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明明諷刺意味十足,可說出口的話卻似乎又是誇廉清漪的,這就導致廉清漪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在誇自己還是在貶自己了。


    “師父,我是不是不該擅自拔掉那根針啊?”


    在軍營裏為了方便管理,也顯得自己不那麽特殊,廉清漪一般都管雲九傾叫九爺。


    隻有在做錯事惹了雲九傾生氣的時候才會用師父這個稱唿。


    “對方給他下了千日醉,又以銀針鎖定她的元神,按照往常,如果有人發現了千日醉,直接用千日醉的解藥給他解毒,那待千日醉被解那時,銀針就會迅速順著經脈湧入顱腦,徹底扼殺他的元神。


    但下手之人應該也沒想到你沒發現千日醉,卻先發現了銀針。


    現在銀針不在,他隻需要解了千日醉就可以醒來了。”


    雲九傾說完甚至覺得有點奇怪,“你是怎麽發現這根銀針的?”


    那枚銀針紮在蔣煜的後腦,對方挑選的角度極為刁鑽,除非直接發現銀針的存在,否則從脈象上幾乎看不出任何問題。


    就連她自己也是探脈好幾次,才隱約發現了一點不對勁,大膽假設,小心論證才確定了的。


    廉清漪學醫不到一年,居然完美避開了對方挖下的天坑,雲九傾都有點佩服她這個便宜徒弟了。


    廉清漪憨憨的撓頭,“其實,倒也不算是屬下發現的,完全就是誤打誤撞。


    移床的時候屬下力氣不夠,手不小心從脖子上滑到後腦勺上,那銀針的尾巴有點刮到屬下的手了。”


    廉清漪相貌算不得太漂亮,一身的皮膚卻又白又嫩,平日裏和宮微她們鬧著玩兒的時候被誰拍一下都得紅個好幾天。


    若是其他人,還真不一定能發現那銀針的存在,但換成了她,雲九傾卻一點都不足為奇了。


    隻是聽到這烏龍似的真相,一時間也是頗為無語。


    “我都不知道該說是他命大還是你狗屎運好了。”


    拔下一部分銀針,將準備好的藥灸筒按在原來紮針的位置,雲九傾順勢拿起一旁的藥方遞給廉清漪,“去抓五服藥,兩服三天,按時用完這五服藥,這千日醉基本也就解了。


    我不會一直在這裏,他的藥和吃食由你全權負責,你照顧不過來就讓窈窈幫著分擔一下。


    人醒後讓窈窈直接過來詢問,在此期間,不管誰打聽他的情況都直接擋迴去,順便留意一下,都有誰在惦記他。”


    廉清漪也逐漸迴過味來,“其他人要麽是被打黑槍,要麽是直接被襲擊。


    他這身上一點外傷都沒有,卻中了那麽多千日醉,該不會是在敵人還完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敵人手忙腳亂下才出此下策的吧?”


    梁城裏死了三個人,傷了那麽多人,可見對方是一點都不害怕殺人的。


    結果偏偏對蔣煜卻沒有直接痛下殺手,又是銀針又是千日醉的,既麻煩又沒有效率,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出聲。


    雲九傾心裏對廉清漪的推測高度讚同,麵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先救人吧,其他的,等窈窈問過後自然就清楚了。”


    廉清漪於是慎重的應了雲九傾的命令,認真的忙活起來。


    雲九傾也開始複盤,查閱武器糧草的消耗情況,忙得不亦樂乎。


    三日時間又是一晃而過,老板在腦海裏提醒她,“北戎方麵開始鬆懈了,雖然唿延戰還在堅持,但其他人都不願意再繼續布防了。”


    與此同時,林窈窈帶著一疊親手做的筆錄到了雲九傾的書房,“九爺,那日所俘獲的人都已經審完了。


    您要不要猜猜看,那些人都是誰派來的?”


    雲九傾的注意力從老板那兒抽離出來,“看你的樣子,好像那些人的來曆有點出乎大家的意料。


    應該不會是北戎,大楚朝廷的人盯著謝辭淵還有可能,盯我,不太可能。


    莫不是,西涼寨的人?”


    林窈窈眼睛一亮,卻依舊笑著賣關子,“還有呢,九爺再猜猜看?”


    雲九傾納悶,“還能有誰,總不能是西岐或者南嶽吧,我還沒去麻煩他們呢,他們就先盯上我了?”


    林窈窈嘖了一聲,“跟您玩兒這種遊戲真沒意思!”


    她佯裝不滿地皺了皺小鼻子,“您自己看吧,怎麽處理,屬下聽您的。


    另外,聽下麵的弟兄們說,北戎那邊又起內訌了。


    白虎營統領白煞覺得以他們當前的情況占不了便宜,想撤迴去從長計議,但唿延戰不同意。


    兩邊正僵持呢,原本一夜四輪的巡邏已經換成兩輪了,之前和我們一樣,有一個營通宵當值,現在也取消了。”


    雲九傾歪了歪腦袋,“看來時機差不多了啊?”


    話才說完,卻看到了林窈窈呈上來的口供,“西涼寨就算了,他們打我的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


    怎麽還真有南嶽的事?


    我此番招人,各國之中就南嶽的人是一點沒碰,他反倒最先跑過來與我為難,這南嶽太子葉清絕是腦子有泡吧?”


    雲九傾自己都在跟別人搶地盤,骨子裏的原則就是拳頭大的就是王。


    可她們所處的地方和南嶽相隔千裏,任何形式的地盤掠奪和資源競爭都得不償失,所以她在短暫的權衡利弊後就果斷決定短時間內不與南嶽交惡。


    卻不想被她在國門外修築了新城池的西岐至今都沒有向她表現出任何敵意,就連被她連拔數座城池的北戎也隻是在戰場上正麵剛。


    可隻有她從未得罪過的南嶽太子反而派了一大堆細作潛入到梁城,意圖伺機作亂,這讓雲九傾不理解了。


    “兩地相隔這麽遠,他就算真的得逞了,我們的糧草、武器他們能帶走哪樣?


    總不能搞這麽一出,隻是為了惡心一下我吧?”


    雲九傾一本正經的疑惑,林窈窈恨鐵不成鋼地敲桌子,“我的九爺誒,麻煩您在除了戰場以外的地方也動動您高貴的腦子吧。


    南嶽太子是和您無冤無仇的,可他的未婚妻裴如煙卻是曾經所有人默認的宴王妃人選啊!


    您品、您細品,這些人若是裴如煙派來的,是不是比南嶽太子葉清絕派來的要合理得多?”


    雲九傾一臉單純地望著林窈窈,“那她既然已經是南嶽太子妃的未婚妻了,跟謝辭淵還有什麽關係?


    總不至於她都琵琶別抱了,還要謝辭淵為她守身如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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