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禾請兩個哥哥吃了棠州的特色早點,就帶著兩人去了蔡家的紙馬鋪,下葬時,蔡大姐的兄長蔡師傅幫了她許多,兩家人來往多,許禾自然不會選擇其他家的鋪子。


    蔡師傅家的紙馬鋪是個夫妻店,兩夫妻紙紮手藝都不錯,自己做自己賣,旱澇保收。時間正早,鋪子裏,蔡師傅和他的妻子李師傅正打掃,看到許禾帶著人進來,還有些驚訝:


    “許娘子,今天怎麽過來了?”


    “蔡師傅,李師傅,早上好。今天帶我娘家兄弟買些香燭紙紮。”許禾給兩邊互相介紹,又說道:“我兩位哥哥準備上山去拜拜我公婆,這不就來您家買了。”


    李師傅平常雖然不怎麽參與葫蘆巷子裏主婦們的茶話會,卻也知道許禾的來曆,容州那邊過來的寡婦,搬來巷子裏後也沒有見到有什麽親戚往來。雖說大家沒有逃荒經曆,但也知道逃荒路上,親人失散太常見了,所以也都猜許娘子家不是親人去了,就是失散了,沒想到今天竟然能看到許娘子的兄弟。


    李師傅雖然常賣白事用的香燭紙錢,可謂見慣了生死,卻依然有一副軟心腸,何況許娘子與她家小姑子關係好,她能夠找到親人,一家團聚,李師傅也為她高興:


    “這可真是好消息!當家的,趕緊去挑了那新做的紙紮,還有那新收的香燭,別耽誤了許娘子的事情!”


    迴到家宋瑜和宋瑾已經起來自己收拾完了,許禾等兩個娃吃完早餐,將他們送到隔壁吳慧雲家裏,拜托幫忙照看一下,就帶著許老大和許老四出發了。


    來迴路上花了近一個時辰,中間祭拜又是半個時辰,等到迴家已經是正午,這時候做飯卻是晚了。許禾早料到這種情況,出發前就在街上的飯店提前下了單,三人迴到家,剛休息一會兒,送飯的閑漢就上門了。


    午餐依舊是豐富的,紫蘇煎魚、黃金雞、東坡豆腐、金玉羹、清炒菘菜,再配上雕菰飯,物美價廉,分量實在,五個人吃,綽綽有餘。


    經過了這三餐飯,許老大是徹底放下了心來,這人不缺吃不缺喝,有房住有錢花,日子也就差不多了。確認了妹妹過得好,許老大就決定迴家去了,總不能賴在妹妹家裏白吃白喝。他一個鄉下漢子,除了打獵也沒有其他擅長的,妹子家裏連柴火都是直接買的,也用不著他費力氣劈柴,既如此,還不如先迴家,盡快告訴爹娘妹妹的消息,讓他們兩老放心。


    許禾能讓自家哥哥來了不到一天就走人嗎?那她成什麽人了,又不缺那點吃飯錢,自然要挽留:“大哥,四哥,我知道你們急著迴家告訴爹娘我的消息,可哪裏有剛來就走的道理。這過兩天就是重陽了,難道還要在路上過節不成?


    再說,我都一年多沒見過爹娘,還有家裏的嫂嫂,侄子侄女他們了,怎麽也得讓我準備點東西帶去,這是我的心意,兩位哥哥可別推辭!”


    不管是以前還是如今的許禾,都是當家主婦,做事向來果斷,說一不二,許老大和許老四都清楚自家妹妹的性子,隻得答應下來,在許禾這裏又住了兩天。


    這兩天,許禾也沒閑著,除了帶兩位哥哥看看棠州的風景,就是在準備要帶給許家的禮物。許家一大家子,不算許老大的大兒媳婦肚子裏那沒出生的娃,上上下下,足有二十三口人。因為這時代徭役都是按戶籍來征人頭,這麽一大家子,也就沒有分家,都住在一起。


    也就是許家長輩為人清明,兒女之間都是一碗水端平,不偏頗,許家家風好,不然,這麽多人住在一起,鬧騰起來,單身主義的許禾想想都窒息!


    給許家人準備的東西,最多的就是布料,這也是最實在的,家裏人多,做衣服都比別家花費布匹。也沒有買多好的,都是棠州這邊本地生產的細棉布。有青綠、黑紫這樣男女都適合的顏色,也有藕色、月白、杏黃等稍微鮮豔一點適合年輕婦人和孩子們的顏色。也不貴,許禾選了十六匹布,花費不到5貫錢,一匹布平均下來也就280文左右。有這麽些布料,足夠許家上下都做一身新衣服還能餘下一點。


    除了布料,就是各種吃食,許家是獵戶,尋常不缺野味肉食。但許禾知道,許家家底也就是比普通農戶家厚實一些,經曆了逃難,又在沙溪村定居建房,肯定花費了不少老本,再加上家中有孩子多,管家的主婦們也不敢隨意花費,打獵得到的野味大多數賣出去換錢了。


    各種新鮮肉食是帶不上的,如今雖然天不熱了,但路上兩天,新鮮肉食肯定放不住,沙溪村靠山,也不缺幹貨,拿的最多的還是各種熏肉,雞鴨魚和豬肉都有。蟹黃醬也從雜貨鋪買了兩壇子,還和兩個哥哥仔細說了做法。然後就是棠州的特色點心,能放幾日的都買了一些。給孩子們的糖果蜜餞,以及時令耐放的各種水果。


    想到許家帶給她的那根人參,看著都有五六十年了,到藥鋪也能賣不少錢呢,更難得的是,這中野生人參,往往還有價無市。許禾是個投桃報李的性子,許家人對出嫁的女兒如此舍得,她也不會吝嗇。鄉下好大夫少,看病難,莊戶人家,生病了也多數以熬為主,畢竟這時代無論是看大夫的診費還是吃藥的藥費,都不便宜。許禾於是在杏春堂周老大夫那裏買了不少中成藥,許家獵戶多,上山打獵受些小傷再正常不過,所以許禾準備了不少跌打損傷和止血的藥劑,再就是治療普通風寒、健胃消脾的家常用藥,另外花了高價,請周老大夫親自調了保胎藥和難產關鍵時候的保命藥,這時候的女人生孩子真的是闖鬼門關,有了這兩樣藥,也算有個保障。


    就這樣忙忙碌碌的準備了兩天,總算將她能想到的,許家能用上的東西給準備齊全了,再多的,就來日方長了。


    重陽節這天,許禾早上熬了螃蟹粥,配上前一天葫蘆巷子裏相熟的主婦們贈送的重陽糕,蟹粥鮮而不腥,重陽糕甜而不膩,美味又飽腹。


    吃完早飯,許禾就宣布了今天的行程:“我昨天就和鏢局那邊說好了,他們剛好有一隊要去安陽,兩位哥哥正好和鏢局那邊一起走,安全又省心,我也放心。


    今天,咱們就好好過節。重陽節,登高望遠,棠州人都去郊外的寺廟登高,寺廟有獅子會,師傅們會坐在石獅子上作法講經。


    我們今天就去郊外的甘泉寺,聽說甘泉寺因為一泓甘泉聞名,寺廟裏的火頭僧用這甘泉做飯,都更加美味呢!”


    許家兄弟在許禾這裏住了好幾天了,也知道他家妹子最在意的就是吃食好不好,也不知是不是逃難路上沒能吃好,以至於如今就好一口美食。反正妹妹吃得起,他們就是個好運蹭飯的,應和就對了!


    等一家子出門,街上依然熱鬧,到處都是賣各色菊花的小販,大些的酒樓前麵都放置了用菊花紮縛的門洞,鮮妍多姿,好看極了。沒見過的許老大和許老四都睜大了眼睛,許老大還沉穩點,許老四直接驚歎出聲:“這府城的人,就是會玩兒!阿禾,我這下可是信了,這棠州的有錢人多,連菊花都能玩出花兒來!”


    許禾笑著點頭:“可不是,原來咱們在村裏,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馳安隻是中縣,人口不多,有錢人也少,鋪子都不大氣,哪裏有這麽熱鬧。”


    甘泉寺在城郊二十裏外的無名山上,坐馬車不過半個時辰就能到,山腳下今日也熱鬧得很,有許多賣菊花、重陽糕、還有賣香燭的小販,其他賣吃食飲子的也不少。


    許禾帶著孩子和兩個哥哥到達後,一人捧著一杯竹筒裝著的麥門冬飲子,就準備登山了。


    兩個孩子走到一半,就被他們體力非凡的舅舅抱在身上,許禾日常不缺鍛煉,這山也不算高,倒是一口氣爬上了山頂,到了山頂,剛好趕上法會開始。


    不說許禾不是個信佛的,就是許老大和許老四,除了阿彌陀佛,也再念不出一句完整的經,不過頭一迴聽法會,三個大人和兩個小孩,雖然聽的雲裏霧裏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聽完後還真有種升華的感覺。


    饒是務實的許老大也感慨:“這師傅說的真好。”至於好在哪裏,許老大就說不出來了。


    法會今日不止一場,聽完一場後,不願意繼續聽的香客們,也可以去寺廟後山賞菊采菊。甘泉寺香火旺盛,不僅廟宇修得莊嚴宏闊,就連後山的菊花也多種多樣,光顏色上,就有白菊、墨菊、綠芙蓉等等形態更是多姿,大的小的,清理的妖嬈的,應有盡有。


    許禾喜歡大朵的墨菊,宋瑜愛淺粉的桃花菊,至於三個男性,表示:都好看,都喜歡!


    賞完菊花,許禾也嚐到了甘泉寺名聲在外的素齋,倒是不負這寺廟裏旺盛的香火,火頭僧是有真本事在手上的!


    登高賞菊,聽法會,吃素齋,這一天也就過去了,迴去的路上,許禾買下了她和宋瑜喜歡的兩盆菊花,還讓許老四不停嘀咕,這甘泉寺的師傅隻怕六根沒淨,竟是做起了買賣的商人活計!


    過了重陽,許老大表示再不能多待,許禾也沒有挽留了,隻約定了,等立冬後,家裏空閑了,必要帶著兩個孩子去安陽探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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