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色漸暗,隨行的護衛燃起一根根火把。


    躍動的火焰照亮了昏暗。


    朱由檢忽然開口:“左道。”


    “臣在。”


    “聽說你武藝高強,在千戶之中亦是佼佼者,不知比王承恩如何?”


    聽到這番詢問,左道愣了一下,隨後耿直道:“迴陛下,臣未與王公公比試過,無法得知。”


    朱由檢微微頷首,笑道:“朕這位大伴也修習武藝,練的那什麽……什麽寶典來著?”


    “迴陛下,是葵花寶典。”王承恩在一旁小聲說道。


    “對對,練的葵花寶典,也不知練的如何,你們比一比讓朕看看王承恩是何水平。”朱由檢笑嗬嗬的,一臉看戲的模樣。


    左道是個忠誠之士,沒有其他想法,皇帝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聽到這比武之言,沒有絲毫猶豫道:“臣遵命。”


    隨即和王承恩一起走到一處開闊之地,相對而立。


    他一抽腰間佩刀,刀尖斜指地麵,擺了個歇刀勢:“王公公,請指教。”


    王承恩沒有多言,手中的拂塵一甩,那末端的刷毛暴長到一丈之長,向左道襲去。


    這一手並不是什麽術法,而是拂塵的刷毛本來就這麽長,隻是尋常時候被折疊起來。


    如今施展開來,就像是一條鞭子,在真氣的作用下如臂驅使,運轉自如。


    作為皇室子弟的貼身近侍,自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通過了忠誠的考驗後,可以得到葵花寶典這種最適合宦官修習的武學。


    這門武功不問資質,以氪隻因為代價,修習的進度非常快。


    是一種速成的邪門武功。


    其特點就是講究一個快,反應快,出手快,身法更快。


    用來保護自家主人非常合適,可以後發先至,擋掉箭矢暗器之類的襲擊。


    不過王承恩一直跟在朱由檢身邊,根本沒有多少出手的機會。


    一身葵花真氣強是挺強,但戰鬥經驗比不過左道這種錦衣衛千戶。


    況且左道本身的武藝就不弱,正麵對上,王承恩沒有任何優勢。


    隻見左道右手持刀,左手一甩,數顆石子被彈出。


    破空聲唿嘯,直接擊中了那襲來的拂塵,精準的擊散了真氣運轉的關隘。


    那如臂驅使的拂塵像是被打到七寸的蛇,瞬間軟了下來癱在地上。


    左道身形趁勢欺進,長刀劈向王承恩。


    同時彈出石子的左手一抹腰間,一條繩索甩出,纏向那試圖重新灌注真氣的拂塵。


    眼見武器被限製,王承恩就要放棄拂塵,使出其他手段。


    不過到底是經驗不足,對戰鬥的時機把握不好。


    剛鬆手的瞬間,左道的長刀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了。


    “王公公,承讓了。”左道還刀入鞘,抱拳道。


    他性格直來直往,壓根沒有放水認輸,或是多過幾招給對手留麵子的想法。


    非常認真的遵循著皇帝的命令,一開打就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把王承恩給秒了。


    圍觀的錦衣衛見到這一幕戰戰兢兢,暗唿不妙。


    他們的頭真的是頭鐵啊,對手是誰,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如此不留情麵的直接擊敗,這不是打皇帝的臉麵嗎。


    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以後還怎麽混,怕不是要被穿小鞋。


    在一眾錦衣衛擔憂之際,朱由檢卻是拍手大笑道:“精彩,如此武藝才擔得上朕的股肱之臣,賞。”


    王承恩聞言,撿起地上的拂塵,從隨侍的太監手上拿出一件軟甲。


    其身烏黑,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著金屬光澤,看上去是由某種金屬絲編織而成。


    這種軟甲的製作工藝比之鎖子甲還要複雜許多倍。


    每製造一件都是費時費力,根本不是尋常貴族能用得起的。


    而且除了比較貼身舒適之外,防禦能力隻能說一般般。


    算是一種奢侈品,觀賞性和收藏價值大過實用性。


    看著王承恩捧著軟甲走來,左道當即行禮道:“多謝陛下賞賜。”


    隨後伸手接過,入手略沉,觸感冰涼光滑。


    左道剛要收起,動作卻是一頓,因為他摸到這軟甲之中有夾層,藏了什麽東西。


    他目光微動,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這時,朱由檢開口道:“穿上吧,看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讓王承恩換一件。”


    看著皇帝那投射過來似有深意的灼灼目光,左道領命稱是。


    直接卸去外衣,將軟甲穿上。


    這玩意沒有絲毫的彈性,而且有些小,緊緊的繃著身體,渾身不舒服。


    不過還是恭敬道:“迴陛下,非常合身。”


    他隻是耿直,不是真的蠢,知道這軟甲裏的東西,肯定是皇帝特意給他的。


    而且既然藏在夾層之中,就代表著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嗬嗬,左千戶,能得到陛下賞賜,咱家可是羨慕得緊啊,你可要好好保管。”王承恩笑道。


    左道鄭重點頭:“臣曉得,定會時常拂拭,不染塵埃。”


    聽到如此迴答,朱由檢非常滿意。


    開頭很順利,讓他心情大好。


    “後續隻能看左道能不能成了。”朱由檢心中暗道。


    隨後又表現出興致高漲的姿態,讓其他的錦衣衛和護衛也露一手耍耍。


    勝者都有賞賜,其中表現最精彩的,還得了和左道一樣的金絲軟甲。


    朱由檢亦是讓他們穿上,問合不合身。


    那得賞的護衛哪敢說不合適,被繃得喘不過氣都隻能說非常合身。


    退下之後,看著麵不改色的左道,不由心中佩服。


    這位千戶這麽難受都能忍住,當真是穿小鞋的料。


    ……


    次日。


    祭祀如期舉行,直到結束都沒什麽意外發生。


    隻不過左道感覺有些難受。


    皇帝暗中給他的軟甲,肯定事關重大,所以穿上之後就沒再脫下來。


    那緊繃著的感覺讓他渾身不舒服,不過還是忍住了。


    直到返程迴到北鎮撫司,到了夜晚其他人都入睡之時,才敢脫下來。


    取出軟甲裏麵夾層的事物,乃是一道聖旨和一封信。


    聖旨沒有軸杆,隻有一卷錦緞,被折疊之後縫了起來。


    而那封信是給他的。


    左道小心翼翼的把信張開,隨著觀閱,神色越來越凝重。


    待看完之時,他迅速將信紙焚毀,燃燒後的灰燼就著茶水吞下了肚子。


    那聖旨被他放迴軟甲,重新穿在身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一摸額頭,發現已是冷汗直流。


    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麽皇帝要暗中給他了。


    身上這份聖旨事關大重大,他感覺責任比山嶽還沉重。


    不過心中還是有個疑惑,為何皇帝會如此信任自己。


    這一點他想不通,也沒有繼續深入去想。


    一夜無眠。


    第二天,左道找了個北方的案件,駕馬出了紫禁城。


    中途喬裝打扮改頭換麵,連錦衣衛的官馬都不要了,因為容易被發現。


    他換了一匹馬,轉頭向著東南區域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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