦手上的泥巴,就把一小撮瓜子擱在了鐵蛋的手中。


    鍾嬌:“……”眼中隻有孫子,滿眼都是愛。


    咳咳咳。


    鍾嬌咳了咳。


    老大媽趕緊扭過頭,笑著說:“姑娘,你想問啥?對了,不用問,你是公社裏的幹部吧,你想去哪兒,你說。”


    鍾嬌:“……”


    好吧,身份已經被安排好了,她也不用再車軲轆的解釋了。


    鍾嬌笑著說:“大娘,我想問農場怎麽走?”


    老大媽臉一沉,然後左右就看了看,趕緊抬手噓了一聲道:“姑娘,以後可得注意一些,那裏邊的人少沾,沾上就麻煩了。”


    若不是看在瓜子的份上,夠她孫子吃一個禮拜了,她才不會多嘴,愛去去。


    “大娘,我知道,謝謝。”


    “姑娘別客氣,趕緊走吧,對了,你是公社幹部,肯定有事,或者是了解情況,去吧,不過,也要小心點,別讓人看到。”老大媽看在瓜子的份上是相當的操心與熱情。


    鍾嬌又道了謝,在一個拐彎沒人的地方,閃進空間化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妝容。


    她覺得警惕一些好。


    農場座落在羊克村的荒漠裏,周圍也不全是沙漠化的土地,而是一些鹽堿地,地上稀稀拉拉的長了一些幹巴巴的小枯木地叢。


    別看羊克公社更靠近沙漠,但是羊克公社的地皮植被倒是不少,所以能養得起那些羊群,老天總是安排的這麽合理。


    農場基本已經脫離了村子。


    單獨在風中佇立,其實不能叫佇立。


    棚子低矮,比牛住的棚子低矮多了,但還是四處漏風。


    四下看看無人,


    鍾嬌還是看了看棚子開的那扇門,那其實不是門,就是一個普通的處處漏風的草木柵欄。


    被風兒一吹,還吱吱扭扭的作響。


    她都不敢上手拍了,她怕拍了,這柵欄給碎了。


    “有人嗎?”她問了一聲。


    “誰?”一道警惕的男沙啞音響了起來。


    緊接著,還有另外兩道男人音響了起來,一個蒼老,一個年輕一點。


    鍾嬌:“……”


    難道,還有好幾家?


    再一看,中間這扇門兩邊,還有兩處同樣破敗的小柵欄門。


    好吧,應該有幾家吧。


    聽聲音像是至少有三家。


    她在想:鍾玉芝,她這個不是東西的小姑姑,能在這樣的環境裏住下去嗎?還一天一斤水?


    前世,她關鍾玉芝地下室的時候,


    鍾玉芝最後竟然提出一個非常僻的要求:那就是每天必須有足夠的水洗澡,洗頭發。


    她允了。


    “鍾玉曼在嗎?”鍾嬌想了想,還是想把鍾玉曼的名字提了出來。


    緊接著空氣一窒。


    這幾間屋子沒有一人說話。


    沉默了許多,


    中間的柵欄門,被人小心打開,鍾嬌就看到一位瘦弱的中年女人彎腰從裏麵鑽了出來,棚子太矮,得哈著腰才能出來。


    鍾嬌目光充滿警惕與銳利,認真打量著這個瘦弱的女人,渾身上下穿得很普通,也到處是補丁,但眼神兒十分堅定。


    “我是鍾玉曼。”說完,她淡定的撩了下齊肩的有些粘連成塊的頭發,從容的把頭發背到了耳邊。


    鍾嬌一動不動的盯著她,沒有說話,隻是在打量她。


    前世的鍾玉芝喜歡長發,喜歡甩頭發,露出自己光潔的額頭。


    “是不是又想好了鬥我的借口,來吧,幾點?”鍾玉曼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她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鍾嬌,十分不屑,而且已經習慣成自然。


    “鍾玉芝。”鍾嬌開始試探鍾玉曼。


    鍾玉曼扯扯笑容:“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鍾玉芝,我家也沒有鍾玉芝。”她說完,又看了鍾嬌一眼,“說下時間,用不用掛上鞋子,我自己掛。”


    鍾嬌怔了一下,


    這人是在演戲,還是傲骨猶存?


    鍾嬌有些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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