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那丫頭可信了?”


    成都城南一處小院中,頭戴黑鐵麵具的男子以極為溫潤的聲音問道。


    在他下手,空空道人彎腰拱手,神色肅穆,迴道:“主上,依屬下看那公孫雲綾並未全然相信屬下所言。”


    “無妨,隻要能引得公孫家對付血殺樓即可。這幾年,玄天宮有些太放肆了。”男子拍了拍座椅的扶手,輕笑道。


    聞言,空空道人應了一聲,旋即束手而立,靜候吩咐。


    半晌,鐵麵男子看了空空道人一眼,問道:“依你之見,那丫頭會如何應對血殺樓?”


    “迴主上,屬下觀其用兵極有耐性,想來是會設好陷阱,來個甕中捉鱉吧。”空空道人拱手迴道。


    “嗯,玉瑤倒是有了個好徒弟,聰慧得緊啊。”鐵麵男子輕輕感慨一聲,便不再言語。


    就在此時,院門外走來一女子,一襲白裙,豐姿綽約,媚態天成,每走一步似乎都是踩在旁人的心坎上,令人不由心生悸動。


    這女子正是陰姹派掌門白霜兒。


    “呦,奴家似乎聽到了一個不討喜的名字哩,傅郎可是又在背著我念叨那賤人哩?”白霜兒人還未到,話已出口,聲音嬌媚,令人不禁心潮澎湃。


    空空道人垂眸凝神,不敢去聽,更不敢去看。


    鐵麵男子眸中陰鷙一閃而逝,旋即恢複清明,抬眼看向走來的白霜兒,笑道:“你又在吃飛醋了,不過是感慨一句她的徒弟罷了。”


    說話間,白霜兒已走到鐵麵男子跟前,隻見她腳下一轉,毫不避諱地坐到了鐵麵男子懷中,嬌笑道:“奴家不是在乎你嘛,你可莫要動氣哩~”


    聞言,鐵麵男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寵溺,揮手打發了空空道人,與懷中的人兒膩歪起來。


    片刻後,白霜兒臉頰微紅,將頭靠在鐵麵男子肩頭,嬌媚一笑,道:“方才你說那賤人的徒弟,她徒弟如何哩?可比得了奴家的徒弟?”


    聞言,鐵麵男子點了點白霜兒的鼻尖,笑道:“你怎的什麽都想跟她比上一比,在我心裏她哪裏比得上你分毫!”


    白霜兒對此很是受用,不由在鐵麵男子薄唇上輕啄一口,美眸迎上對方的眼神,媚態盡顯。


    見此,鐵麵男子哈哈一笑,徑直抱起白霜兒轉身迴了房中,不多時房中便響起了男歡女愛之音。


    不知過了多久,白霜兒嬌媚清吟一聲,撲倒在鐵麵男子懷中,纖纖玉指在後者胸前劃著圓圈,麵上一片潮紅。


    待氣息稍穩,她語帶嬌媚地說道:“傅郎,奴家方才的問題你還沒迴答哩。”


    鐵麵男子吐出一口濁氣,輕笑道:“她那個徒弟確實了得,小小年紀已有後天境上品的修為,最近又率軍在乾州立下大功,未來可期啊。”


    聞言,白霜兒臉色一沉,白嫩的身軀在鐵麵男子懷中扭動一番,嬌聲道:“怎的,就她的徒弟好,我的徒弟便是不如唄?”


    鐵麵男子輕笑出聲,將白霜兒緊緊攬在懷中,說道:“你的徒弟自也不差,同樣是後天境上品的修為,年輕有為!”


    相比於前言,說起白霜兒的徒弟來鐵麵男子的語氣明顯有了些許敷衍之意。


    白霜兒自是聽了出來,卻也沒再不依不饒地追問,她很清楚這個男人的性子,知道他不喜糾纏。


    不過,她也沒打算放過此事,心中暗道:哼,公孫玉瑤,那就來看看我們究竟誰更會教徒弟!


    入夜,在服侍鐵麵男子睡下之後,白霜兒悄悄起身離了房中,徑直向著院外走去。


    她卻不知,她剛剛離去,原本熟睡的鐵麵男子便睜開了雙眼,眼中閃過一抹得計,笑了笑又才翻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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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郊外樹林,左湘兒白日裏接到師父傳訊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此時白霜兒未到,她不由靠在樹上,抬頭望著空中的明月愣愣出神。


    昨日,她接到手下人迴報,說是公孫雲綾在乾州軍前立了大功。


    三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雲綾,她的師父是自家師父的宿敵,她也天然的將雲綾當作對比。


    雲綾在澄心書齋念了三年書,她也在陰姹派潛修了三年。


    未曾想,這次一出關就接到對方軍前立功的消息,心中沒來由升起一股緊迫感來。


    這種緊迫感她不知道是從何而來,按說她並沒有什麽名揚天下的野心,隻想好好修習武道,爭取有朝一日能夠邁入宗師之境,全了自家師父的念想。


    然而,她越想無視這股緊迫感,就越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她想不明白,是以才會在此愣愣出神,連白霜兒的到來也未察覺到。


    “哼!你就這點警惕心?為師往日的教導你都學去哪裏了?”白霜兒不滿地輕哼出聲。


    左湘兒心中一緊,本能地一掌轟出,待看清來人,不由瞳孔一縮,想要收力,倉促間卻又哪有那般容易。


    白霜兒輕哼一聲,將雲袖一揚,一道真氣透體而出,眨眼間形成一道真氣屏障,將轟來的掌力盡數化解。


    左湘兒放心下來,旋即驚慌地跪倒在地,道:“師父恕罪,弟子一時不察,險些犯下大錯!”


    聞言,白霜兒神色莫名,伸手扶起左湘兒,又拂去她裙擺沾染的灰土,並未立時說話。


    左湘兒神色有些慌張,這三年她基本都在陰姹派閉關修煉,說來也是許久未曾見過師父了,心中沒來由有些陌生感,對於師父突然的親近舉動有些手足無措。


    白霜兒卻是不理,拂去灰土後,又上下打量了這個徒弟幾眼,旋即笑道:“不錯,修為精進了不少,比之為師也不差多少了!”


    聞言,左湘兒趕忙行禮,迴道:“師父莫要折煞弟子了,弟子還有得學哩!”


    白霜兒再次扶起左湘兒,嬌笑一聲,突然問道:“你可知公孫雲綾此人?”


    左湘兒微微一愣,隨即點頭應道:“知曉,這三年弟子有命人時時探查此人的消息。”


    “好!”白霜兒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她公孫玉瑤的徒弟不單闖出個‘玉女神劍’的名頭,如今又在乾州立下軍功,你作為我白霜兒的弟子,也不可弱了名頭!”


    聞言,左湘兒總算知道師父今日令自己前來所為何事了,當即神色一肅,靜心等候吩咐。


    見她如此,左湘兒再次滿意地點點頭,笑道:“為師得知血殺樓如今盯上了這個公孫雲綾,你且前去,若她不敵血殺樓,你便出手救她一救!”


    “師父,這是……”左湘兒不解,難道不應該是去落井下石嗎?


    “哼!她公孫玉瑤的徒弟,隻能死在我白霜兒的徒弟手裏!”白霜兒輕哼一聲,微微仰著頭,一臉不屑地說道。


    聞言,左湘兒登時對自家師父與公孫玉瑤這對宿敵有了新的認知,當即應了下來。


    見此,白霜兒掩嘴嬌媚一笑,又道:“你救下她後,待她傷好,再殺了她!如此,公孫玉瑤的臉色想必會很好看哩,嗬嗬~”


    “是,師父!”左湘兒語帶無奈地應下。


    而後,白霜兒又關心了左湘兒幾句,便出言打發著左湘兒離去了。


    望著弟子逐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白霜兒嘴角一翹,喃喃道:“傅郎啊傅郎,就讓你看看我白霜兒的徒弟比之她公孫玉瑤的徒弟如何……”


    說著,白霜兒神情陡然一肅,出聲道:“你必須更喜歡湘兒才行,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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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在乾州的雲綾自然不知成都發生的事,她此刻正在為血殺樓之事而煩心。


    當日自空空道人處得了消息後,她便遣龐萬春趕迴成都找到尤三,讓尤三火速聯係公孫玉瑤。


    如今已過五日,戰後軍務都已料理妥當,她也率軍撤迴了乾州城,卻依舊沒有公孫玉瑤的消息。


    她倒不是非得等著公孫玉瑤不可,隻是有師父在,她覺得更有把握生擒血殺樓天字組殺手罷了。


    那日與空空道人一戰,她雖失手被擒,但終歸是因為被對方言語分心所致,真要動起手來,她即便鬥不過,也能脫身而去。


    如今她身處軍中,即便血殺樓遣天字組前三之人行刺,她也是不懼的,隻是未必能夠生擒對方罷了。


    為作第二手準備,雲綾起身去尋了王爾山。


    如今的王爾山可謂是春風得意,一戰大破西羌十萬軍,饒是從軍多年的他也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啊。


    捷報已經送往長安,他現下就是一麵整軍,一麵靜候朝廷的封賞了。


    見雲綾過來,王爾山大笑出聲,道:“哈哈~我的公孫都尉啊,今日怎的有空來尋本將了?”


    聞言,雲綾微微一笑,抱拳行了一禮,說道:“有些私事來尋王將軍相助哩。”


    “哦?”王爾山笑容一收,揮手打發了周圍守衛的士卒,親自將雲綾領到書房,抱拳道:“公孫姑娘所謂何事,但請道來,王某定當竭力!”


    雲綾當即將空空道人所言之事挑著能說的說與王爾山知曉,隨即又將自己欲生擒來人之事一並說了,最後問道:“不知王將軍可能相助?”


    “公孫姑娘相請,王某自無不允之理!不知王某需要做些什麽?”王爾山一臉嚴肅地看著雲綾,神情頗為堅定。


    見此,雲綾擺了擺手,笑道:“來人或是半步宗師,我在軍中其人未必敢現身。是以,雲綾欲請王將軍想個由頭,讓雲綾能夠光明正大的離開軍營。”


    聞言,王爾山自是不應,雲綾留在軍中無疑是最安全的,哪怕對方是半步宗師,乾州數萬兵馬在側,對方也不敢造次。


    若放雲綾單獨出去,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他王爾山著實沒法向公孫家交代。


    雲綾早料到這一出,是以並未打斷王爾山的反對之言,待其說完方才說道:“自不是我一人前往,雲綾還沒自大到以為憑我一人便能生擒半步宗師的地步。”


    “那你是……”王爾山不解地看向雲綾。


    雲綾微微一笑,湊到王爾山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麽,王爾山聽得頻頻點頭,末了更是大笑出聲。


    傍晚,便有一道軍令大張旗鼓地送入雲綾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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