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就溜走了,薄衫加了罩衣,深秋已然來臨。


    許禾與苗娘子和燕支齋的合作已經慢慢趨於穩定,每月給燕支齋提供妝粉兩百盒,這個數量,以燕支齋多地都有店鋪的規模,自然是不夠的,可許禾卻不願意再多增加,燕支齋那邊也深諳物以稀為貴的道理,一直保持缺貨狀態。苗娘子那邊,過了最開始的火爆,現在每個月穩定在口脂一百盒,蔻丹六十盒的規模上。


    如今許禾基本月入賬380兩有餘,這個收入已經能保證一家三口活得非常滋潤,還能攢下一大筆。而且以現在的工作量,也不至於讓許禾無暇顧及其他事情。許禾給自己做了時間規劃表,既能準時完成工作,也能做好家中家務,陪伴孩子,看看書,還能偶爾偷個閑,和葫蘆巷子的主婦們聊聊八卦,講講閑話。


    這不,趁著今日難得放晴,葫蘆巷子的主婦們都放下手中的家務,帶著孩子出來,曬曬太陽。


    巷子後的大樹下,許禾跟陳嫂子、吳慧雲、還有兩個比較熟悉的主婦坐在一起,每個人嘴上雖然都說著話,手上卻是沒有空的。


    吳慧雲拿著針線繡手帕,陳嫂子手裏瓜子剝個不停,許禾雖然不會刺繡,但她會簡單的編繩,這不是天氣冷了,許禾決定編幾個坐墊出來。作為女紅好手,吳慧雲還教了許禾兩個簡單又好看編繩花樣。


    大家說說笑笑倒也開心,其中一個和陳嫂子同姓年輕主婦突然道:“吳娘子,你家文秀迴來了吧,昨天看到她打門前經過呢,喊她也不應。”


    聽到這話,許禾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下意識的去看吳慧雲,果然見她眉頭一皺,敷衍迴道:“這年紀的孩子正貪玩,嫌她爹將她從外家接了過來,舍不得表姐表妹們,正不高興呢。”


    那婦人聽了這話也沒多說什麽,她也不過是閑聊話趕話,並無惡意。孫家繼母繼女不和,其實也就相鄰的陳家和許禾大概清楚,畢竟吳慧雲是體麵人,也不是非要毀掉原配孩子的惡毒後媽,如何也不會將家中的矛盾鬧得人盡皆知。


    陳嫂子也趕緊打圓場:“孩子嘛,都這樣。唉,我最近聽說啊,蔡大姐又開始相親啦!說是前排的李媒婆,這次終於給相到了一個中意的,過不久啊,說不定能吃喜酒呢!”


    對比起孩子不聽話這種每個家庭都要經曆的事,婦人們自然對情感八卦更感興趣,都紛紛加入討論。


    “和她相親的不是石榴巷子的鰥夫嗎?那男人比蔡大姐大那麽多,兒女都懂事了,這算什麽好親事。”


    “是呀,要我說李媒婆也太不講究了,一個巷子裏住著,為了賺錢,什麽香的臭的都給蔡大姐介紹。”


    陳嫂子擺手:“哎喲,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啦。這一次的真靠譜,是咱們棠州城外清水村的人…”


    有那心急的婦人,立刻發問:“怎麽說個鄉下人?難道蔡大姐還要嫁到鄉下去種田不成?”


    “還沒說完呢,”陳嫂子示意其他人別說話,聽她講:“別看是個鄉下漢子,人家可是正正經經的頭婚呢!”


    有那促狹的婦人,掐著嗓音,故作怪樣:“哎呀,頭婚男哦,那蔡大姐要吃苦頭啦!”


    “喲,看來你家那位,沒少讓你吃苦頭啊!”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旁邊聽到的婦人都大笑起來!


    許禾:已婚婦女們的話題尺度總是讓她猝不及防…


    陳嫂子笑著啐道:“你們這些個沒臉沒皮的,還聽不聽了?”


    “聽聽聽,陳嫂子你趕緊講!”


    陳嫂子這才繼續說道:“這人是清水村趙家的幼子趙三郎,都說這長孫幼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可這家裏窮,命根子也娶不起媳婦。


    好在這趙三郎是個機靈的,自己出來討生活,做了走街串巷的貨郎,等到終於有錢娶媳婦了,年紀也上來了。


    家裏田地本來就不多,上麵還有兩個兄弟,趙三郎也不想和兄弟爭那點家產,就打算分出來,在城裏做些小生意。


    蔡大姐雖然是寡婦,可人年輕,還會一手釀果子酒的本事,和趙三郎這不正好相配嗎!以後夫妻齊心協力,還怕不能在這棠州城裏攢下一份家業嗎!”


    眾人聽完,都點頭,覺得這人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就是不婚主義的許禾,也覺得,如果男方人品過關,倒真是一樁不錯的姻緣。蔡大姐是個勤勞爽朗的婦人,隻要男方真心以待,夫妻齊心,何愁家庭不興旺。


    聽了一肚子葫蘆巷子裏近期八卦趣事,許禾又恢複了工作帶孩子做家務看書消遣的日常,本以為不久後會聽到蔡大姐的好事,哪知道蔡家的事情還沒傳來確切消息,她自己倒是麻煩上身了。


    這還得從蔡大姐這樁,在葫蘆巷子所有婦人眼中很不錯的姻緣說起。巷子裏有克夫名聲的蔡大姐,都能介紹到這麽合適的人,李媒婆不由得飄飄然了,這不想起,巷子裏還有一個新來不久的寡婦許禾嗎?


    雖然許禾沒有特意高調,但在生活上,她也不是手裏拿著錢還委屈自己和孩子們的人,時間久了,大家也知道許禾家裏的家底厚實著呢。許禾本人長得也清秀耐看,加上氣質好,七分的長相,都能有八分的效果。除了家中有兩個孩子算是缺點,她本人在婚姻市場上也是很搶手。


    有意的人,就偷偷上李媒婆的門,想讓李媒婆幫忙問一問。李媒婆剛做成蔡大姐的婚事,正飄著呢,一聽,那有什麽不行的,馬上給你去問問!


    許禾還奇怪這李媒婆怎麽突然上門呢,不過她也不得罪人,這些三姑六婆傳播緋聞的能力,堪比營銷號,將人請了進來喝茶:“李媒婆今天怎麽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李媒婆喝了一口茶,暗道這茶不錯,看來許娘子家裏確實是有些底子的。想到今天自己的來意,突然有些擔心是不是能成了,這女人有了錢,有了娃,沒有男人其實也沒那麽要緊,她李媒婆年輕時候死了男人,守著兒子過活,如今不也痛快的很嘛。不過來都來了,李媒婆也不想空走一趟,於是有些氣虛的開口:“這不是,我這邊有樁好姻緣要說給許娘子你呢!是隔壁寶樹巷子的…”


    “李媒婆,這話可不要再說了!”經曆過無數次催婚的許禾,立馬拉響警報,打斷了李媒婆的話,她對提親對象姓甚名誰沒有半點興趣,“我沒有再嫁的打算!”


    “哎呀,許娘子你可別犯傻,你還年輕呢,咱們皇帝老爺都鼓勵寡婦再嫁呢!”李媒婆雖然也覺得這樁婚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還是想盡力說服許禾。


    可惜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許禾都是堅定地不婚主義,李媒婆是注定要失望而歸了。


    “李媒婆,朝廷鼓勵寡婦再嫁是好事。可沒有哪個,在人家丈夫死了還不到一年的時候,就來提親的!這不是成婚,這是結仇呢!”許禾不管那個提親的人知不知道這迴事,她都不介意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說白了,這世上大部分男人,她都信不過,“況且,我丈夫雖然去了,但他在世的時候,我們兩的感情就很好,他死後,我也決心不再嫁,隻守著兩個孩子好好過日子。所以,李媒婆,以後若是有人向你說這迴事,麻煩你直接拒絕。”


    見李媒婆臉色有些難看,許禾雖然覺得自己拒絕沒錯,但也不想把關係搞得太僵,於是軟了聲音繼續說道:“李媒婆,都是做母親,這男人無論如何也沒有孩子重要。我這兩個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子,我要是再嫁了,那人若是對孩子不好,那不是要我的命嗎!每次看到你家大郎,我就想著,以後小瑾長大後,要是如大郎那般孝順,我也就滿足啦!”


    許禾知道李媒婆愛子如命,她兒子確實孝順,可在許禾看來,孝順過了頭,就成了媽寶男,李媒婆兒媳的日子可不好過,她可不想以後宋瑾成了媽寶男,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


    不過李媒婆卻是很吃這一套,聽到許禾誇她兒子孝順,當下就笑容滿麵了:“可不是嘛!不是我誇,這葫蘆巷子裏的孩子,就沒有比我們大郎還孝順的。哎,我也就是被熟人托付,推不過才來走這一趟,許娘子你可別介意。”


    不說提親結婚,就是好鄰裏,許禾不介意:“您就是幹這行,我能介意什麽,再說了,這不是一開始我也沒把這些話說出來,您又不知道。不過,以後還得麻煩您幫我說一下這個事情,我確實沒有再婚的打算。”


    拿著許禾送的茶葉,李媒婆開開心心的離開了。許禾關上門,鬆了一口氣,以李媒婆的大嘴功力,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人不長眼的上門提親了吧?!


    許禾想得沒錯,李媒婆在短短兩天內,就將許禾對去世的丈夫情深似海,不打算再嫁的消息傳遍了葫蘆巷子,原本還有意提親的男人全都熄了火,男人嘛,講究的就是一個麵子,不是沒得選,誰願意娶一個整天惦記別的男人的女人為妻?就是那個男人是個死人也不行!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李媒婆的話,和許禾交好的陳嫂子和吳慧雲都上門悄悄問了她,是真不想嫁,還是得罪李媒婆了。


    陳嫂子是個急性子,趕緊將自己進來聽到的話告訴許禾:“李媒婆那張嘴可不實誠,我看她到處說,也不知是真是假,這不趕緊來問問你。要是她胡說壞你名聲,我可不饒她。”


    吳慧雲也點頭:“你要是真有這個打算也就不說了,要是沒有,那可要好好和李媒婆說道說道。”


    見兩人是真心為她著想,許禾心裏感動,便實話實說:“是我自己不想再嫁。嫂子和慧雲是知道的,我自己能養活兩個孩子,不必依靠別人。”


    陳嫂子點頭,“那就行,是你自己的意思就算了。”又笑道:“也是,你現在的日子我都羨慕,嫁人了說不定還沒這麽舒服呢。這男人有什麽好的,我們家那個,醬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也就是孩子都這麽大了,不然,我都要踹了他。”


    許禾和吳慧雲都笑了起來,知道陳嫂子是在說笑,魏屠戶雖然五大三粗的,可卻是巷子裏出了名的耙耳朵,陳嫂子說東絕不往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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