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爾的慷慨陳詞點燃了希望的火種,南川集團湮滅圈內的人們,無論此前是悲痛、癲狂、還是坦然赴死,這一刻眼中全都重新閃爍希望的光芒。


    人們或坐、或跪,不約而同地開始對天空祈禱。


    此刻世界仿佛寂靜無聲。


    南川集團現場,地麵的超高清攝像機隱約已能拍攝到空間站的輪廓,這說明空間站即將進入肉眼辨識的範圍。


    從天文望遠鏡的轉播圖像中看,空間站已經開始有解體的征兆。


    原先包裹著美杜莎的半球形保護罩緩緩展開,完全展開的激光陣列麵積接近一個足球場大小,宛如在荒漠中盛放的瑰麗寶石之花。


    “控製杆保險解除!”


    蝮蛇工廠內,提爾麵前的計時器哢噠一聲歸零。


    “發射!”


    嘰—————


    異常尖銳的嘯叫令提爾等人暫時性地失聰,漆黑的夜空瞬間變為白晝。


    所有聚焦空間站的實況轉播畫麵,全都是刺眼的白茫茫一片,看不清任何物體。


    所有人都盯著實況轉播,但雪白的光芒消失後,實況轉播卻直接花屏。


    “什麽情況?”


    “激光的亮度太高!所有的光學元件全部失效了!”


    “轉接到備用相機!”


    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著設備切換,南川集團中心區內一片寂靜,靜得仿佛能聽到人們嘈雜的心跳。


    實況直播再次上線,鏡頭上下左右搜索了一大圈,畫麵中別說是空間站,就連一粒殘渣都不剩!


    “勝利了!”


    南川集團中心區爆發出的歡唿聲此起彼伏,宛如山唿海嘯。蝮蛇工廠內,提爾等人激動的掌聲久久未曾平息。


    “狂歡過後,該坦然麵對命運了。”提爾平靜地對留守蝮蛇工廠的眾人說道。


    在場的人默契地起立,整理衣裝,從容地佩戴好所有的勳章。


    提爾再次走到裝置前,向全球廣播——


    “各位,很高興地告訴大家,空間站已經灰飛煙滅,危機順利化解,人類曆史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但也有遺憾的事,蝮蛇工廠即將成為曆史,我們挫敗了攝政王的陰謀,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順帶一提,攝政王是很多年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物,他暗中控製了北風集團的總統、監察會,乃至整個北風集團。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居然沒人知道他是誰,更沒人見過他的真容。”


    “我們一直認為他是破壞世界和平安定的關鍵因素,但僅憑一個蝮蛇工廠,憑我們幾個人,顯然是無法與他抗衡。”


    “如今我們已至生命盡頭,向全世界揭露這醜惡的真相,希望有識之士繼續我們未竟的事業,為世界和平而戰!”


    “我們在此以鮮血開路,期望喚起更多人的醒悟,從而開拓一個和平、繁榮、自由的明天!”


    “向全人類美好的未來致敬!”


    全世界人通過蝮蛇工廠監控攝像頭的直播畫麵,看到大量的導彈向蝮蛇工廠襲來,這片軍事基地頃刻間淹沒於火海。


    收看直播的觀眾大多震驚不已,提爾的演說信息量過大,且涉及到他們無法接觸的層麵。


    但提爾等人的英勇就義極大地震撼了全世界人民的內心,也在他們心中種下了祈求和平的種子。


    ……


    北風集團南部海域,李照天乘坐著快艇疾速向公海前進。


    早在美杜莎發射之前,朱諾就安排了一艘快艇,派人護送李照天向公海撤離。


    快艇將載著李照天前往公海上的匯合點,安西婭會在那裏接應他。


    李照天用平板電腦全程見證了兩場空前絕後的直播,此時的他呆呆地望著天際線,情緒極度低落。


    他完整經曆了整個事件,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兩場直播,這一仗他們雖然勝天半子,但卻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


    他的老師、他的兒子、還有許多曾經宣誓忠於這片土地的勇士,都在這場戰鬥中犧牲。


    李照天拿出通訊器,反複翻閱著提爾發給他的最後的訊息——


    “很抱歉欺騙了你,但這確實是善意的謊言。化解災厄必然伴隨著犧牲,我所能做的就是竭盡所能將代價降到最低。你仍有未竟的事業,不能在這裏倒下。舊篇章終將揭過,請帶上我們的期望和祝福,創造一個美麗的新世界。


    提爾


    ”


    ……


    當第一縷晨光灑向海麵之時,李照天終於看到了在公海上遊弋的薩加女王號巡洋艦。


    顯然安西婭早就發現了快艇,並趕來與李照天匯合。


    “李叔,辛苦了。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您是先休息還是先用餐?”安西婭恭敬地說道。


    李照天剛剛化解了一場世界性的危機,加上此前安西婭曾聽過不少李照天的傳奇故事,現在李照天在她眼中的形象也越發高大。


    此時李照天的神情疲憊又悲傷,安西婭猜到了幾分,因此決意不要問太多相關的話題。


    “先吃點東西吧。尹成和輕舞在哪?”李照天問道。


    “啊?他們沒有和您一起迴來嗎?”


    兩個人都愣在原地,眉頭緊蹙。李照天意識到事情不對勁,而安西婭也猜到情況並不樂觀。


    “該死……”


    李照天的臉上從未出現如此扭曲的神情,即便僅僅維持了數秒。他實在無法再次承受喪子之痛,尤其這兩次發生在同一個夜晚。


    他很快調整好狀態,向安西婭說明情況:


    “李尹成和展輕舞在午夜前就乘飛機離開,按理說此時他足以飛到內洲,如果你還沒收到他的通訊,意味著很可能出事了……”


    “您先別急,從昨天傍晚開始薩加女王號就一直在這片海域待命,隻要李尹成的飛機離開外洲,我們的雷達必然能捕捉到。但到目前為止雷達沒有任何響應,這說明他根本就沒有離開外洲。”安西婭解釋道。


    “壞了……”


    李照天扶靠在欄杆上,雙手掩麵,拇指使勁揉搓著太陽穴,一邊大口深唿吸……


    “安西婭,再給我24個小時,我們再等24個小時!如果24小時後他們還沒迴來,我們就返迴太陽城基地……”李照天痛苦地說道。


    “李叔,不著急的,我們多等幾天也可以,船上的補給很充足……”


    “不,這艘戰艦是我們為數不多的寶貴武器,它在公海上每時每刻都麵臨著風險。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相信尹成也具備應有的覺悟!”


    ……


    事實上,李尹成和展輕舞確實遇到了麻煩。


    時間迴到數小時前,李尹成和展輕舞乘坐的教練機飛了一個多小時,北風集團蜿蜒的海岸線逐漸展現在二人眼前。


    “輕舞,成哥剛剛起飛時就和你說過,開飛機一點都不難!你看成哥沒騙你吧?”


    “其實我少年時期接受過係統的空軍飛行訓練,隻不過多年未練,有些生疏了。”


    “剛才這一路實操,讓我又找迴了手感!真懷念當年在空中訓練的時光啊哈哈哈哈!”


    “現在咱們在北風集團境內,成哥不好秀操作,等到了公海上,成哥給你表演個高難度飛行動作!”


    “誒!你看你看!是海岸線!真是太雄偉太壯觀了!我還是第……也不記得多少次看到海岸線了,每一次看都是如此震撼人心!”


    “……”


    麵對不停絮絮叨叨的李尹成,展輕舞總是保持微笑,靜靜看著他滔滔不絕地發表感言。


    善解人意的展輕舞早就看出來,這是李尹成在極度緊張的狀態下被動性緩解壓力的應激反應,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過後也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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