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爾看著洛千山極為痛苦的表情,知道他是喝多了。


    洛千山再端起酒杯時,穆子爾給他拿了下來。


    他低聲說道∶“你醉了。”


    “我也就是在醉的時候心裏才好受一些,因為實在是想她。”洛千山說著挪開穆子爾的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現在做夢還經常夢見她說她要買糖吃,還是穿著套粉色的衣服,她最喜歡粉色的東西。”


    洛千山低著頭,下巴快要抵著胸口,滿臉的痛苦。


    說話間,王芝又端著一盤爆炒肥腸出來,還有一個盤子裏裝的都是燒烤。


    “怎麽了,這是喝多了?”王芝看著洛千山的樣子問道。


    隻見洛千山抬起頭,迷離的雙眼盯著王芝∶“我沒喝多,隻是心裏不舒服。”


    隨即他趴在桌子上沒起來,不知是真醉了,還是睡著了。


    王芝看著他這副模樣根本沒有管,沒理會他。


    她順勢拉了個板凳,坐在桌旁。


    “你們趁熱趕緊吃。”說著她從桌上的竹筒裏拿了雙筷子,認真吃起來。


    穆子爾看著她此時的狀態有些不知所措。


    王芝看兩人都未動筷子,她吃了兩口也放下筷子,抽了張紙,擦了把嘴角。


    “剛才他說的話,是不是嚇著你們了?”王芝問道。


    “沒有沒有,我隻是不知道你們還經曆過這麽一段,從來都沒聽你們提過。”穆子爾說著看了眼旁邊的簡寒琛。


    王芝拿過洛千山剛用過的酒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端起來喝了一大口。


    “到現在大山都還不信小雪不在了的事。這麽多年了,他還是不能接受。”


    “那當年司機抓到了嗎?”


    “抓到了又能怎樣,孩子還是沒了,不過因為最終也沒看清孩子臉,隻是衣服是我們的那套衣服,所以警察問我們的時候,我們就認領了。”


    “大山哥也是因為這個才覺得小雪一直沒走的吧!”穆子爾猜到應該是沒看清臉的問題。


    王芝點了點頭。


    “沒有做個親子鑒定嗎?”半天未說話的簡寒琛突然問道。


    “那會我們哪懂這些。”王芝歎了口氣。


    簡寒琛看出這是一對老實的普通夫妻,但一般這種情況都會有警察過問。


    “警察怎麽說的?”


    “警察也是按肇事罪論處的,而且很快就處理完,前前後後不到一個星期。當年處理事情的人員中,就有你們今天見到的那個方隊長。”王芝想起過往,一幕幕重拾起來。


    簡寒琛看了眼穆子爾,隨後繼續問道。


    “你是說,當時經辦人就是剛才那個男的,臨走時還跟大山哥說話的那個警察。”


    “經辦人不是他,他當時也是協助,他本來也隻是從別的地方調過來一陣,說是幹不了多久會迴到原單位,他來隻是曆練。”


    王芝說著又喝了一口酒,接著說道。


    “聽說他原單位是更高級別的,迴去他就升職了,可誰知後來不知道怎麽,沒升職,反而調到我們這兒的派出所了。這幾年多虧了他幫忙,不然我們怕是早就幹不下去了。”


    穆子爾突然想起什麽問道∶


    “聽說你說那會總有人找你們事,也是他幫你們處理的。”


    “可不是,也不知道為啥,當時出了事兒後,也總有人三番五次上門找茬,我們這本就是小本買賣,哪經得起折騰。後來方隊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嚇唬了他們,再沒人來鬧事。”


    王芝迴憶著這些年方天易可真是沒少操心他們的事兒,估計也是看他們沒了孩子,可憐他們。


    “他真是個好人,沒事就過來坐坐,吃點東西,今天走的時候,還非給我們又給了二百塊錢。”


    王芝知道方天易對他們真是沒話說。


    “那他這麽多年一直在這個轄區派出所,就沒離開過。”簡寒琛顧做隨口問道。


    “是呀,一直都在。”王芝迴想著這麽多年,基本每周都能見到方天易。


    “那原來經辦你們案子的人其他人,還在這片區嗎?”簡寒琛想到什麽,突然問到。


    穆子爾看了他一眼,納悶,他今天怎麽這麽多問題。


    “當年還有個還是方隊的領導,好像是他師傅吧,當時也算是他的領導,後來好像出任務時,人也沒了。”王芝迴想起來。


    “對,記得有陣子方隊每天不忙的時候,總來喝悶酒,好像聽大山還坐下來跟他聊過。”


    簡寒琛聽著沒有再說話。


    穆子爾聽了這麽多,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們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我還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穆子爾有些好奇,但又怕自己的問題會戳到對方的痛處。


    所以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


    王芝則放下手中的杯子∶“今天都跟你們聊了這麽多,沒啥當講不當講的,有啥想問的你問吧。”


    穆子爾說著幫王芝把酒倒滿。


    “我隻是好奇,你們當年那麽年輕,為什麽就沒有再要一個孩子。”


    說完這話,穆子爾看到王芝愣住,他頓時有些後悔,隨即抬頭望了眼簡寒琛。


    隻見王芝拿起筷子,夾了個爆炒肥腸裏的熟大蒜,吃起來。


    待嚼到一半時,她突然停下來。


    “我們原本也想的是要一個,但是一想到小雪,我們就覺得對不住她,後來我和你大山哥商量著,以後就準備這樣過了,不要了。”


    王芝說著又夾了一塊肥腸吃起來。


    隨後勸著簡寒琛和穆子爾∶“別光顧著說,你們也吃。”


    說著把簡寒琛和穆子爾的筷子塞到他們手裏∶“別浪費,吃不完,可不許走啊。”


    簡寒琛拿著手中的筷子頓了頓。


    看了眼趴著洛千山問道∶“這麽多年,你們就一直在這守著,有沒有想過幹些別的,或者換個地方?”


    王芝聽到他這一問,抬起頭注視著簡寒琛。


    接著慢慢吐露∶“我們不過是隻有這麽一個手藝,也幹不了別的,還能去哪,還能做什麽?”


    王芝說完搖了搖頭∶“到底是年紀大了,沒有什麽別的奢望了,大山是指望不上再重新做些別的事情了。”


    說完她看了眼仍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的洛千山。


    “若是還是幹你們熟悉的老本行,在這裏還時不時有人鬧事,萬一像今天這樣再傷著了,你們想不想換個環境,多少有保障的那種。”


    簡寒琛道出內心的想法。


    王芝聽到這裏眼中泛起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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