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樹長老解釋了安民之道後,陳玄策又掏出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了剛剛迴來的陳芊芊。


    呂重樓見此,不解的問道:“陳小子?”


    陳玄策笑道:“呂叔,我聽人說過,‘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小子兼善天下是不能了,有顏先生此等仁愛之人行兼善天下之事,小子出點銀子聊表心意。”


    呂重樓點了點頭,樹長老讚道:“好一個窮達之說。”


    讚歎後,聲音略高的招唿道:“顏泰安,過來。”


    那說書先生顏泰安說完這一場,正準備收拾東西離去,聽到有人叫他,而且聲音還很熟悉,連忙放下手中物件,走了過來。


    剛離得遠,說書忌分神,沒有仔細看,走過來後才看清了剛賞銀子的客人模樣。


    雙目略有一瞬間的震驚,之後啪嗒一聲跪在地上。


    連叩三頭,顏泰安才張口說道:“白鹿學子顏泰安,拜見師叔祖。”


    樹長老麵有得色,右手輕揮,朵朵桃花浮現,將施跪拜之禮的顏泰安扶了起來。


    “吾已不是白鹿之人,這句師叔祖當不得,當不得啊。”


    呂重樓在旁邊看的眼角直抽抽,心下暗罵:“當不得?當不得你等人家磕完頭才說?偽君子。”


    嘴上則是搶了樹長老的話頭,張口道:“顏小先生,這老不死的說當不得就當不得。叫你過來沒別的事,剛這白衣小兄弟有句話要送給你。”


    站起身來顏泰安因為呂重樓說自家師叔祖有些不滿,見呂重樓是一白發蒼蒼的老人,這才沒有懟迴去,聽聞叫他過來是因為坐在那裏傻笑的憨厚小子有話要送給他,很是不解。


    不過,二十多年聖賢書不是白讀的,心下不喜,禮儀卻是不失。


    衝著陳玄策微微拱手後,顏泰安略帶傲然的說道:“請這位小哥賜教。”


    不是他傲氣,而是白鹿書院他這一代近百弟子,走出自己道路的人不到一手之數。


    這還是執天下儒家之牛耳的白鹿書院,放到其它家書院,能有一個都算是祖師畫像冒了青煙。


    樹長老看的直樂嗬,呂重樓替他把話說了也好,原本叫顏泰安過來,就是要將這個人賣人情的機會送給陳玄策的。


    陳玄策憨厚笑笑,客氣的說道:“賜教不敢當,偶然聽別人說了一句話,您且聽聽?”


    見陳玄策如此謙遜,顏泰安再次拱手,微微彎腰:“學無先後,請先生賜教。”


    這下陳玄策慌了,不知如何是好,他剛偷偷看過,眼前這哥們可是個儒家五品,德行境的小高手。


    見陳玄策如此,樹長老笑著說道:“陳小子,你說就是。這十二個字,擱別人來了不一定值錢,所謂玄音送給有緣人,顏小子這一禮,你當得起。”


    陳玄策無奈之下,隻好說道:“顏先生,當不得您如此大禮,您且品鑒。”


    隨後正色,聲音莊重:“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


    顏泰安如遭雷擊,呆站在那裏。


    等他迴過神來,桌上早無人影,桌子上擺放著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和一個小小的紙條。


    紙條展開,上書:“顏先生兼善天下,乃大才。後進陳玄策,無以為表,寥寥銀錢,借先生之手,兼善天下。”


    顏泰安搖了搖頭苦笑一番,收起了銀票,又將紙條折疊好夾在了隨身攜帶的書本中。


    隨後,麵容豁達。


    他心下知道,這個人情,欠大了。


    收拾好東西,走出酒樓,迴身寧王牌匾,上書三個大字:“天下樓。”


    顏泰安仿佛看到了這魑魅魍魎妖魔橫行的人間,良久,轉身離去。


    ……


    離開酒樓的幾人,找了家米鋪買了點米,又到雜貨鋪買了些鹽巴醃菜一類的東西。


    行到北城門處,呂重樓掏出了一方印章,也不知道是什麽來路,守城的士兵恭敬的送他們出了城。


    這會八月中旬,距離每年蒙古鐵騎犯邊,還有一兩個月,往來盤查並不嚴。


    出了城門,麵前則是一馬平川,往東北的方向,天邊依稀可見黑色遠山。


    這麽長時間,陳玄策一直沒問樹長老剛剛吃飯的時候,為何讓他將那句話說給顏泰安。


    出了城門後樹長老開口說道:“你小子還真沉得住氣,以後隻要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有事兒需要泰安那小子幫忙,盡管開口。陳小子,別妄自菲薄,你那十二個字,足夠泰安拿去立心了。五品德行境,提前定了立心詞,這恩情,大了去了。”


    呂重樓在旁邊微笑著點頭,此話不假。儒家從六品立命開始,到五品德行,以及四品法隨,皆為立心準備。


    顏泰安行走天下,行安民之事,乃是六品立命立下了此生為民,現在五品德行,就是在行六品立命時立下的此生為民命。


    立命,德行問心無愧後,四品法隨自成。


    但,三品立心,就需要立命德行的體悟,結合法隨的玄奧,悟出立心之言。


    此言不可隨意而立,一個不好,跌境是輕的,大概率思維混亂瘋瘋癲癲。


    呂重樓將這其中的門道給陳玄策說了一遍,陳玄策隻是點頭,心裏則是暗自告誡自己,以後說話多注意點。


    樹長老坐在馬車內,沉吟了許久,張嘴補充道:“陳小子,以後用到泰安的時候,無需顧忌,盡管張口就是。不過,你別指望他幫你打架。儒家不擅長這個,你找他幫你罵人,準沒錯。”


    說到這,樹長老哈哈一笑,又道:“對了,陳小子,你可曾聽聞過千言書生?”


    陳玄策還沒說話,呂重樓詫異的接道:“樹老鬼,聽你這話裏的意思,剛你那小徒孫就是千言書生?”


    樹長老得意的點頭。


    陳玄策張口不解的問道:“呂叔,這千言書生?”


    呂重樓笑嗬嗬的說道:“這事兒說來話長,等迴到京都城你去文房街找一本書,叫千言先生說儒家,翻過了之後你就知道怎麽迴事兒了。需要用文章吵架的時候,你且找他,準沒錯。整個大梁能罵過他的人,不多。”


    陳玄策點頭,心下不當迴事。


    有問題一槍解決,驚龍槍不夠,那就掌心雷,掌心雷還不行,放芊芊咬他丫的。


    能動手,比比個啥?


    是驚龍槍不夠硬?掌心雷不夠陽?還是芊芊的牙齒不夠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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