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蘭眼聽憤恨,漸漸變成驚懼,抱著沈婉,一個勁的往她身後躲。


    沈奎痛心疾首的捶著床板,“別鬧了,都別鬧了,沈月蘿,你現在是永安一霸,我們怕了你,惹……惹不起,我們還躲不起嗎?我保證讓人看著她,不讓她出去胡鬧,這樣你滿意了嗎?”


    沈月蘿聳聳肩,“滿意,隻要你能看住她,讓她管住嘴,我也懶得跟你們閑扯,哦,還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一聲,再過不久,我娘就要再嫁人,她被你害了幾十年,總算要過自己的生活,希望你不要去打擾她,周秀蘭也是,如果讓我發現你們不聽勸,非要去嚼舌根,讓我娘難堪,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留下這句話,她頭也不迴的走了。


    這個沈府,不論是空氣還是一草一木,都讓她莫名的難受,一刻都不待不下去。


    等到確認沈月蘿離開之後,沈奎鬆了口氣,“婉兒,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你娘扶起來,扶到床上躺著,來人啊,快去請郎中!”


    這一急一嚷的,沈奎的臉色竟然漸漸好了。


    幾個下人,七手八腳的將周秀蘭抬上床。


    周秀蘭捂著臉,哭又哭不出來,嘴巴疼的,也不能說話,整個人精神萎靡不震。


    等到郎中來過,開了方子,命人抓藥,下人全都離開,沈婉間接的詢問起沈家二叔的事。


    “爹,二叔他到底什麽時候能來,再過幾天,沈月蘿就要跟龍璟成婚,到時我們家是不是要派人過去瞧瞧,不看沈月蘿的麵子,也得看永安王的麵子,您說對不對?”


    沈奎擰眉,“婉丫頭,你怎麽突然關心起這事來了?”


    沈婉眼神閃爍,不敢看他,“女兒是懂得認清形勢,咱們現在不能再跟龍家對著幹了,沈月蘿有龍家撐腰,咱們鬥不過她的,倒不如韜光養晦,先把自己養好了再說。”


    “婉丫頭,你能這麽想,爹深感欣慰,沈然要是有你的一半的識大局,爹死也瞑目,”沈奎也累,尤其是坐牢迴來之後,他感覺身子大不如前,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在了。這個家有誰能頂得起來喲!


    “弟弟還小,等他再長大些,肯定能明白您的一番苦心。”


    沈奎疲憊的靠在椅子上歎氣,“月蘿那丫頭,如果能收斂脾氣,興許……”


    “爹,我剛才提的事,您仔細想過沒有,咱們既然鬥不過沈月蘿,不如暫時對她示好,等二叔來了,讓他代表您參加他們的婚宴,到時女兒也跟二叔一同前去,爹,就算是為了我的終身大事,您就答應了吧!”


    沈婉連忙打斷他,怕他繼續說下去,下麵的話,未必是她喜歡聽的,所以她選擇自欺欺人。


    果然,沈奎被她打斷,也沒多想,便順著她的話,說道:“等你二叔來了,你們一並商議,他自小就比我聰明,也比我有手段,若不是太過於頑劣不堪,也不會被你爺爺趕出去,讓他自生自滅。”


    “那二叔究竟何時才能到,時間可不多了,”沈婉心中急的不行,麵上卻不敢過多表現出來。


    沈奎想了想,“應該快了吧,按著書信的日期,應該早就到了,可誰又知道他瘋到哪裏去了。”


    “二叔沒成親嗎?”


    “沒,他瘋慣了,成親就是定性,他這輩子都別想定性了,”沈奎對這個弟弟的了解也不多。


    人家不說,他也打聽不到。


    沈家二叔跟沈奎年紀相差較大,沈奎今年已近四十,那位二叔比他小了十歲左右,算起來今年也有二十七八。


    不止是性子古怪,時常放誕不羈,偶爾還有點神經質,就連他的名字,也比別人怪。


    他本名叫沈諧,可他不喜歡,說這名字不合他的氣質,十幾歲那年,硬是將名字改成沈邪。


    這下可好,原本他這個人就不正經,換了名字,從內到外都不正經。


    沈婉聽了沈奎的描述,臉上沒說什麽,心裏對這位二叔,鄙夷到了極點。


    這麽老的男人,居然不成親,如果不是身體有毛病,就是心理有毛病。


    總之,不可能是正常的人。


    當天晚上,沈婉說托了人送信給林妙香。


    為了不讓更多的人知道,沈婉親自去了一趟林府。是從後門進去的,她跟銀杏,身上都穿著黑色披風,將自己從頭裹到腳。


    林妙香麵色憔悴的靠在床頭,態度不冷不熱,“大晚上的,沈姑娘冒險出門,想必是有要緊的事。”


    沈婉揮手,示意小如跟銀杏都出去。


    小如走在最後,還將房門帶上了。


    沈婉用探究的目光,看向林妙香的腹部,微笑著道:“你的傷如何了?吃了幾天的藥,可有見好?”


    林妙香臉色一變,“你來這裏就為奚落我嗎?如果是這樣,請你迴去吧,事事難料,我的昨天未必不是你的明天!”


    “嗬嗬,”沈婉半掩著嘴,笑了,“你急什麽,我還沒說完呢!”


    “你最好快說,我沒那麽多閑功夫,在這裏陪你閑聊!”


    “我隻問你,想不想報仇?”


    “你什麽意思?”林妙香猛的睜大眼,不明所以的質問。


    沈婉笑的神秘,“你雖然在家中養病,想必也聽說龍璟跟沈月蘿即將成親的消息,我隻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因為我要在那一天,做


    因為我要在那一天,做一件大事。”


    “你說清楚!”林妙香不傻,相反的,她比自以為是的沈婉,要聰明多的多。


    “那好,我說了,你不許外傳,咱倆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一容俱容,一損俱損,”沈婉貼近她的耳邊,將自己的主意說給她聽。


    林妙香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瘋了吧,怎能想出這等齷齪的主意,你就不怕日後龍昊知道了真相,對你心生怨恨?”


    沈婉下巴一抬,驕傲的道:“他心裏巴不得早些得到我呢,就算生氣了,我也自有辦法哄好他,現在這不是最重要的事,他們成親那天,你必須到場,引著老太君上樓,我想,以你的聰明,這麽點小事難不倒你。”


    林妙香雙手緊緊揪住被子,表情卻很鎮定,“我憑什麽冒風險去幫你,是你得到了龍昊,成了龍家二少夫人,於我沒有半分幹係!”


    沈婉暗罵林妙香太狡猾,她這是變相的討要好處,明明心裏高興的要死,卻還要裝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怎麽會沒有,其一,我進了王府,最膈應的人,就是沈月蘿,其二,有我給你做內應,不管是何種手段,想要讓一個人生不如死,那還不簡單嗎?”


    林妙香垂下視線,心中已是百轉千迴。


    沈婉再次鼓動她,“今日咱倆也算是結成同盟,若事情成了,我有把柄在你手上,你還怕什麽?”


    屋裏寂靜了好一會,隻有偶爾幾隻迷路的飛蛾撲騰著,闖進屋裏,在燈罩上掙紮。


    多像她們兩人此時的狀態,飛蛾撲火。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事情成了,你得幫我一起整垮沈月蘿,我要讓她生不如死,”也要讓龍璟拜倒在她的裙下,否則她死也不能瞑目。


    “這是自然,我對她的恨,絕不比你少。”


    敲定了合作的事,沈婉心裏有底多了。


    乘著夜色,又匆匆離開林府,坐上馬車,迴到沈家。


    籌備成親的日子,過的比相像中要快。


    轉眼間,就到了成親的頭一日。


    這一天,沈月蘿是最閑的,她啥也不用幹,隻要安坐在那裏等著。


    也不曉得讓她等什麽,反正就是不讓她出門,不讓她亂跑。


    為此,龍璟專門派了孫天跟孫下看著她。


    也不知是怕她臨時逃婚,還是擔心她搞什麽幺蛾子。


    就連張羅酒樓的事,龍璟也都一並擔下了,不讓她插手。


    小春將曲氏跟鄭老頭從鄉下接過來,除了幾個重要的賓客,都在府中招待之外,其他客人,都被請去了酒樓。


    既然酒樓要開業,怎能沒有一個響亮的名字。


    沈月蘿腦子一抽,起了個怪名字:吃遍四方!


    當這四個字的匾額,掛到店門上去的時候,驚呆了圍觀的百姓。


    到底這位新王妃是太有才呢,還是太沒才。


    起這麽個怪名字,真是考驗他們的定力。


    整個宅院,都忙翻開了,沈月蘿卻坐在自己的屋裏,唉聲歎氣。


    秋香跟冬梅陪著她,見她愁眉不展的,都感覺很奇怪。


    “主子,你到底在愁什麽,嫁給王爺不好嗎?您可是不知道,這幾日王爺以真麵目示人,可是亂了滿城姑娘的芳心,她們現在對您啊,又羨慕又恨,羨慕您抱的美男歸,恨你搶了永安第一美男,”秋香笑著調侃她。


    “唉……”沈月蘿又抽著下巴,長長的歎了一聲,“有什麽可羨慕的,龍璟那廝就是一頭匹著羊皮的狼,吃人不吐骨頭,一想到明晚跟他洞房,我這心哪,別提多糾結了。”


    能不糾結嘛!


    她現在最怕的就是龍璟這廝會不會給她使手段,比如灌她喝酒,點個什麽增加情趣的藥,讓她欲罷不能,幹出那等強上之事。


    關鍵是,強上他沒什麽,怕隻怕這廝得了這個由頭,那她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不知怎地,越是接近成親的日子,她心裏的擔憂越是強烈,總覺得某些擔心的事,很有可能會成真哦!


    冬梅磕著瓜子,湊上去瞅了瞅沈月蘿糾結的小臉,對秋香擺擺手,“沒事,你沒聽主子提過的,什麽婚前憂鬱症嗎?我瞧著主子現在八成就是得了這病,等明日一過,這病保準就好了。”


    正說著,房門被人用力撞開了。


    一個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的家夥闖了進來。


    一進來就嚷嚷,“沈月蘿,你個死女人,成親這麽大的事,也不說等本姑娘迴來,竟敢偷偷摸摸的嫁,你當我死人哪!”


    沈月蘿怔在那裏,過了片刻之後,才蹦起來,撲過去將這個瘋瘋癲癲的女子抱住。


    蘇蘭呸了一口,“你丫的哭什麽,我又沒死,好好的活著,啊呸!你大喜的日子,不能說什麽死不死的,喂喂,抱夠了就鬆手,本小姐身上又是灰又是汗,被你抱的難受啊!”


    沈月蘿被她逗笑了,鬆開抱著她的手,這才有空仔細看她的臉,這一看不要緊,直笑的停不下來。


    蘇蘭氣的照著她的頭,給了她一巴掌,“還笑,要不是為了你,本小姐至於搞成這樣嗎?哼,幸好蕭寒沒看見,否則你看我會不會肖死你!”


    沈月蘿沒躲開她的魔爪,因為知道她說的是實情,一路趕迴來,隻剩兩隻眼睛還能眨吧眨吧。


    “肖死我事小,明兒沒人坐花轎事大,隻要你不怕龍璟再迴頭


    龍璟再迴頭肖死你,你隻管肖死我好了,”沈月蘿不怕死的頂迴去。


    “他敢?我是你娘家人,得罪了我,看我明兒堵門不把他折騰死,”蘇蘭雙手掐腰,傲慢的抬起下巴哼了哼。


    沈月蘿心頭直冒冷汗,忽然想起一事,“蕭寒跟你一起迴來了嗎?”


    “他?不清楚,我跟他走的不是一條路,他途中要去別的地方看看,不過明兒應該能趕迴來,”蘇蘭一想起蕭寒的臉,整個人就開始蕩漾了。


    “我的天!你確定你明兒要守門?還是不要了吧,你克星太過強大,我覺得還是讓秋香跟冬梅守門,保險點,”沈月蘿心尖兒都在冒汗。


    讓她守門,龍璟隻要推出一個蕭寒,這貨還不得立馬舉白旗投降,恨不得把自個兒都送出去呢!


    秋香跟冬梅聽到這話,樂壞了,“好啊好啊,我們倆個守門,定不讓王爺輕易進來迎親。”


    冬梅那張圓圓的臉,寫滿了狡猾,“反正明兒是大喜的日子,不管咱們怎麽鬧,王爺也不會罰我們,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秋香激動的眼睛都紅了,“那咱倆晚上好好合計合計,想幾個難為王爺的點子,比如讓他唱首歌……”


    蘇蘭聽不下去了,掐著腰,扯著嗓子喊道:“喂喂喂!你們是不是太過份了,我守門怎麽了,明兒是特殊的日子,別說蕭寒,就是天王老子,我也定不會給他好臉色,沈月蘿!”


    蘇蘭說的正盡興,發現沈月蘿不見了,一聲怒吼,“沈月蘿,你退什麽退,本小姐身上很臭嗎?”


    沈月蘿嘿嘿一笑,抹了下臉,“不是臭,主要是口水太多,我晚上都不用洗臉了。”


    蘇蘭用袖子擦了下嘴,不以為然,“哦,我早上也沒漱口,中午還在吃了大蒜,你不介意吧?”


    沈月蘿臉上的表情一僵,接著整個人都僵在那。


    看她便硬的表情,蘇蘭大笑起來,拍著腿,笑的房屋都在震動,“哈哈!你還真信了,我逗你的呢,熏到你不可怕,熏到我家寒哥哥,才最要不得!”


    沈月蘿嘴角直抽抽,瞥了眼秋香,急的直揮手,“快去給她弄飯,再弄幾桶水來,讓她洗洗,幾天不見,她已經無可救藥了。”


    秋香跟冬梅兩人一起去拎的熱水,來迴好幾趟,又讓根生幫著提了幾桶,才算填滿了浴桶。


    蘇蘭身上太髒了,先用水瓢舀了水,站在桶邊淋著洗。


    等到身上的泥水衝幹淨,才敢跳進浴桶裏。


    水裏滴了沈月蘿給她弄的香水,洗過了全身都有股子淡淡的香味。


    “死丫頭,你這東西真好用,沒想到我離開這幾日,你竟又淘弄出好東西來了,以後本小姐的香水你也一並包了吧!”蘇蘭一邊往外走,一邊係帶子。


    沈月蘿給她盛了麵條,還夾了個雞腿擱在上麵,“讓你好看著美容店,你竟又跪,現在美容店由老王妃看著呢,我還得另外找事情給你做,哎,對了,你哥呢,他不是去找你,沒跟你一起迴來嗎?”


    “當然迴來了,他一迴來就去見成王跟我爹了,”蘇蘭披頭散發的坐下,晃了晃腦袋,將濕頭發甩到身後,捧著雞湯碗就開始大喝起來。


    一碗雞湯麵下肚,肚子有了暖意,蘇蘭又開始抱著雞腿啃。


    “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沈月蘿看著她的吃相,才知道自己的吃相在別人眼中,是個怎樣的粗魯。


    “唔……我又餓又饞,你晚上叫人給我做燒雞,明兒做醬雞,後天做紅燒雞,這幾天我都要吃雞,”蘇蘭狼吞虎咽的啃完一個雞腿,又端了碗,自己去盛麵,嘴還不閑著,“你是不知道,蕭寒家那地,真是太窮了,農人連耕種的地都沒有,這一次洪水可把他們那兒的人害慘了,隻怕他們今年冬天要挨餓了。”


    “你講的是啥?仔細點說,”她說的不明不白,沈月蘿也聽的不明不白。


    蘇蘭捧著碗,想到皖洲那個地方的慘相,再好的胃口也沒了,“就是很慘嘛,他們那裏地勢很窪,到處都是湖草淺灘,好多地方都不能種莊稼,這迴洪水爆發,淺灘都變成了湖,我走的時候,洪水還沒有退去呢,有些人搬去高點的山上,有些就住在船上。”


    其實蘇蘭看見的景像,不過是一個角落而已。


    她才去幾天,怎能看清皖洲的全景。


    相比永安的富庶,皖洲無疑是一塊貧瘠的土地。


    他們唯一的,也是最賺錢的行當,就是怒江的船運。


    這項生意,是跟永安一起做的。


    永安在上遊,皖洲在下遊,是必經之地。


    前幾年,怒江上船匪橫行,專門打劫過往的船隻,有時候也會去附近的村莊搶點東西。


    蕭寒上位之後,下了狠心,帶著兩艘船,去堵截船匪,想將他們一網打盡。


    但是事與願違,想法是好的,無奈事實太殘酷。


    兩方都死了不少人,最後的結局,也隻不過將船匪驅趕到北方。


    他們啥時候會卷土重來,這就不好說了。


    所以,皖洲這個地方,直可謂,倒黴到家了。


    “這麽說,蕭寒的壓力還是很大的,那你呢,有想過嫁給蕭寒之後,如何為他分憂嗎?”沈月蘿神色正經了不少。


    “之前沒去看過,還沒覺得怎樣,可是現在……月蘿,你一定要幫我,以後我跟著你一起做生意,等我有實力


    等我有實力了,我便帶著皖洲的百姓一起做生意,讓他們盡早擺脫貧苦的日子,”蘇蘭激動的看著她。


    “那我問你,蕭寒有沒有對你有所表示?”


    “這個嘛……”蘇蘭突然紅了臉,滿臉的霞光。頭垂的很低,下巴都快抵到胸口了。


    “什麽這個那個的,有還是沒有,如果沒有的話,你犯不著拚死拚活的去幫他,”沈月蘿恨她的不爭氣。


    說好的矜持呢?說好的愛搭不理,視他為無物,讓他著急,讓他吃醋呢?


    一轉身的功夫,這妞就對人家投懷送抱去了。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蕭寒對我很好的,迴皖洲的路上,他還抱過我呢,晚上我們露宿的在外,他……他……”蘇蘭媚眼含春,整個人像泡在蜜裏的小蜜蜂,甜蜜的拔都不拔不出來。


    沈月蘿受不了的抖了抖肩膀,“他什麽?他是摸了你,還是親了你?要是親了,親哪了,臉蛋還是嘴巴,你別告訴我,他隻是抱了一下,僅僅這一抱,你就要為他出身入死!”


    還好屋裏隻有她們兩人,否則蘇蘭真要縮到桌子底下了,“他……他親了這裏。”


    沈月蘿瞪大眼睛,盯著蘇蘭指的地方,結巴著道:“額頭?他,他隻是親了你額頭?”


    這妞額頭還有留海蓋著,說句不好聽的,蕭寒親的頂多算是頭發。


    尼媽!這個不要臉的男人,為了糊弄蘇蘭,連這種卑鄙的手段都用上了,真不是個東西。


    沈月蘿在心裏把蕭寒祖宗八代都罵了個遍,過了明天,她非得好好教訓這貨一番不可。


    否則他還以為世上的女人,都是蠢的呢!


    蘇蘭坐在那,扭啊扭,“雖然隻是額頭,可是他靠的好近,我都聞到他的唿吸了呢!”


    “我要是你,大好的機會,一定撲上去,將他壓倒!”


    “啊?這個……我倒是想過,就怕撲了之後,他會討厭我,所以我忍著,你都不知道我忍的多辛苦,”蘇蘭實話實說,說完了,自己又懊惱的直歎氣。


    “臭丫頭,你再不撲上去,把他搞定,說不準哪天京城送來個郡主什麽的,或者他為了皖洲百姓的生計,委身哪個老女人,到時你連哭的地方都沒有,聽我的,這一次蕭寒再出現,抓住機會!”


    沈月蘿比劃了下,腦中靈光一閃,“眼下就有個大好的機會,明天晚上,我找人灌醉蕭寒,你乘機把他上了,事後若有人問起來,就說你也喝醉了,稀裏糊塗,也不知怎的,就跟他睡到一起去了,到時我再讓你爹跟成王他們看見,哈哈!”


    沈月蘿越說越激動,覺得這辦法再好不過,事情成了,又不會惹人注意,多好的時機啊!


    “真的……真的可以嗎?”蘇蘭也激動了,隻不過她很努力的克製著,唯有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泄露了她真實的情緒。


    “有什麽不可以,就交給我吧,小事一樁,你且等著美男大餐,”沈月蘿大笑幾聲,驚飛了屋頂歇腳的鳥兒。


    蘇蘭又在板凳上嬌羞的扭著,學著青樓裏的女子,嬌滴滴的說道:“那……那人家會不好意思呢!”


    “特麽的,你夠了啊,真惡心,”沈月蘿受不了,一個勁的搓胳膊。


    “嘿嘿,”蘇蘭捧著桌布,傻笑起來。


    門外的秋香跟冬梅,一起揉著胳膊,嘀咕著是不是要變天了。


    吃過飯,蘇蘭眼一閉,腿一伸,就在沈月蘿的床上睡著了。


    沈月蘿見她睡的香,無聊的也爬上去,跟她一起睡。


    有這妞在身邊,她感覺格外踏實。


    倆人一直睡到天快黑才醒來,秋香又及時的送來晚膳。


    吃過晚,這倆人閑不住了。


    蘇蘭咬著牙簽,對她吐槽,“我在外麵吃苦受累,你卻像個豬一樣,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太特麽的不公平。”


    沈月蘿朝她翻了個白眼,“你要是嫁人了,也能享受這待遇,不過你最好別把自己比做豬,豬養肥了,那是要宰了吃肉的!”


    “你不就是嗎?”蘇蘭迴她一個白眼。


    養肥了,給龍璟那廝宰了吃,一樣的結局嘛!


    沈月蘿怒,“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我是成親,又不是上刑場,至少不用砍頭!”


    “誰說不會更慘,我曾聽人說,洞房那晚,女人又是流血又是疼的哭喊,這還不慘嗎?”


    “你聽誰說的?難道你怕疼,不敢跟蕭寒洞房了?”沈月蘿對她無語極了。


    “怎麽可能,為了他別說流血,就是掉腦袋,我也再所不惜,”蘇蘭一臉的堅定,有種慷慨赴死的大氣凜然。


    沈月蘿嘖嘖搖頭,她覺得很有必要給蘇姑娘科普一下,以免明天晚上,在床上丟人現眼,“姑娘,你的勇氣可佳,不過呢,我得實話實說的告訴你,少女跟女人的區別,就在於一層膜,洞房那晚膜被捅破了,會有一丁點的血,不會很多,就隻有一點點,也不會很疼,相當於……在手指上劃了個小口子,僅此而已,明白了嗎?既不會死人,也不會掉腦袋,一個在上麵,一個下麵,八竿子打不著。”


    “哦……原來是這樣,”蘇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她還有疑惑,“那,是用什麽捅的?”


    “砰!”沈月蘿的腦袋磕在桌麵上,咚咚的反彈好幾下。


    她敗了,她徹底的敗了。


    “跟


    “跟我走,我帶你去見識見識,什麽叫男女之事,”沈朋蘿抓起蘇蘭,就要往外走。


    “啊?我連衣服沒換,再說,龍璟派人看著呢,咱們怎麽出去,”蘇蘭有點明白了。


    但她隻明白沈月蘿說的男女之事的意思,不就是房事嗎?


    “這有何難,等著!”


    沈月蘿身邊常年備著男裝,以備不時之需。


    她將男裝全塞進蘇蘭的懷裏,然後悄悄的將門開了一條縫。


    瞧見秋香跟冬梅就站在外麵,還有孫天跟孫下,一並守著。


    沈月蘿直起腰,幹咳了兩聲,一本正經的拉開門,走了出去,“那個我要去茅廁解大的,孫天,你們兩個就在這裏等著,秋香也不用跟著,讓冬梅一個人跟著我就好了。”


    孫天點頭,上茅廁他不能跟著,而且不認為馬上就是大喜的日子,沈月蘿會逃跑。


    有什麽可跑的呢!她一定巴不得嫁給王爺。


    茅廁就設在東南角,跟院牆隻有半米的距離。


    沈月蘿跟蘇蘭,幹脆將冬梅也一並拉進茅廁。


    冬梅捏著鼻子,眉頭皺的厲害,“你們讓我進來幹嘛,我不要上茅廁。”


    “噓!”沈月蘿豎起食指放在嘴邊,讓她噤聲,“你別吵,我就帶你出去玩,見識見識,你要是吵的話,我便點了你的穴,把你丟在這裏,聞兩個時辰的夜香!”


    冬梅嚇的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個勁的搖頭。


    她還是跟著出去吧,萬一泛了水,王爺要罰,也不會罰她一個,還有個罪魁禍首呢!


    她才不要留在這裏聞夜香,臭死了。


    沈月蘿安慰的拍拍她的頭,“這才乖!”


    換好衣服的蘇蘭,怒罵她,“你還磨蹭什麽呢,茅坑很好聞呢!”


    “這就來,”沈月蘿為她的粗魯,嘴角直抽抽。


    果然,她得找一個對比,才能顯得淑女。


    沈月蘿自然是不肯從茅廁裏麵的小窗戶爬出去的,不隻是髒,還有蜘蛛網呢!


    三人一合計,冬梅去搬了個梯子過來。


    這丫頭一旦豁出去,膽子竟比沈月蘿還大,光明正大的梯子,連沈月蘿都自歎不如。


    爬上院牆,三人坐在院牆頭,又傻了眼。


    我的親娘哎!


    這要怎麽下去?


    茅廁的院牆外,竟然是排水溝!


    蘇蘭白了沈月蘿一眼,“都是你出的餿主意,你咋不說,直接從下水道裏爬出來算了!”


    沈月蘿瞪她,“你丫的不是廢話嘛,我又沒翻過茅廁,行了,順著院牆走,找個能落腳的地方。”


    三人順著院牆走了一小段,還真碰上能落腳的地,


    是一間小院,應該是他們隔壁。


    院子小的很,是一處下人住的小院子。


    冬梅哦了一聲,說道:“我想起來了,這是住在咱們宅子後麵的王老爺,他們家做染房的,就在這裏開了一家染房,總是把髒水剩飯的亂倒,弄的下水溝經常被堵,我跟秋香為了這事,還特地找過他們幾迴。”


    沈月蘿笑了,“既然是熟人,那就好辦了。”


    三人顫顫巍巍的,連摔帶爬,下了院牆,想著從這小院出去,找到後門,就可以溜之大吉。


    走到一排小屋的門外,剛開始沒聽見什麽動靜,可是走了沒幾步,有些細微的,不同凡響的聲音從最後一間屋子裏傳出來。


    “噓!”沈月蘿猛的迴頭,讓她倆別發出聲音。


    三人跟做賊似的摸了過去,離的近了,這才聽清小屋裏是一男一女,幹著齷齪之事。


    “老爺,別……別這樣!”女子的聲音略帶抗拒,可是隱隱的似乎也並非不情願,甚是矛盾。


    女子的聲音剛落,便有男人壞笑的聲音響起,“小翠,快給老爺瞧瞧你的身子,老爺想你想的夜裏睡不著覺,好不容易今兒夫人不在家,老爺這才能過來安慰你這小騷蹄子!”


    “他娘的,大晚上的幹壞事,看我不打的他跪地求饒!”蘇蘭同情心泛濫,擼起袖子,就要衝進去。


    沈月蘿一把抱住她,一手捂著她的嘴,“你急個什麽,先看看再說!”


    “還看什麽,你沒聽見那女的在哭嗎?再等下去,生米做成熟飯,就晚了!”蘇蘭扒掉她的手,壓低了聲,急的火上房。


    “還不一定呢,聽主子的,先看看再說,這樣不明不白的闖進去,萬一壞了人家的好事,我們丟人就大了,”冬梅也跟著勸。


    正說著,裏麵又有聲音傳出來。


    “老爺……天才剛黑,要不您半夜再來吧!”女人嗓音略帶哭泣,可是更多的是一種誘惑,對男人的誘惑,就好比在裝可憐,博取男人的獸性。


    “再晚點,那母老虎就迴來了,小翠,你別亂動,讓老爺我好好疼愛你,很快的。”


    裏麵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衣服被扯開,偶爾還夾雜著兩聲女人嬌作的驚唿聲。


    沈月蘿戳了下蘇蘭的腰,以眼神告訴她,衝動是魔鬼。


    人家明明是欲拒還迎,又哪裏被強迫的呢!


    蘇蘭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她哪知道具體情況,這女人也真是的,又哭又叫,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裏麵很快有奇怪的聲音發出,三個小丫頭蹲在門外,聽的無比鬱悶。


    冬梅聽不下去了,“主子,我們還是走吧,這樣聽著怪不好的


    著怪不好的。”要是讓王爺知道他們再幹的事,媽呀!後果不堪設想。


    沈月蘿直搖頭,“走什麽走,有現場的真人版,正好給你倆上課。”


    本想去青樓的,現在看來不用了,她們幾人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沈月蘿又朝窗戶邊靠了靠,慢慢的將窗子在推開一道縫,然後拖了蘇蘭過來,兩人腦袋擠在一起,睜大了眼睛往裏麵看。


    小破屋裏,正上演著男女最原始的運動。


    先前聽著聲,還是蠻有意思的,可這會看見真人了,除了惡心,再沒別的想法。


    蘇蘭小聲的嘀咕,“這男人長的真醜!”


    豈止是醜,肚子上的肉,鬆鬆垮垮的垂著,兩條腿卻細的像竹竿,看著忒不協調。真讓人擔心,他用老漢推車的姿勢,能不能站的穩。


    那女人倒是有幾分姿色,身材挺豐滿的,就是臉長的不好看。


    小眼睛,大臉盤子,硬生生將少兒不宜的畫麵,弄的叫人幾欲作嘔。


    “你別看他們的臉,注意表情,現在懂了沒?這種時候,哭就是笑,笑就是哭,哎呀呀,這女的不是頭一迴,你瞧,沒落紅哦,看來他們偷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沈月蘿根本是將屋裏發生的一切,當成教科書,解釋給蘇蘭聽。


    蘇蘭也很認真的評價,“鐵定的是背著老婆幹這事,不過這女人也太沒用了,被玩了這麽多次,還沒扶正,連個妾也不是,還得做婢女,這不是犯賤嘛!”


    沈月蘿覺得她說的甚有道理,一本正經的點頭,“手段差了點,不過她這個模樣,想必自己也是快活的。”


    她倆說的正起勁呢,裏麵的男人居然很快完事了。


    果然,身子太虛,年紀又大,堅持不了多久。


    “老爺……我……”女人欲言又止,一副委屈的表情。


    男人卻已經開始穿衣服,“今兒還有事,改天再好好讓你快活!”他自個兒也鬱悶,怎麽就不靈了呢?


    沈月蘿心裏想的卻是,這個人是特例,還是這裏的男人都如此?


    在男人過來開門之前,沈月蘿三人火速撤離。


    可不能讓人知道,堂堂的永安王妃,跑去偷看人家房事,傳出去豈止是丟人那麽簡單。


    繞了一會,三人總算找到一處小門,拉開門栓,跑到外麵,扶著牆直喘氣。


    “我的天,剛才嚇死我了,差一點就被人看見了,”冬梅想想都害怕,感覺自個兒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不隻如此,她的臉也是滾燙的,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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