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


    北原城司夜府。


    從死亡感脫離的左泗猛吸一口涼氣。


    腳下影子翻滾,魘狗露出腦袋,猩紅空洞的眼睛盯著他。


    左泗一腳踩上它的腦袋,卻沒有怪罪。


    哪怕死亡當時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魘狗的行為的確是他的意誌指使。


    “嘖嘖。”


    左泗自嘲笑了兩聲。


    一隻伴生蟬多貴啊。


    得找小弟子討迴來才行。


    他已經可以想象出小姑娘一臉為難又無奈的小大人模樣。


    這時,一股涼風吹向左泗,仿佛直接吹過他的靈海魂識,來了個透心涼。


    夜總管憑空的話語更是讓他整個人僵住,“你身上攜帶了別人的追蹤靈印。”


    左泗臉色大變。


    他都死遁了,那陽脈少年為什麽還能追蹤到自己!


    一想到少年的威能,死前對方好像念了蓉蓉的名字?


    左泗急問:“蓉蓉在哪?”


    換做是平時,夜總管未必會服務他。


    今天他身上攜帶的追蹤靈印特殊,夜總管的主體注意力都在這裏,應道:“翠霞穀。”


    左泗緊接問:“神子殿下呢?”


    夜總管沒有迴答他,小主人的行蹤為什麽要告訴他。


    左泗就明白。


    如果宓飛雪也在翠霞穀和裴蓉蓉在一起的話,夜總管肯定就說了,這說明對方不在。


    左泗咬牙道:“出大事了!有幾個陽派的尊者來找麻煩,這麻煩和殿下有關。你不想殿下他們出事的話,就趕緊通知他們。”


    宓八月和宓飛雪是最受神眷的兩個人,哪怕兩人的修為境界明顯也不是尊者的對手,但是目前能應對那少年幾人的隻有他們!


    左泗毫無禍水東引的愧疚,當初宓八月本就在意這件事,還吩咐過他多關注背後的懸賞者。


    現在疑似背後懸賞者的人出現了,正好交給她!


    夜總管也是知道這件事的,聞言就給兩人傳信。


    左泗明知道夜總管有著比自己更快的傳信渠道,還是主動給宓飛雪、宓八月和裴蓉蓉紛紛傳音。


    做完這些的他臉色在一秒間變來變去,腳步卻已經奔出去,“送我去翠霞穀。”這句話脫口,左泗慘笑,臉色極其複雜。


    一門之隔。


    兩地之分。


    “瘋了,瘋了,我肯定是瘋了。”


    左泗一邊低語,一邊根據子母鈴的牽引以最快速度急奔。


    “我來做什麽,我來有什麽用,通知那兩位來處理就好了。”


    “他們處理不了的話,我來也是白來。”


    “伴生蟬都死了,新的還沒養成。”


    “對,我現在迴去還來得及。”


    任意門就在後方,轉身去開個門就行了,留在北原城最安全。


    左泗雙眼泛紅,感受到熟悉的高階靈壓。


    “缺牙的。”


    他咬牙道。


    魘狗應聲自陰府飛出,覆於他周身,速度飆到極致。


    視線中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畫麵。


    翠霞穀其他人皆被靈壓隔絕鎮壓在外,留下裴蓉蓉麵對少年。


    少年靈光凝聚一觸即發。


    “錯了,錯了,不是她!”


    刑熾手中靈刃一頓,望向趕來的左泗。


    他的目光閃過一絲奇異。


    “你果然沒死。”


    “是這個吧。”


    刑熾張開手。


    手中是一隻已經半死不活的伴生蟬。


    左泗瞳仁緊縮。


    他最不願看見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當得知自己死遁後,身上還攜帶追蹤靈印,左泗就對這少年的手段異常忌憚,擔心就算有伴生蟬的裴蓉蓉依舊逃不過對方的追殺。


    他能從少年的手裏逃過是出其不意,而見過他死遁的少年,還會給裴蓉蓉這個機會嗎?


    一切的猜想都比不上親眼所見來得令人安心。


    下一秒左泗就被高階靈師隔空拖到刑熾麵前。


    “尊者,尊者饒命啊!”左泗當場就給刑熾跪了。


    靈壓突然加重。


    左泗四肢骨碎,七竅流血,直接癱在地上形同爛泥。


    “尊者……饒命……”左泗苦苦求饒。


    四周被鎮壓的眾人麵色俱變。


    刑熾淡道:“我不殺無辜,把你所知說出來我便饒你一命。”


    左泗感激涕零,滿眼求生的欲望,“小人無辜,真的無辜,那個委托所說的女孩我真的殺了,未免遺漏,整個聞家都死絕了啊。”


    刑熾目光仿佛悲憫實則目中無塵,低喃道:“執迷不悟。”


    左泗眼睛大睜,感受到絕對的殺機。


    他靈海裏的靈核瞬間被碾碎。


    離四星隻差臨門一腳的修為成空,變成他往日口中的凡俗庸人。


    失去靈力滋養的重傷身軀瀕死。


    “呸!”


    左泗突然一口血沫朝刑熾噴去。


    自然沒有落到刑熾身上,就被靈力蒸發。


    高階靈師隨從見他做出這種辱沒行為就要徹底碾死他,卻被刑熾一個手勢阻止。


    刑熾看左泗的目光多了一絲奇異,“以你的心性,假死逃過之後就該藏起來,而不是前來找死。”


    “哈哈哈,咳咳咳,喝喝,你知道個屁!”瀕死一刻,左泗反而昂起頭狂笑起來。


    老子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跑來找死!


    刑熾從未被人這樣辱罵過,就算對左泗的行為有些好奇,也不足以讓他繼續放任下去。


    “我一般不會對人施以搜魂術。”


    反過來說,就是現在不一般了。


    左泗又吐了幾口血,呢喃道:“怎麽還沒來,老子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有過他之前死遁的方式,這次他修為被毀,陰府也被秘術禁錮,使得他連自殺保密都做不到。


    刑熾一詫。


    一支箭矢從他麵前擦過。


    如果不是刑熾側頭,這支箭矢本該直擊他麵門。


    “少尊!”


    高階靈師萬萬沒想到會有人能瞞過他們的感知,對刑熾造成傷害。


    刑熾神色恍惚,身體在這一刻僵直,陷入一直以來困擾他的幻象中。


    高階靈師隨從已經擋在他周圍。


    刑熾猛地迴神,“是她!”


    他下意識的抬頭尋找記憶中那個如蛆附骨的身影,隨即反應過來那是對方未來的模樣,剛剛的箭矢也並非來自上方。


    “八宮金剛!”刑熾開口。


    四麵八方怪相包圍。


    他向箭矢所來方向望去。


    見持弓的黑衣少年又是一愣。


    怎麽會。


    然而當和少年雙眸對視上。


    記憶中模糊的麵容依舊模糊,唯有那雙眼睛與此時重合。


    身體本能輕顫起來。


    “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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