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發生了什麽?小姐總是時不時傻笑呢。”朝顏立於一旁,看著淩霄拄著腦袋,放空的模樣,戲道。


    “我直到今日,才明白一件事,人生苦短需及時行樂。”淩霄依舊呆呆地望著殿外,可嘴角卻是抑製不住地揚起。


    百無聊賴之際,殿外卻響起了鼓聲,一聲聲威震於天際,莊重威嚴,鼓聲之後,又是一陣鍾響,沉重滄桑,肅穆沉穩。


    淩霄站起身來,走出大殿,歎道,“這祭祖之日,終於到了。”


    此刻,宗廟處,上百位臣子,身著朝服低身而立,皇子們以太子為首,立於最前方,莊嚴肅穆,在宗廟內,是由空勿大師為首的誦經和尚,齊聲念著這金剛經,木魚敲擊之聲不斷,廟內也是香煙繚繞,宛如走進往生之地。


    不過多時,一太監走上前來,輕揮拂塵,高聲而道。


    “皇上到。”


    接著,這大幽皇上身著石青色袞服便出現在眾人麵前,他衣上繡著四條五爪金龍團,兩肩處分別繡著日月,九五至尊,威風凜凜,他行至正中,君臨天下,不可一世之態,足矣令人臣服。


    整個太廟都因皇上的出現,顯得巍峨莊重。


    臣子們低身叩拜,其唿萬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震耳欲聾之聲似要響徹天際,這就是天下的主,這個江山的王。這就是令人爭得頭破血流也想得到的地位權利。


    卻又何嚐不是一種惡念的本源。


    皇上輕輕抬手,大臣皇子們才就此起身,祭祖一事才正此開始。


    拂塵輕揮,便有太監高聲喊道,“上香。”


    皇上拿過一旁的香,三次叩拜之後,才恭敬插入那香爐之中,接著便是皇子們一一上前持香參拜。


    言伸手持三炷香,叩拜之禮過後,香剛插入那香爐之中,手還未鬆,那正中的一炷香便由中斷裂。


    這突然的事件,著實嚇了一旁誦經和尚們一跳,眾人都因這不詳之舉有些竊竊而語。


    “勿慌。”空勿大師盤腿坐於蒲團之上,充滿磁性的聲音,也著實鎮住了這些未經事的和尚。


    空勿站起身來,向皇上微微而禮,才道,“陛下,請讓太子重新上香。”


    皇上示意一旁的太監,太監便急忙端來了另三炷香,言伸本還望著香爐中斷裂的香思索,眉微微而簇,如今重新持了三炷香,再次彎身叩拜,重新插進香爐。


    眾人屏住唿吸而望,直到看著那香再一次折斷。


    眾人皆是一陣驚唿。


    這一次,與先前一樣,香從中斷裂,且足足斷了兩根。


    “請讓太子重新上香。”空勿大師繼續而道。


    便又有三炷香放至言伸麵前,言伸望了望這香,仔細檢查卻看不出有什麽問題,便抬頭望著了那些牌位。


    自己如今去祭拜自己,當真是一個笑話。


    他沉下了氣,再一次叩拜上香。


    而這一次依舊如前,且三根俱斷。


    這一下這些小和尚,與身後的大臣們,不斷交頭接耳,對著言伸指指點點。皇上也望著他,斂下了眸。


    皇上望向了空勿大師細問,“皇弟,這是怎麽迴事?”


    空勿大師卻喚來了無了,“去查查那香爐中的香。”


    無了聞言走向了香爐,將斷裂的幾根取出,細細查看,半響向空勿大師搖了搖頭,“師傅,香沒有問題。”


    “難道是太子做了什麽對先祖不敬之事?”言慶突然出聲,“或者?是太子近期做了什麽忤逆先祖之事了?”


    言慶一言,頓時讓所有人似明白了什麽般,齊齊望向了言伸,皇上的眉卻簇的更緊了些。


    近期忤逆先祖之事,除了太子讓兩位君家之女,都入了東宮外,再無其他。


    就在眾人思索之際,一大臣上前叩拜。


    “皇上,君家之女為太子妃,呈皇妃一規定,正是高祖所定,可曆年來從沒有一任太子將兩位君家之女皆立為妃嬪之說啊!”


    “太子此舉定是忤逆了高祖,才會在祭祖當日出現斷香以示警告啊!”


    “是啊皇上!定是如此啊!”


    “太子一舉罔顧先祖之意啊!”


    越來越多的臣子上前叩拜請求,皆是指責言伸此舉不妥的話,言伸卻望著這些大臣低頭一陣苦笑。


    本以為今日他不得不來祭拜自己,已經是可笑之舉,沒想到如今他還被按上了忤逆自己的名號,到真是一大奇事。


    若知有今日,他當初定不會設下這一規定,如今反而絆到了自己的腳。


    皇上慢慢冷眼望向了言伸,這些大臣之言皆有道理可循,而太子斷香是他親眼所見,皇家出了此等之事,是一令人駭然的兇兆,便也讓皇上沒了待在此地的心情,隻狠狠甩袖輕哼了聲,便也不管祭祖是否完成,默然離開。


    “皇上!皇上!”大臣們見皇上甩袖而走,便也不敢造次,隻能再次叩拜後,便不歡而散。


    太廟內,言弘拿過身後備好的香,細細看了看,隻這一舉一看的瞬間,香就斷在他的手中。


    “三哥?還不走?”言慶見言弘徘徊於那放香之所,便微微喚了聲。


    言弘抬頭,將手中斷香扔下,便向言慶而去。


    “五弟今日之舉,傷不了太子幾分。”


    “三哥又怎知,我隻有這一步?”言慶笑了笑,便與言弘擦身而過,“三哥,今日的熱鬧,還沒完呢。”


    在眾人離開之後,言迢與言伸獨留在太廟之中,不過多時便有了打掃的太監來將那備下的香一一收迴,香在太監手中卻突然盡數斷,灑了一地。


    那些小太監見狀有些吃驚,卻不敢多言,隻能盡快收拾,可這一幕卻然落在言迢眼中。


    “讓開讓開。”言迢推搡著正不斷撿拾的小太監,太監讓身後,言迢望著一地的斷香冷哼了聲。


    “皇兄,這香果然有問題,無了那個禿驢怎麽看的!”


    言伸上前望了眼地上的殘香,卻狠狠踩了上去,“該來的總會來,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麽花招!”


    話畢,言伸便抬步向外而去,言迢卻有些不明,急忙追了上去,“皇兄?那香就是證據啊,何不去告訴父皇?”


    “不必,皇上如此疑心,我若在將香拿去證明自己的清白,保不齊他是認為我在為自己洗脫。是我將把柄落在了他們手上,言慶……既然明著與我作對,那也怪不得我。”


    言迢猛地拽住言伸,神秘兮兮地望了望四周才道,“那皇兄被偷走的那封信,是不是也是五弟……”


    言伸的眸半眯著,低聲道,“若是如此,言慶非死不可。”


    東宮,淩霄早已聽說了宗廟之事,正坐在院中飲茶,品著糕點,見此刻院中有位正擦拭著殿門的小宮女,便伸手將她喚了來。


    “太子如今應該已經迴來了,你把這糕點給他送過去,讓他晚上來我這裏一敘。”


    “啊?”那小宮女有些茫然的盯著淩霄,卻遲遲不敢伸手將糕點盤端起。


    “你怕什麽,如今這裏除了你,還有何人?你不去誰去?”淩霄將糕點盤端起,塞在了小宮女懷中。


    小宮女便急忙端緊了盤子,屈膝而禮,“是,奴婢這就去。”


    小宮女向殿外而去,卻迎麵碰上迴來的朝顏,她手中捧著一物,也並未搭理這小宮女,便向淩霄而去。


    這宮女出了殿門,則側身躲在一旁牆後,微微探頭而看。


    朝顏將手中案幾上的綢布拉開,一襲冰藍色繡著幾朵淡雅白蓮的羅裙映入淩霄眼中,這羅裙上放著三兩隻精致華美的步搖,朝顏將這些東西推向了淩霄麵前,便笑道。


    “小姐若是穿上這一身,太子還怎麽舍得走啊……”


    淩霄將手指輕輕附在了唇間,示意朝顏悄聲不語,自己卻悄悄望向了殿門外。


    小宮女端著糕點,先是送給了太子,了解到太子答應淩霄今夜前去一敘之事後,便向君春湖所在而去了。


    如今君春湖斜靠在椅上,聽聞了今日宗廟一事後,她便有些心神不寧,淩霄是皇上欽定的太子妃,而她如今卻還沒有得到任何賜婚聖旨,隻是經過貴妃與皇上的首肯才住進這裏。


    若皇上因此事改了主意,那她又該如何自處。


    穀雨見君春湖無意搭理這小宮女,便讓她將一切告知自己後,就打發了她,聞言後卻向君春湖喜道。


    “小姐,如今這三小姐可給了我們一個好機會。”


    君春湖眉頭不展淡淡問道,“什麽機會。”


    “得到太子妃位置的機會。”


    君春湖抬起了頭,穀雨行至她身側,附耳細細說道。


    直到入夜,言伸如約而來。


    淩霄所處之殿,沒有任何宮女太監相守,在月光下一派淒涼之意,此刻殿內燈火搖曳,卻也給言伸一種孤寂之感。


    他快步上前,今日淩霄肯派人來尋他,已經讓他欣喜,一度以為淩霄想通了,願意幫他,若二人可在今日達成協議,自然是一件值得高興之事。


    如此想著,言伸便直直推開殿門,殿內雖燈光如晝,可此時卻空無一人,隻有一種香微微燃著,香味奇特,令人如癡如醉。


    他半撐著頭,在殿內而等,不過多時,殿門被一女子開啟。


    身姿曼妙,輕紗裹身,發如瀑而落,素淨美好。


    言伸眯著眼,勾著笑望著這位立在門邊的女子,似醉了一般,竟看不清她的容貌,耳邊是她嬌媚的聲音,一聲聲喚著他。


    “殿下……”


    女子彎身吹滅殿內一盞盞燈,直到隻有月光灑在殿內,透出一絲光時,她半依在言伸的身下,將頭靠在他的膝上。


    言伸的手輕輕撥弄著她的長發,終輕笑著攔腰抱起這女子,晃晃悠悠中,進了內室。


    殿外,淩霄一襲冰藍色長裙,半挽著發,立於樹下。


    她輕撫著這顆已有殿高的樹,樹枝上不斷滴落的酒水,似給這個院中染上了一股酒香,她望向了殿內,從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火折子,眼中卻盡顯寒光。


    “言格,這隻是一個開始。”


    話音在這熊熊火焰中消散,參天的大樹頓時燃起,照亮了整片東宮,滾滾濃煙染盡了半邊天,淩霄在這火花四溢中,獨自離開。


    這裏的火勢兇猛,隻在瞬間便被人所發覺,侍衛,太監們急匆匆趕來,驚動了宮中不少之人。


    不過多時,這樹已成了顆被燒盡的枯樹,火勢已滅,聽聞是大樹自燃,不少宮人都認為是在祭祖之日,祖宗給的警示。


    可一連兩次示警,且都與太子有關,卻令人不禁懷疑,這一事自是驚動了皇上,此刻皇上一副怒容前來,不由令人心驚膽戰。


    言迢聽聞此事,一早便前來尋了太子好早作打算,可找遍整個東宮,此時都尋不到他半分人影,便隻能先來了此地。


    言慶是與皇上一同前來,今日皇上與他下棋,卻一再問他今日對太子斷香一事有何看法,還未等他迴答,便聽聞這裏又發生了件匪夷所思之事,便一同前來。


    言弘知道這大樹自燃是發生在淩霄所處之殿時,自是匆忙而來,可還未入殿,見殿內漆黑一片,便又退了出來。


    等眾人差不多到齊之後,他才再次顯現,卻望著這樹,一言不發。


    “到底是怎麽迴事!好好的樹怎會自燃起來!”皇上厲聲問向一旁侍衛,“還有太子呢!”


    東宮之人皆跪地顫道,“太子……太子來尋了太子妃,本該在殿內的。”


    “把太子給朕找出來!”皇上道。


    那些侍衛便立刻分散開來,一一尋了去。


    殿門被侍衛猛地推開,點燃了宮燈後,才發覺床榻處有二人衣衫淩亂,交頸而臥,整個內室一派旖旎,侍衛們連忙轉身,跑出了殿迴稟道。


    “皇上……太子與太子妃在殿內……”


    “把他給朕抬出來!”


    侍衛們聞言,隻能再次入殿將言伸抬了出來。


    此刻言伸發鬢散亂,昏睡不醒,身上更是布滿了細碎的吻痕,見狀皇上大怒,揚手便打向了他的臉側。


    “啪”的一聲,清脆無比,這用盡力的一個巴掌,生生讓言伸的嘴角處,淌下了滴滴血漬。


    而言伸也因這猛然的疼痛,突得轉醒。


    見如今自己跪在皇上麵前,四周滿是宮人,還不等詢問,另一個巴掌便又落在了他的臉上。


    皇上這第二個巴掌,打的他腦袋有些許暈眩,言伸撲倒在地,還未理清到底發生了何事,言迢便跪在了他的身側,為之求情道。


    “父皇,太子從不是那風流之人,而且這太子妃已經賜婚,就算太子做了這等事,也隻不過是你情我願的。”


    “身為太子,不以身作則,在祭祖當日尋歡作樂,怎麽?已經紙醉金迷到連朕前來,連你這院中大樹自燃都不知了!”


    皇上不斷在言伸麵前踱步,雙手背後,麵上因怒意,額間早已經暴出了幾根青筋。


    這下言伸才聽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也顧不上臉上的疼,便急忙道,“皇上,大樹怎會自燃,這件事定有蹊蹺。”


    皇上停下腳步,指著一旁的侍衛道,“去把裏麵那個君三小姐,給朕弄醒,朕答應讓她住進東宮,是讓她學規矩!如今還未成親便勾引的太子如此,成婚後還得了!”


    “這種放蕩的女子,怎能長伴太子左右!”


    言伸卻急忙道,“皇上,這件事與她無關,是我一時情急不曾掌控好自己,請皇上不要怪罪於她。”


    “了不得了,太子,你這是第一次求朕,竟就為了這個女子?朕看你是被她迷了心智!好一個君三小姐……”


    “臣女,參見皇上。”


    皇上話音剛落,淩霄便與朝顏一同出現在人群之後,眾人皆向後望去,便見淩霄屈膝而禮,端莊自持,卻一副茫然的模樣望著眾人。


    “不知……臣女這裏發生了何事?”淩霄微微說道。


    “你是……”皇上再一次蹙眉。


    “小女,君家三女君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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