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呂重樓是如何想的,出了外城後,小青的速度就降了下來,甚至比普通的馬車速度還要慢一點。


    以至於,不少車馬商隊都能超過他們。


    陳玄策傲然立於車轅,平舉大槍。


    陳芊芊溫婉站在車頂,舉劍對天。


    這半天下來,陳芊芊早已沒有了羞恥之心。


    剛開始的時候遇到行商路人時,陳芊芊還會小臉微紅。


    陳玄策壓根不知臉紅為何物,畢竟他的姿勢沒有陳芊芊的姿勢那麽羞恥。


    此行向北,圍繞在京都周圍的平原漸漸不見,換之的是連綿青山。


    好在北境連年征戰,官道修的還不錯。


    這要是南行,不走水路出了京都還想坐馬車?做夢去吧。


    北境外是歸屬蒙古水草豐美的草原、物資豐富的白山黑水以及毛都沒有的冰原。


    草原加上白山黑水,是為九州中的青州。


    有著這倆地兒在,蒙古不愁吃喝。白山腳下千裏沃野的糧食,草原之上成群的馬匹牛羊,供養蒙古大大小小部落的吃喝綽綽有餘。


    獨缺鹽茶。


    故而京都往北的商路,極其繁華。


    邊境上雙方戰的血流成河,不耽誤邊境外交易的開展。


    畢竟,草原上的百姓需要鹽茶,大梁的官宦需要皮毛駿馬牛羊。


    要說這往北境行商,寧王的寧德樓可是最大的一股勢力。別家商號過北境需要官府路引、邊軍路條,寧德樓隻需要插上寧王府的大旗。


    陳玄策他們尋了一處林子,停車吃飯。


    林子裏已經有了人,是個規模中等的商隊,貨物十幾車,護衛加掌櫃賬房有二十多人。


    馬車上的偶有箭痕,意味著這商隊走草原不是一年兩年了。


    至於馬車內有沒有什麽鐵器違禁品,這就和陳玄策他們沒什麽關係了。


    上前打了個招唿,得到同意後,車馬入林,準備午飯。


    陳玄策他們做飯的架勢,使得這二十多人的商隊匆匆對付了一口就連忙出發。


    不出發不行,太特麽邪性。


    帶鍋的見過,帶油鹽糧食的見過,帶肉幹魚幹的見過,帶青菜水果的他們也見過。


    就是沒見過帶桌椅板凳的,沒見過鍋帶四種盤子帶三種的。


    陳玄策也不想這樣,奈何青峰會館有啊。


    他這不誇張,沒見那個姓呂的老頭,從馬車上拿出來的東西麽,調料林林種種不下十樣,刀具十四把。


    搞不清楚一個一品境的大手子整這麽多菜單幹啥。


    這些還好,帶的多點罷了,可能是這車人馬比較講究,商隊的人還能接受。


    問題是這四人不僅講究,而且那飯菜味道香的過分,比聚賢樓的都香,還特麽色香味兒俱全。


    現在不走,一會可就走不動道了。


    看到商隊匆忙離去,陳玄策幾人搞不清楚是什麽情況。


    沒有多管,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呂重樓和陳玄策相對而坐,陳芊芊則是對著樹長老。


    和呂重樓不同,樹長老頗喜杯中物。飯菜剛好,一杯酒已經下肚。


    估計是有樹長老這個剛認識的人在,陳芊芊的吃相沒了往日的狼吞虎咽,而是溫柔似水啟櫻唇,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裏送著食物。


    那姿態,讓陳玄策看的很想笑。


    樹長老則是對陳芊芊很滿意,麵含笑意看著陳芊芊下酒,一杯接著一杯。


    鬧得陳芊芊小臉通紅,隻能低著頭吃飯,不敢抬頭夾菜。


    這滿臉皺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眼神實在是過於熾烈,比當初在傾心天築偷偷觀察過的老而彌堅的客人,熾烈的太多。


    呂重樓看不下去,顧不得往日裏食不言的規矩,張嘴說道:“樹老鬼,你夠了啊!這飯又不是你做的,小姑娘吃點怎麽了?”


    樹長老這才收迴眼神,也沒說話,搖了搖頭又是一杯酒下肚。


    好不容易捱到大家都吃完,陳芊芊立刻起身,就要借著收拾殘局的引子逃跑。


    樹長老放下殘留少於酒液的酒杯,說道:“陳玄策是吧?你去收拾,小丫頭坐下。”


    陳芊芊沒有坐下,而是看向了陳玄策。


    陳玄策很聽話的起身收拾,順帶著對陳芊芊點了點頭,陳芊芊這才坐迴去。


    樹長老眼角肌肉抽動的極為隱晦。


    等到陳芊芊坐好,瞥了一眼收拾不明白的陳玄策,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


    隨後,顧不得在那手忙腳亂還分心偷聽的陳玄策,對著陳芊芊問道:“持劍指天,丫頭你悟了沒?”


    陳芊芊低頭不語,悟是沒悟,餓是真的。心下腹誹:“悟什麽?天上的大鳥是烤著吃好吃還是蒸著吃好吃?或是拿朵朵白雲當饅頭?還是說什麽都不能吃張嘴喝風?”


    樹長老見她這低頭做鳥的模樣,沒了剛剛看她的和善模樣,臉色微沉之下,語氣輕緩的引導:“想到什麽說什麽就行。”


    陳芊芊心說:“要是告訴你我剛沒吃飽,會不會把我變蛇羹?”


    陳玄策手忙腳亂中還要分心聽著樹長老和陳芊芊的對話,失手之下碎了個青花盤子。


    呂重樓看著樹長老氣循循善誘的模樣看的津津有味,聽到盤子碎的聲音,瞥了陳玄策一眼:“二十兩銀子的青瓷都能碎,槍樁站哪兒去了?這二十兩,你出。”


    陳玄策訕笑,連忙專心收拾,沒辯解這盤子本就是他拿出來的。


    小插曲讓陳芊芊的心思終於從對食物的幻想中解脫出來,不由得想到陳玄策誦念過的道德經,猶猶豫豫的迴道:“天,天道不仁?”


    隻說了半句,後半句她不記得了。


    當初她能在道德經下恢複修為是機緣巧合。


    之後也誦念過幾次,對她這個妖族一點用都沒有。


    原本記下來的部分,早都就飯吃了。


    樹長老那滿是褶皺的老臉,聽到陳芊芊的答案後,滿意之色浮現:“天道不仁?天道不仁!陳丫頭,這一關算你過了。”


    說罷,手指伸向陳玄策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酒杯,沾了些杯底殘餘的酒液,在飯桌上寫下了四個大字:“持劍,問天。”


    寫完說道:“陳丫頭,這桃花劍第一劍,便是持劍問天。至於問天什麽,你自己想,想到什麽就是什麽。”


    陳芊芊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既然樹長老這麽說了,問天能不能給點吃的,也可以吧?


    樹長老看向呂重樓,炫耀道:“誰說這小丫頭不行?小半天時間便能悟得問天,你有聽聞過古往今來有誰修桃花劍能這麽快悟出來的嗎?”


    樹長老說完,就見到呂重樓在那搖頭,臉上還有著認同的笑容。


    他沒看到,陳玄策差點又碎了個盤子。


    呂重樓臉上哪兒是認同的笑?分明是不知如何解釋的苦笑。


    這事兒還真不能解釋,王慶芝沒有將道德經給鎮妖司眾人一觀,一定有著自己的考慮。


    呂重樓對著陳玄策使了個眼色,陳玄策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


    倒不是說道德經的事兒,道德經需要保密這事兒王慶芝早就交代過。呂長老這眼神是告訴陳玄策,陳芊芊啥都沒悟出來的事實不能讓樹長老知道。


    要不然,讓樹長老的老臉朝哪兒放?


    朝著天空問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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