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旁唿嘯的風聲,雲綾心中一片懊惱。


    方才竟因為對手的言語而分了神,以致於如今被製住穴道動彈不得。


    不過這空空道人既沒有立刻殺她,想來暫時她還是安全的,尚有時間謀劃脫身之計。


    “玲瓏,快幫忙,我們一起衝開穴道好脫身哩!”雲綾心中喊道。


    【以這人的修為,你被他扛在肩上,一運真氣就會被他察覺到。】


    “總不能什麽也不做吧?”


    【他既擄你走,自然是要尋個地方放下你的,到時候我再幫你衝開穴道跑路!】


    聞言,雲綾也隻得暫時歇了心思,轉動著眼珠打量周圍環境,默默記下走過的地方。


    約莫半個時辰後,空空道人將她帶到一處山間瀑布旁,又隨手將她放在水潭邊,轉身尋來幾片大葉子舀了潭水喝。


    “老道士,也給我來幾口,口渴哩!”雲綾抿了抿唇瓣,俏聲道。


    空空道人看了她一眼,舀來些潭水喂到她嘴邊,笑道:“且湊活著喝吧,老道我可不敢解了你的穴道,抓起來費勁得很。”


    說罷,他便自顧自在地將葉片傾斜,清水順勢流入雲綾口中。


    而後,雲綾見空空道人兀自坐到大石上,既不理她,也不繼續趕路,反而閉目養神起來,不由心中起疑。


    “老道士,你帶我來此作甚?你不是來殺我的?”雲綾出聲問道。


    “安心等著便是。”空空道人迴了一句,便再不搭理雲綾。


    見此,雲綾暗道好機會,當即在玲瓏的輔助下開始調運真氣衝擊被封堵的穴道。


    空空道人不曾想雲綾身邊有著玲瓏這樣的存在,衝穴之時絲毫不露真氣波動,兀自放心地閉目養神去了。


    不多時,一聲微不可察的嗶剝聲響起,雲綾身子一抖,已然重新恢複行動能力。


    她並未輕舉妄動,心中問道:“玲瓏,鳳鳴劍方才你可收著了?”


    【放心,早收進量子空間了,你想用隨時都可以。】


    “不急,先看看這老道士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再說,看樣子他像是在等人哩。”


    【那我把能量調到探測上,方便你提早發現異常。】


    聞言,雲綾微微頷首,旋即佯作仍為穴道所困,留心著空空道人的一舉一動。


    一個時辰後,玲瓏示意雲綾有人來了,她瞬間提起了心中的防備,準備一有不對便脫身而去。


    正在此時,空空道人也睜開了雙眼,向雲綾身後看去。


    隨著腳步聲逐漸接近,兩道人影也出現在雲綾身後,她隻一聽便分辨出來者是誰。


    “十六和十七,他們怎麽來了?壞了,定是我一直未迴去,他們尋我來哩,這下可怎麽脫身哩!”


    【別急,看看再說,左近就你們四個人,三個打一個,你還是偷襲的,有勝算。】


    聞言,雲綾稍稍放下心來,卻不想接下的一幕差點讓她偽裝不下去。


    “不肖弟子拜見師父!”


    隻見燕十六和燕十七快步走到空空道人身前,齊齊單膝跪地,恭敬見禮。


    空空道人掃了二人一眼,輕哼一聲,沉聲道:“哼,還真是有了主子就忘了師父了,這便護上了?”


    原來,燕十六兄妹上前這幾步卻是隱隱將動彈不得的雲綾攔在了身後,若然動手,自是他們兄妹首當其衝。


    小心思被看破,燕十六默默垂頭不語,燕十七卻一瞬不瞬地看著空空道人,眼神很是堅定。


    見此,空空道人沉默半晌,輕歎一聲,道:“起來吧,老道若想殺她,又豈會等到此時!”


    聞言,燕十六兄妹相視一眼,齊齊鬆了口氣。


    天知道他們收到飛鏢留信得知師父抓走了雲綾後,心中有多焦急,顧不得手頭上的事務,急匆匆便循著師門印記一路找來了此地。


    看到此處,雲綾也算反應過來了,原來空空道人所說的還人情就是指燕十六兄妹,也難怪覺著空空道人的兵器眼熟了。


    當日燕十六兄妹失手被擒,雲綾不但沒殺他們,還把他們帶在身邊,的確算是對兄妹二人有恩了。


    不過雲綾並未因此放鬆警惕,對方畢竟是血殺樓的人,而且似乎還接了殺她的任務。


    未曾想,待燕十六兄妹起身後,空空道人直接看向雲綾,說道:“小丫頭,你也別裝了,老道早發現你衝開穴道了,過來說話吧。”


    聞言,燕十六兄妹齊齊看來,雲綾也是心中一緊,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唯恐對方是在詐自己。


    見此,空空道人輕哼一聲,道:“老道我別的本事或許平常,唯有一雙耳朵自問宗師之下還沒人能夠瞞過老道。你雖未露真氣波動,但衝開穴道那一下,老道可是聽得真真的。”


    雲綾見空空道人神情玩味,心知遮掩不過去,當即麵露一抹訕笑,起身拂去衣擺的灰塵,笑道:“道長好耳力哩!”


    “姑娘,您沒事?”燕十七快步趕到雲綾身側站定,燕十六也目光灼灼地看了過來。


    雲綾擺擺手示意無事,隨即上前幾步,笑盈盈地看著高坐大石上的空空道人。


    空空道人看著自己的徒弟對著外人噓寒問暖,心中忒不是滋味,不由撇了撇嘴,麵露不豫。


    雲綾卻是佯裝不見,俏聲道:“道長既是燕家兄妹的師父,想必今日不是特意來為難晚輩哩,不知道長將晚輩帶來此地究竟所為何事?”


    聞言,空空道人故作陰狠,沉聲道:“小丫頭,你可知血殺樓的規矩?老道雖教了他們,卻也不會念什麽舊情,不過是想將他們兄妹引來順手清理門戶罷了。”


    孰料,這話未曾嚇住雲綾,也未嚇住燕十七,反倒是燕十六身子一抖,不自覺向雲綾靠近了兩步。


    雲綾看向燕十六,微微一笑,安撫道:“你師父嚇唬你哩,你看十七就沒上當。”


    聞言,燕十六看向妹妹,果然見她麵不改色,不禁有些羞赧。


    空空道人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嘟囔道:“沒出息的東西,老道怎麽就收了這麽個傻徒弟。”


    “道長,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否則晚輩三人迴去晚了,隻怕軍中該派人出來尋哩。”雲綾笑道。


    聞得雲綾略帶威脅之語,空空道人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大笑出聲,半晌方才說起正事來。


    一炷香後,雲綾帶著燕十六兄妹一齊離開了此地,向著白水原而去,空空道人也早已不知所蹤。


    一路上雲綾的臉色都極為沉重,因為空空道人所言之事著實令她感到頭疼。


    按空空道人所言,她已經被血殺樓盯上,尚從義在血殺樓下了紅注,買她的項上人頭。


    鑒於她的修為和如今的軍職,血殺樓決定派出神秘的天字組來執行這項任務。


    而空空道人正是天字組成員,代號“肆”,不過他並不是接手這個任務的人,具體由誰來執行便是空空道人也不得而知。


    燕十六兄妹被雲綾所擒後,空空道人就盯上了雲綾,原本是想出手救人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兄妹倆跟著雲綾遠比留在血殺樓做個底層殺手要強,也就沒有強行動手。


    這些日子,他一直隱在暗處細心觀察,雲綾對燕十六兄妹的態度令他很是滿意。


    是以,當他獲悉天字組將出手刺殺雲綾之時,便安排了這一出,一來是向雲綾示警,二來也算是給雲綾展示天字組的實力。


    天字組以實力排序,即便如空空道人這等隻差一個契機便可踏足宗師之境的人也隻排名第四,足見天字組的實力如何。


    按說空空道人這等實力強橫的半步宗師,江湖上不可能沒有絲毫傳言才是,然而雲綾此前卻從未聽聞過空空道人的名號。


    雲綾這般問來,空空道人的迴答卻令她心頭一緊。


    按其所言,他加入血殺樓前修為其實已經停滯在後天境上品十數年,原本以為此生都沒有希望更進一步了。


    但是,血殺樓為他提供了一種丹藥,短短兩三年他不單突破桎梏,更是有希望在有生之年一窺宗師之境。


    那丹藥名喚天蘊丹,陰陽二使每兩月便會發下一粒,服之可令修為遽增,抵得上十年的苦修。


    然而,空空道人本身便通丹道,深知如此靈丹妙藥該是奪天地之造化,絕不可能如此輕易的供給他人使用,除非這天蘊丹有著不易察覺的副作用。


    空空道人留了個心眼,每年都會昧下一粒自行研究,前不久終於發現了其中的貓膩。


    天蘊丹表麵上的確能令人修為大進,但煉丹之人卻在內裏藏了一味與修為無關的藥力,一旦服下,這種藥力就會在身體中堆積。


    平時不會礙事,不過一旦遇上天香紫檀的香味,立時便會化作一種毒素,不會致命,但會教人對佩戴天香紫檀之人唯命是從。


    空空道人記得,陰陽二使就佩戴著天香紫檀製成的手串,這就是血殺樓控製天字組一眾高手的手段。


    麵對這些情報,雲綾笑盈盈地記下,心中卻也有另一番思量。


    在她看來,空空道人未必對燕十六兄妹有多重視,否則也不會將他們帶迴血殺樓後任由他們在底層廝混。


    或許隻是尋個由頭博取她的信任罷了,此番行事未必不是存了借她之手覆滅血殺樓的心思。


    對此,她並不反感,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血殺樓已經盯上她,那麽她遲早也會與天字組一戰,能夠提前有所準備不是壞事。


    如今她該做的,便是盡快聯係自家師父,趕在天字組動手之前布下天羅地網,說不得就能探出血殺樓更多的內幕來。


    思及此,雲綾不由加快了腳步,身形幾乎化作一道流光。


    燕十六兄妹相視一眼,還道雲綾是擔心血殺樓的刺殺才會如此急迫地趕路,是以齊齊咬牙努力跟上雲綾的步伐,殊不知雲綾盤算的卻是如何來個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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