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南川集團中心區,混亂正在逐漸平息。


    人們意識到再怎麽跑也跑不出湮滅圈,再怎麽鬧也無法阻止天災降臨,於是逐漸變得安靜。


    平靜下來的人們為自己剛才的醜態懊悔萬分,但事實已經發生了,南川集團中心區已經一團糟。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再過一個多小時,這裏的一切都會化為齏粉,不論現在是淩亂還是整潔。


    人們意識到自己的生命隻剩最後的一個多小時,開始竭盡所能珍惜最後的一分一秒。


    大多數人們走上街頭,聚集在一起,不管是熟人還是陌生人,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大家互相安慰、互相鼓勵,有人唱歌、有人哭,有人笑,也有人跪在地上祈禱,希望神明的偉力能免除這場災禍。


    原本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中心區按下了停止鍵,歌聲、哭聲、笑聲、祈禱聲交織在一起,通過衛星實況轉播給全世界。


    ……


    蝮蛇工廠內,提爾等人看著屏幕上的人們麵對死亡時的百態,心情格外凝重,控製室裏久久地沉默,唯有機械計時器的哢噠聲。


    突然,急促的警報打破了這片沉默。


    “來了。”


    “報告!蝮蛇工廠五百公裏外發現北風集團戰鬥機編隊!一共十五架飛機,其中十架是地麵攻擊機!”


    “果然,監察會過來滅口了。他們越是要阻止我們發射美杜莎,就越是說明他們心虛!”


    提爾雙手食指揉搓著鼻梁,眾人在等待他的命令——


    “執行一號應對策略,同時解除美杜莎的保險裝置,自動控製係統接管擊發!”


    提爾一聲令下,所有人開始行動。


    “是!地對空導彈準備就緒,第一輪齊射一百枚!”


    “美杜莎發射保險解除!充能已達92%,發射準備就緒,正在動態修正準心!”


    提爾等人還特意調用了蝮蛇工廠附近的幾台監控攝像,並將導彈齊射的實況發布到互聯網上。


    一時間,蝮蛇工廠周圍的導彈發射井全部打開,一百枚導彈陸續衝天而起,導彈尾焰將漆黑的荒漠完全照亮!


    監察會顯然是發現蝮蛇工廠的異動,派空中部隊來摧毀美杜莎,而提爾不會讓他們如願,必須先發製人打下監察會的戰鬥機。


    這一波飽和式的攔截令戰鬥機編隊猝不及防,每架戰鬥機都被數枚導彈鎖定,根本不留活路!


    轟————


    天空中的爆炸聲此起彼伏,蝮蛇工廠導彈齊射的實況直播很快躍居熱度榜第二,僅次於空間站墜落。


    “什麽情況?怎麽北風集團自己和自己打起來了?”


    “外洲要大亂了嗎?這局勢越來越看不懂了啊!”


    監察會派出的第一波戰鬥機編隊還未進入射程就當了炮灰,但攝政王顯然不可能隻有一手準備。


    很快,距離蝮蛇工廠三百多公裏外的導彈部隊收到了一個坐標和來自總統的開火指令。


    “什麽情況?總統直接下令?沒接到演習通知啊!”


    “肯定是突擊演習!別管那麽多了!趕緊準備發射!”


    兩輛中程彈道導彈發射車豎起發射架,還未等指揮官下令,雷達發出急促的警報!


    “導彈來襲!”


    轟———


    話音剛落,兩枚導彈精準地命中了兩輛發射車,而空中一架戰鬥機一閃而過,突破音障疾速脫離了戰場。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實彈演習也不是這麽玩的啊!這可是我們最先進的兩輛車!”


    “很奇怪……那架戰鬥機的敵我識別碼是友軍,因此直到發射導彈以後雷達才發出預警,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昭雄在監察會內部埋了眼線,要獲知他們的命令以及導彈部隊的坐標自然不是難事。


    如今局勢越加混亂,蝮蛇工廠內,提爾收到了來自李昭雄的通訊:


    “是我,李昭雄。監察會的第二波攻勢是使用中程導彈轟炸,我已經化解了。”


    “謝了,第三波攻勢還有多久?”


    “快了,五分鍾前第二支戰鬥機編隊已經起飛,預計半小時就能進入攻擊半徑。”


    “嗯……半小時……美杜莎倒是可以完成充能,隻是空間站還沒進入最佳射距,恐怕轟擊效果會打折扣……”


    “我知道,我會幫你拖延時間。”


    “謝了。”


    李昭雄駕駛戰機全速前進,此時戰機燃料所剩無幾,對麵還不知道會來幾架敵機。


    雷達上很快顯示出大量光點,李昭雄瞄了一眼,也懶得去數究竟有多少。


    敵機顯然也已經發現了他,兩枚導彈隨即迎麵撲來!


    李昭雄緊急轉向閃避,同時釋放誘導引開了導彈。


    “好家夥,頂多再堅持一迴合,剩下的全看造化……”


    李昭雄自言自語著,同時按下扳機,發射了最後兩枚導彈!


    他當然不寄希望於命中敵機,隻要最大限度地拖延時間就好。


    李昭雄的反擊迫使對方改變陣型,趁著這個間隙,李昭雄已經將雙方的間距拉近到視距範圍內。


    “很好,全是無人攻擊機。”


    李昭雄按下按鈕拋棄副油箱,並推動操縱杆直衝雲霄!


    敵機緊咬不放,再次向李昭雄發射了多枚導彈!


    熱誘導傾巢釋放,來襲的導彈全部撲空,李昭雄已經利用這個空檔記錄下所有敵機的特征碼,全部發送給提爾!


    “接下來靠你了。”


    李昭雄催動戰鬥機猛然俯衝,速度達到極致,無所畏懼地向一架敵機撞去!


    無人機似乎沒有應對這種情況的方案,兩架戰鬥機徑直在空中相撞!


    時間就此定格,李昭雄置身於無邊無際的光亮之中。


    他仿佛迴到了懵懂的幼年時代,看到了當年年輕的父親。


    曾經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起的珍貴迴憶如泉水般湧現,陪伴李昭雄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秒,同時印證他曾經存在過,作為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爸爸,什麽樣的人算是好人?什麽樣的人算是壞人呢?”


    “嗯……怎麽說呢……一般給普羅大眾帶來痛苦的人,我們就認為他是個壞人。相反,如果一個人偏安一隅,或給大眾帶來幸福,我們就可以認為他是個好人。”


    “那……壞人也可以變成好人嗎?”


    “當然,是非對錯都是客觀存在的,想當一個好人永遠不算晚。”


    ……


    監察會的戰鬥機編隊並未遭受太大的損失,它們重新整隊,直取蝮蛇工廠。


    提爾早已做好了準備,根據李昭雄傳迴的的特征碼,所有防空導彈嚴陣以待。


    “發射!”


    蝮蛇工廠再次上演萬箭齊發的景象,提爾這次毫無保留,將蝮蛇工廠內能用上的導彈全部用上,所有家底打得一幹二淨。


    決勝時刻,完全沒有保留的必要。


    導彈形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天幕,將來襲的飛機籠罩其中,很快令它們全軍覆沒。


    提爾意識到時機已至,他走到那台剛剛準備好的巨大裝置前——


    “喂?喂?能聽到嗎?”


    蝮蛇工廠的眾人從全球實況轉播中聽到了提爾的聲音,這意味著這台裝置依然有效。


    這是一台全球播報裝置,它能借道全球所有主流電台媒體,向全世界廣播。


    此時提爾正要利用這台裝置,向全世界發表最後的宣言——


    “世界範圍內的所有人類同胞,你們好。”


    “這裏是北風集團大型光學武器研究基地——蝮蛇工廠,我是代理指揮官,弗朗西斯·提爾。”


    “想必各位已經清楚,就在昨天,一艘來路不明的空間站向星球墜落,目前距離預計墜落時間僅剩不到一個小時。空間站上攜帶著一種粒子武器,會使落點方圓百公裏內的所有物體灰飛煙滅。”


    “我相信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願意看到這種災難,因此我們選擇站出來,從現在開始倒計時,十五分鍾後,蝮蛇工廠的超大規模戰略激光武器——美杜莎,將向空間站開火,至於能不能化解這場浩劫,說實話我心裏也沒底。”


    “但這一切值得一試,請仍在戶外的人馬上躲進室內,關緊門窗,拉好窗簾,即使你來不及這麽做,也請閉上眼睛避免直視天空。如果你已經做到上述事宜,那就請再聽我嘮嗑幾句。”


    “我相信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認為,此次空間站墜落是北風集團一手策劃,就像北風集團一貫喜歡挑起戰爭。”


    “而更多人則是一頭霧水,既然北風集團策劃了空間站墜落,為什麽蝮蛇工廠要站出來化解?”


    “在此我想為我的故土辯護,好戰者隻是其中的極少數敗類,北風集團的大部分人都熱愛和平!”


    “因此我和我的同伴,我們選擇站出來,竭盡所能去阻止這場浩劫,試圖粉碎那些極端恐怖分子的陰謀,還天下一片太平!”


    “希望全世界同胞明白,北風集團也在與好戰的恐怖分子進行艱苦卓絕的鬥爭。希望各位相信,在災難麵前,我們永遠站在人類大義這邊!”


    “危難當頭,唯有團結。敬請各位祈禱,五分鍾後,美杜莎將為世界免除災禍,世界終將迎來嶄新篇章!”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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