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紫禁城,乾清宮,新任皇帝朱由檢癱在龍椅上,雙目迷茫,神色頹廢。


    古往今來的皇朝立儲,一般都是立長不立賢。


    ‘長’的標準很是明確,沒有多少可以爭議的空間。


    而‘賢’的就沒有清晰的標準,定義模糊,各說各有理,爭議很大。


    若是采用立賢來選擇皇位繼承人,那相當於說所有皇子都有登臨大寶的機會。


    因此很大概率會引發群臣百官站位,投資自己看中的潛力股,派係爭鬥劇烈。


    導致朝堂混亂,政治動蕩,影響天下太平。


    所以尋常都是直接立嫡長子為儲君,這樣直接斷了其他皇子的念想。


    如果還對皇位有想法,那就是造反,是大逆不道,是名不正言不順。


    當然有些皇子提前夭折,導致皇帝無子可立儲就駕崩了,比如天啟皇帝朱由校。


    他的六個兒女都相繼夭折,而兄弟當中,也隻剩下信王朱由檢。


    於是在臨終之際,召見了朱由檢,留下一句:“來,吾弟當為堯舜。”便咽了氣。


    隨後便是信王朱由檢登基,改年號為崇禎。


    忽然成了皇帝,讓朱由檢心情很是複雜。


    他自被封為信王以來,便遠離朝堂,從來沒想過自己能當上皇帝。


    作為王爺,學的也不是太子那套治理國家的學問,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麽當好這個皇帝。


    不過來都來了,隻能盡力做好。


    這天子之位不當不知道,一當嚇一跳。


    天下共主,看著威風,實則不是那麽一迴事。


    朱由檢坐上這個位置之後,才發現自己接手了一個千瘡百孔,風雨飄搖的爛攤子。


    以魏忠賢為首的黨派與東林黨內耗不斷,搞得朝堂烏煙瘴氣。


    他除掉魏忠賢之後,本以為可以緩解如今糜爛的局勢,沒想到根本毫無作用。


    什麽閹黨和東林黨都不過是小卡拉米。


    真正壓在朝堂頭上的大山,乃是國師普渡慈航。


    這妖僧可以說就是太上皇,說的話比他這個皇帝都有用。


    而且神龍見首不見尾,從來都隻是派遣手下的沙彌傳話,根本沒露過麵。


    就連皇帝的召見也是直接無視,連推脫的借口都沒有,極其神秘。


    “兄長倒是走得輕鬆,這大明恐怕要亡於朕手的手上。”


    朱由檢有氣無力的歎息道。


    剛剛進來的貼身近侍王承恩看到自家主子如此頹廢,也是不知如何安慰。


    他走到朱由檢身邊,輕聲道:“陛下,國師又派人來催立儲之事了。”


    朱由檢聞言頓時一怒,身形坐直,轉眼又癱了下來歎息道:“看來朕也是活不了多久。”


    在他當上皇帝之後,不知為何身體有種越來越虛弱的感覺。


    想到曆代先皇的短命還有子嗣的夭折,他知道其中肯定有人作祟。


    但如今手下已經沒人可以用了,連錦衣衛也不在掌控,根本沒辦法去查。


    至於鎮魔司,沒有被國師那妖僧搞掉,想來也是被收入麾下。


    想到鎮魔司,朱由檢不由想起那位向自己揭露國師妖邪身份的鎮魔使,燕赤霞。


    他現在很是後悔沒有及時將之留在身邊。


    當時滿腦子登基之事,想著當上皇帝之後再說。


    卻不曾想當天燕赤霞就被貶去職位。


    本以為這位忠心耿耿的鎮魔使已是兇多吉少。


    不過前些日子傳來了東南之地有反賊舉旗叛亂的消息。


    那賊首之中,除了福建巡撫熊文燦之外,還有燕赤霞的名字。


    從畫像來看,正是那位鎮魔使。


    朱由檢癱坐在龍椅上,低垂著腦袋很是消沉。


    但暗地裏卻在迴憶著當初燕赤霞所說之話。


    國師普渡慈航乃是妖邪,一般來說這種非人的異類是無法入朝為官的。


    會在皇朝國運的刺激下,導致本體現形,根本無法隱藏。


    普渡慈航卻瞞過了皇朝國運,當上了國師。


    燕赤霞不知道是何種方法,但猜測應該和國師這個位置有關。


    朱由檢低垂的雙目眸光閃動,心中有了些想法。


    如今的情況已經不能再壞了,他決定要用僅有的皇帝身份做一些事。


    他抬頭忽然道:“王承恩。”


    “奴才在。”


    “冬至將來,朕欲往皇陵祭祀,你去安排。”


    王承恩領命退下,前往安排事宜。


    這種大型的活動舉辦起來非常麻煩,流程繁複,規矩頗多。


    最重要的是維持秩序,保證皇帝的安全。


    而這種事肯定是會有錦衣衛參與的。


    ……


    祭祀事宜安排完畢,朱由檢乘著輅車來到皇陵。


    一般祭祀的時辰在清晨,所以提前一天就到了。


    日落時分,他借著散步為由,帶著護衛還有部分錦衣衛遠離了隨行的百官。


    而這錦衣衛之中,有著一位名為左道的千戶。


    在之前登基的時候朱由檢見過他,負責維持登基大典的秩序。


    原本隻是平平無奇的一個人,並沒有引起朱由檢的注意。


    但在成功登上皇位之時,冥冥中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落在身上。


    如同背上了一座山嶽,沉重無比。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隱約間有了一種奇怪的直覺。


    看到某些朝臣之時,心中不自覺的出現厭惡的情緒。


    特別是見到國師手下的沙彌之時,這種厭惡感更加的明顯。


    而看向自己的貼身近侍王承恩,卻是沒有負麵情緒,反倒是出現欣喜的感覺。


    他一眼望去,那朝堂百官皆是給他非常討厭的既視感。


    唯有少數的人是和王承恩一樣,其中就有那名為左道的錦衣衛千戶。


    他猜測這種感覺應該是和忠心有關。


    王承恩對自己忠心耿耿,所以冥冥中的感覺是欣喜。


    那些百官不幹人事,隻知道爭權奪利搞得烏煙瘴氣,不是忠臣,所以厭惡。


    國師手下的沙彌估計也是禍國殃民的妖邪之輩,所以厭惡的程度最是明顯。


    也是因為看到這爛得無可救藥的大明,所以朱由檢感到無奈又絕望。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見到這位錦衣衛的左千戶。


    至於為何不直接召見,就是怕當初燕赤霞那般情況再次發生。


    所以不得不用祭祀之事作為掩飾,隱藏自己的真正目的。


    這種皇室的大型活動,錦衣衛必定會在場的。


    左千戶上次在登基大典負責工作,這一次應該也會出現。


    當然他也做好了沒有來的準備,那就要用其他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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